“不能!”
说这话的人几乎是吼出来的,陆青言及周围的人都抬起头。
王纪民杵着手杖走过来,身子颤悠悠的,也不知道是真走不稳还是气的。
“你们两个臭小子跑这儿来干嘛,给我回去!”他举起手杖就往两人身上打。
王路瞬间就缩到他身边,低头小声道:“爹,我就是来看看。”
而另一个还站在陆青言面前,执着地没走。
陆青言也不管王纪民,问道:“你还要应聘吗?”
“要!”他重重点头。
“叫什么名字?”
“王墙。”
“陆姑娘,他也是里正的儿子。”有人提醒。
陆青言抬头,定定望着他。
王墙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掐着手道:“我是,你是不是不要我?”
“那要看你的能力和工作态度,和你是谁的儿子没有关系。”陆青言抬手指向沈煜那儿,“去那边吧,回答问题。”
王墙走过去。
王纪民在一旁责骂:“你个兔崽子,干什么吗,家里没饭吃啊?”
“爹,我媳妇过门没多久,我想她日子过好点儿。”王墙虽有些惧怕王纪民,但态度坚定地站在那里。
“你媳妇没过好日子吗?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王纪民开始骂骂咧咧。
“闭嘴,不是来应工的给我走!”陆青言喊了一声。
王纪民想回嘴,沈煜一拍宝剑,他就如乌龟缩头一般憋了回去。
“下一个。”沈煜喊。
正好到了王墙。
沈煜看了他一眼,正要问问题。忽听前面有人喊:“等会儿,我也要来!”
来人皮肤黝黑,一身衣服也黑,不知道原本就那样还是太脏。
陆青言看见他就来气,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和刘翠兰有苟且的王大麻子。但这种公开招人,她又不好把人轰走。
她没轰,倒有人替她轰了:“你个老鳏夫,好吃懒做的,你能干什么?”
王大麻子指着周燕嚷嚷:“那个扫把星都能来,我凭什么不能?再说了,关你屁事!”
那人便不敢说话了。
“别吵了,两个一起来。”沈煜不耐烦。
“听清楚了,如果今天就要交货,但却发现有一些糕点长了霉斑,不能如期交货将要赔钱,你们会怎么办?”
“我来!”王大麻子抢先道,“这个我有办法,把霉斑洗掉,外面洒点面粉,再蒸一蒸就好了,保证谁都看不出来!”
说完他得意地哈哈大笑。
沈煜看向王墙:“你呢?”
王墙脸憋得有点红,声音虽低却坚定:“我会实话实说,请求对方原谅,尽快赶货。”
“白痴啊!”王大麻子叉着腰道,“人家才不管你这个,那是要赔钱的,你这会造成多大损失你知道吗?”
王墙低头不说话。
沈煜在纸上勾了一笔:“王墙,进来吧。”
王墙喜出望外。
“凭什么,凭什么!”王大麻子跳起来,“凭什么要他不要我?”
“凭你不配做人。”沈煜一剑柄拍在他背上。他被打趴在地,嗷嗷直叫。
招工之难远出陆青言的想象,一天下来男人招了八个,女人四个。而且什么牛鬼蛇神都来了,吵得她头疼。
沈煜看着纸上的名字,沉吟道:“这些人你还得再看看,心术不正之人不可用。”
“我知道,许掌柜已经租下闫大婶家一间空屋,只要稍作改造就能作为作坊。到时候让他们先试试,不能胜任工作的话还是要换人。”陆青言话罢,听见外头有人敲门。
“谁?”她看了一眼天,这么晚了谁还来?
打开门一看,居然是王路,他舔着脸笑:“陆姑娘,我想来应工,还成不?”
陆青言冷笑:“不成,人已经招满了。”
“不对啊,我听他们说才招了八个。”王路诧异,“你什么意思,你不收我,你连王墙那个没用的家伙都收了,为什么不要我?”
“为什么不要你,你自己不明白吗?”陆青言真想骂他一句蠢。
“你什么意思啊你!”王路气急败坏。
沈煜拦住,一只手就把他往外推:“不要就是不要,赶紧走吧你。”
他重重把门关上:“这种人,两面三刀谁敢用他?”
“我看你的作坊要开下去还得有些风浪。”他转头,有些担忧地看着陆青言。
“放心,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陆青言看着窗外一点一点暗下去的天,微微笑着。
半个月,作坊就修整好了。四间小屋,一个院子,院子里一口水井。
其中一间屋子用来屯放面粉等原材料。一间屋子用来做普通糕点,一间屋子用来做鲜花饼,剩下那间用来做欢乐多。
许轩额外买了两块地,一块种玫瑰花,一块种果树。
八个男人分为两部分,王三、李大力、王二顺、何叶子、赵石头五个人负责种花种树。剩下三个二牛、王墙还有一个叫刘根的,很老实,他们则留在作坊里,打水搬东西运货做些体力活。
上工第一天,先把作坊内的所有用具清洗一遍。陆青言发现,四个女人都很卖力,其中周燕是最认真最卖力的。另外三个就是闫大婶年纪大点,剩下两个都是小姑娘。一个叫何花,和何叶子是兄妹,两个人父母双亡,相依为命,所以一起来她这里做工。另一个女孩叫百合,十四岁,会做很多吃食,就是为人沉默寡言。
第二天,她就把所有人召集到院子里。
她坐在水井旁,宣布道:“今天开始,青言作坊正式开张。你们在我这里做工就要按我的规矩。”
“许文,你过来。”她把昨晚写好的规章制度递过去。
被许恒之借给陆青言的许文一脸不情愿,板着面上前替她念:“第一,每天早上卯时正便要到作坊,申时才可回家。第二,不能迟到。迟到一刻钟罚钱二十文。不能提前离开,同样罚二十文。第三,糕点怎么做的用什么材料不能告诉别人,被发现直接开除。第四,有事不能来需要请假,一个月只能请假三天,除此之外再请要扣月钱。本条例今日起实行,会随时修改和增减。”
“你们能不能遵守?不能遵守现在可以走,昨天的钱可以给你们。”陆青言道。
面前的十二个人有些懵。大部分都是没读过书的农民,很多话听不懂。但是做错事扣钱他们听得很仔细,于是个个挺起胸脯保证:“放心,我们一定遵守!”
陆青言点头:“周燕,王墙你们上来。”
她指着周燕对几个女人道:“今后,她就是你们的管事,她会监督你们,有事向她请假,当然迟到早退她也会记下来。”
她又指着王墙对男人们道:“他监督你们,你们有事向他请假。”
见识到了陆青言的说一不二,男人女人们都不敢有怨言。
倒是周燕和王墙有些不自信:“这个,我们不会。”
“没关系。每天只要把谁认真谁不认真谁犯错记好告诉我就行,遇到请假的自己看情况决定同不同意,遇到不懂的可以问我。”陆青言道。
她这么一说,二人便放心了,都重重地点了头。
作坊按部就班地开始工作,每天可以运送出去几十斤糕点。
对于普通糕点陆青言没有多加干涉。而做鲜花饼她则留了个心眼,每天做完的鲜花饼必须先运到她家里,由她完成最后一道工序。欢乐多也是一样,这样就可以防止有人偷师。
有了青言作坊,她就轻松了很多。每天除了酿酒,还能有时间钓钓鱼。
这一日,她刚准备出去钓鱼,就发现有人在她门口来回转悠,看不清是谁。
她走出去,看见来人不禁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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