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晏清扯出个笑，视线轻飘飘扫过褚嫣。
“你若真是个寻常姑娘，怎么会缠着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子不放，你有什么目的？”
“你这话的意思是我另有所图？”
褚嫣委屈的看向华玉。
“当时你动都动不了，我要真想做什么早都做了，还用等得到现在？”
华晏清道“那只是一面之词，万一的图谋的是别的，不是他的性命呢？”
褚嫣正要开口，被华玉抬手示意别说话。
“褚姑娘，你还是先回去吧。”
“你……”褚嫣呼吸一窒，“你也觉得我是另有所图？旁的就罢了，你受伤时我是怎样照顾你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华玉面露难色，“姑娘的恩情，我自然没有忘……等此间事情解决，我再去京城姑娘的亲戚家找姑娘，这样如何？”
华晏清手中的长剑剑刃还泛着冷光，秦猛也是双手环胸挡在门前，这就算心里再不愿意，褚嫣也不敢多说什么，抿了抿唇，点了下头。
“好吧，那你要记清楚了，可千万别……可千万别食言……”
她也算识趣，依依不舍看了华玉一眼后很快离开。
华晏清收起长剑，转而问道“京城的亲戚家？你可知姓什么？”
华玉未有所隐瞒，道“听她说，是在京城做官的亲戚，姓姜。”
“姜？”
华晏清轻嗤了声，姜姓不算常见，京城做官又姓姜的，也就那么一家，这么看，日后还是要跟这褚姑娘碰面了，她垂下眼掩去眼中不耐。
“走吧。”
见华玉半晌没个动静，华晏清轻叹口气，“方才还说信我，现在又不信了？”
“信。”
华玉再度开口，起身整理好衣裳。
“我们现在就走。”
华晏清收起剑笑了笑，站在窗户口上见褚嫣老老实实走了，回过身命令秦猛去准备马。
看华玉从客栈出来还是恍恍惚惚的，华晏清还是有些不忍心，又让秦猛弄了一辆马车来。
“路上虽然慢点，也总好过把人给颠坏了。”
“夫人思虑周到，属下这就去准备。”
华玉疑惑望了眼秦猛的背影，转而看向华晏清，“他叫你夫人？谁的夫人？”
华晏清偏头对上华玉的眼，一向桀骜又意气风发的黑瞳里眼下满是迷茫疑惑，她张了张口，还是把到嘴边的话都给咽了下去。
“上马车吧，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华晏清亲自担了赶车的任务，待入夜后握着缰绳的手都僵硬了。
“夫人先进马车休息，剩下的路交给属下来。”
“好。”
华晏清看向周围，问道“还有多久到？”
“不到两个时辰，比预想中快得多。”
华晏清微微松了口气，进了马车后轻轻往冻僵的手里哈着热气。
“辛苦你了。”
华玉蓦地开口。
华晏清微愣，“你想起来了？”
“没。”
“你能想起来，我再辛苦也就罢了。”华晏清苦笑了声，“你若是想不起来，那我还真是为他人做嫁衣。”
“什么意思？”
华晏清皱了皱眉，脑海里褚嫣的模样一闪而过，转而说道“你身上的伤口怎么样？”
华玉不由自主按了按心口。
“还有些疼，不过基本上已经好了，不用担心。”
他思忖片刻，还是伸手把华晏清的手握在掌心。
“我帮你暖暖。”
华玉手心的温度传了过来，华晏清心中微动，轻轻叹了口气，“我不管不顾的就这么从京城来了，我倒是想过来这之后一无所获，或是看到你的尸体该怎么办，还真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的境遇。”
华玉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华晏清继续说道“不过这样也好，总比丢了性命要好，只要还活着，还有很多办法。”
“对。”
华玉已经把那枚藏蓝色的护身符系在腰上了，握紧华晏清的手，郑重道“我会努力想起来的。”
话虽是这样说，可是他自己心里都没多少底。
他是看着华晏清很熟悉，可是万一一辈子都想不起来，那他该如何自处？
……
天蒙蒙亮的时候到了晋唐军队营地附近，华晏清作男子打扮，身上还背着长剑，秦猛高大威猛更是不用说，华玉虽看着病弱一点，可是一看也是习武之人。
他们一行人路上倒没有什么困难，越往前走，士兵模样的人越来越多，有人上前来盘问他们身份了。
“你们是什么人……”
华晏清低头扫了他一眼，压低了几分声音，“宣武将军遇难，我们救了他，把他给找回来了，快通知你们华将军。”
那小兵当即变了脸色，他虽然只远远看过华玉一眼，但大约是记得华玉相貌的，华晏清不说倒没往那方面想，华晏清这一说，他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宣武将军，宣武将军……的确是将军！”
这几日因为华玉不知所踪的事情军中人心惶惶，现在华玉突然出现回来了，可不叫人振奋。
周围人一下都围过来，都认出华玉来。
训练有素的军队立刻有人去一级一级向上报，很快在军营里的华昭泠也知道消息了。
“二位少侠，请到我们将军营帐！”
华晏清和秦猛也被当了普通的江湖客，和华玉一同走过去。
华昭泠看见华玉后这几日悬着的的心一直放下来，他比其他人要承受更多的压力，他是晋唐百姓，也是华玉的副将，更是华玉的侄子。
现在看到华玉平安无事，比其他人都要开心。
“将军！”
华昭泠快步迎华玉进来，伸手将他给抱住。
“这几日，这几日将军是何境遇？那支小队全军覆没，我以为，我以为将军也……”
华玉不认识眼前的华昭泠是谁，他只张了张口，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华昭泠何等敏锐，也察觉出华玉的不正常。
“怎么了……”
他目光一转，这才看到华玉身后的两人，一个是一直跟在华玉身边的下属，一个端端是他七妹。
“七……”
华昭泠看着华晏清后退了好几步。
好在这营帐里只有一两个心腹。
华昭泠叹了口气，“当初把信给母亲，的确知道她会告诉七妹，只想让七妹心里有个准备，没想到……七妹竟然直接来了。”
华晏清道“事发突然，华玉出事，我又如何能坐得住？与其整日在京城担惊受怕，还不如我亲自来找人，也是运气好，在周陆县的时候秦猛眼尖，否则也是一无所获，白跑一趟。”
“可小叔他……”
华昭泠看着眉宇间一片迷茫的华玉，心渐渐沉了下去。
华晏清低声道“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兴许是头部受伤的缘故，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刚看见他的时候他连我都不认识，甚至拔刀相向，我想还是先让他来这，至少稳住军心才是。”
“竟是这样……”
华昭泠看向华玉的眼神中十分复杂，转而说道“宣武将军遇到偷袭，死里逃生，只是受了轻伤，带他来的人……”
说了一半，华昭泠止住话头，看向华晏清。
“用不着瞒着身份。”
华晏清淡淡开口。
“华家三人在边关为国尽忠，多我一个也未尝不可。”
华昭泠眉心一动，只觉这一两个月没见，华晏清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凛然之气，这背着剑挺直身形站着，不比这军营任何一个男子气势差。
“你可想好了？”华昭泠问道。
华晏清神色未变，“想好了。”
“这不妥当吧。”华玉蓦地开口，“你是姑娘，怎么能和一帮男人住在一起，你是有些功夫在身，可是打仗也不是这么一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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