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晏清没应声,侧头看着华玉,只觉得这人比之前还聪明一些,也许正是因为什么都不记得了,头脑思绪也都清明了些。
“之后怎么做,华将军告诉你了吗?”
华玉见她不愿回答,也不强求,转而说道“他说让我称病,别经常在外人面前露面,怕旁人升起疑心,还特意嘱咐我别跟华亦衡见面,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华玉只当是这些高门世家之中的权利斗争,一个瞒着一个,互相都不信任。
华晏清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虽然平时看着不怎么亲厚,但关键时刻两个人都能拎得清楚,只是六哥平时有些咋咋呼呼,这件事事关重大,三哥有所顾忌罢了。”
“这样啊。”
华玉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一般也没人往失去记忆这些事情上想,你不用担心,我看过段时间就能想起来了。”
“好。”
话虽是如此,可是华玉仍旧没有放下心来,晚上躺着睡觉时越想越觉得不安心,照理来说华晏清是会对他好的,他心底也有个声音告诉他华晏清值得信任,可是……
不知为何,每每面对着华晏清,他心中总是有些害怕。
……
次日天还没亮就起来了,华晏清穿上了军营中众人相同的衣裳,面色如常走出了营帐。
有不少人都听说了消息,站在一起集合的时候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华晏清身上。
军队中这样明晃晃出了个女人,这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
华晏清被分到名为文蒙校尉麾下,在后日正式开战前,他们要去西北方作好部署,拦截敌人的粮草。
胡人因为地域原因,必须将战线拖得很长,粮草运输很是问题,若是能断了他们的粮草,打起仗来事半功倍。
文蒙当时领了命令,表面上没露出什么端倪,待兵走后离开华昭泠的视线,冲着华晏清冷哼了一声。
“今晚华姑娘就请回吧。”
文蒙年纪二十左右,昨晚他听说华晏清也要上战场后心中充满了不屑之意,没想到今日华将军还将这个棘手的人分给他了。
“回?”华晏清挑了挑眉毛,“文校尉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个女人,掺和什么!华姑娘还是尽快回去,别留在军中添乱,你向华将军说你要回去,他定然是应允的,别到时候等开战,你再拖人后腿。”
华晏清神色淡淡,没有一点要走的架势,“军令如山,文校尉是要公然违抗军令了?”
“你……”
文蒙是个粗人,三言两语就被华晏清给弄得没话说,华昭泠已经下了命令,他也不能直接把华晏清给赶走,话都说到这份上,人家铁了心留在这,他能有什么办法?
“你当这是闹着玩的吗?”
又一人站了出来,他身形高大强壮无比,将华晏清的兜鍪给摘了下来,露出个嘲讽的笑。
“要是你能把这兜鍪从我手中给抢回来,你就有资格在这留着,若是你连自己的兜鍪都护不住,还是趁早回京城吧!别在这给你哥哥添乱了。”
华晏清和陆衍比试骑术和射术大获全胜的事情,也就只有京城世家贵族的圈子里知道这件事,这普通的小兵自然是不清楚华晏清有什么能耐,只当是个一时兴起凑热闹,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罢了,拿了把剑估计连剑谱都没看过几个。
华晏清个子也不矮,但是直接比那人整整矮小了一大截距离,论起力气和肌肉那就更不用多说了。
众人都等着看笑话。
文蒙也等着华晏清赶紧认输,他好把这个拖油瓶给甩开。
“好。”
华晏清站稳身子。
“你准备好了。”
拿着兜鍪的人咧嘴一笑,“随时可以。”
他话音刚落下,华晏清一脚踢在他膝盖,用了几分气劲的手指狠狠按下他胳膊上的几个穴位,不过一瞬的功夫,那人的胳膊不受控制的垂下来,华晏清拿回兜鍪,重新戴在头上。
“你……”
那人一使劲惊诧,华晏清已经扶着他的肩膀跳起来,伸手将他的兜鍪给轻飘飘摘下来。
“若是一个兜鍪能决定那么多,现在你试着从我手里抢。”
那人面色一变,身为晋唐士兵,被一个女人这样轻而易举的把兜鍪给摘下来,实在是奇耻大辱。
华晏清轻哼了声,“抢不过来也没什么,我自不会说出让你滚出军营这种话,我犯不着和你一个男人计较这些。”
她话说到后面,显而易见带了几分嘲讽的意味,换做是谁都要被激怒了。
那人果然生气了,当即扑过来就要抢夺。
华晏清何等灵活,自然不会让他把东西给抢回去。
这直到过了半刻钟,那人都累得气喘吁吁,还是连华晏清的衣角都摸不到。
“行了!”
文蒙看不下去,终于叫停。
华晏清动作干脆利落,硬要说哪块不行,就是力气比起寻常男子要小一点,但是打仗靠的又不是谁力气大就能赢,若真是这样,胡人早都把汉人大的落花流水了。
“别再耽搁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文蒙不再说什么让华晏清离开的话,之前对华晏清颇有微词的人也闭嘴了。
华晏清把兜鍪还给那人,那人脸色涨得通红,低下头去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字。
狂妄自大,觉得自己长得高了点壮实了点谁都看不上了,只能说是井底之蛙。
华晏清视线轻飘飘掠过他,拿起军中统一发的长矛率先跟着文蒙离开。
……
没想到临近目的地,文蒙却突然停下来要掉头返回。
“他们已经撤离了,先回去。”
华晏清面色微变,“文校尉何以见得?”
周围营地是做了些伪装,华晏清眼神好,一下就瞧见了草丛里有微微烧焦的杂草,还有残留的一点碳火,是有人明显想要隐去踪迹做的。
文蒙能做到校尉这个位置,不可能连些都注意不到。
“校尉,这草里还有余温。”
文蒙皱了皱眉,“有余温,可不一定是运输粮草的军队,万一是敌军另外的部署,我们这些人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确实,这一百个人还不到,的确不能和敌军的主力或者援军撞上。
“校尉,我自请先去前面查探。”
文蒙一怔,上下打量了华晏清一眼,捏紧手上的缰绳,“行,先就派一队人去,你们一起侦查。”
方才抢华晏清兜鍪的人最先站出来,“校尉,我愿意一同前往。”
华晏清这才知道他叫周奎。
陆陆续续又站出来几个人。
“好,次日在飞狐口回合,你们几个先都听华晏清的命令。”
“是。”
华晏清倒有些意外,不知道为什么文蒙要把这个小队长的职位交给她,虽然方才和周奎交手已经证明自己实力不俗,可是就这样让她领导几个人,未免也有些太信任她了。
果不其然,另外几个人都不太高兴。
文蒙领着剩下的人走了。
华晏清没有再想其他事情,在这空营地周围侦查了一番,有余热的柴火,还要遗漏的一点粮草,明显是来不及拿急匆匆赶着离开的样子。
“我们往那个方向走。”
“你还真打算命令我们啊。”
“我就是不听女人的话,你说往那就往那,我丢了性命怎么办?”
有人很快就站出来唱反调,华晏清冷笑了声,“为国出征,就要做好随时丢了性命的准备,我怀疑敌军运输粮草的部队往那个方向走了,你们执意不跟来,是存了什么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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