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菡沉着脸,冷眼看萧靖恒被吓破胆的可怜模样,又指了下周荷,“还活着么?”
周荷身子明显颤了下,伸手无力拽着萧靖恒的袖子。
萧靖恒也瑟瑟发抖,看了眼萧菡,触及到她眼底的决绝和冷意,最终还是低下头,不敢吭声。
“没用的东西。”
萧菡也不知是骂谁,声音冷的像是一块冰。
“把她给我处理干净,乱棍打死,再扔去乱葬岗!”
周荷没了舌头,连求饶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嘴里不断冒出鲜血,还没被抬走,就直接死在了萧菡和萧靖恒面前,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和华欢欢气势汹汹的重生,为什么三个月都没到,就被华晏清一个接一个的送上西天。
指腹揉着太阳穴,闻着殿内的袅袅香气,萧菡眉宇间疲色有几分舒缓。
“昨日宫里也有人传话过来了,那姓华的贱人已经不行了,一晚上叫了三次太医过去,吐了好几次血,没人查出来是为什么。”
说到这,萧菡的心情舒缓了些。
“这件事你倒做的不错,神不知鬼不觉下了毒,轻而易举就要了她的贱命。”
萧靖恒还没从周荷的死中缓过来,神色呆滞恍惚,萧菡倒也不恼,饮了口茶,继续说道“你找机会知会松子一声,叫她稳一些别过于求成,万万不可露出马脚了。”
“先是姓华的贱人,再是道貌岸然的皇后,她们两个一个都逃不掉。”
……
华晏清在院子里看着华亦衡给自己的剑谱,正是黄昏时候,她侧头看着落日,余晖洒在半张脸上。
“阿清在想什么?”
华暮倾笑盈盈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女,一个个子高挑相貌姣好,手里捧着把长剑和匕首,另一人偏矮小,长相清纯可爱,手中抱着一摞书。
“这剑和匕首是六弟送给你的。”华暮倾侧身坐过来,拿过华晏清手里的书看了看,调笑道“我听六弟说的时候还不信呢,没想到我们阿清还真是个武学奇才?”
华晏清红着耳朵抢过那本书放在桌上,“六哥说着玩的,我这样和武学奇才也不沾边,只是记性好些,他交给我的招数记得快些罢了。”
“他急匆匆的往骑射场去,嘱咐我将这些东西给你,这把长剑据说是四叔曾经用过的,不似平常长剑一般笨重,轻便小巧,最适合女子的了。”
“还有这匕首,他说长剑不适合贴身带着,匕首却可以,这匕首刀柄上还镶嵌了宝石,刀刃锋利削铁如泥,你带着平日里放着欣赏也够了,用来防身也够了。”
“这些书是我给你的,过两日你去白鹿书院可以用得到,这两天你提前先看看。”
华暮倾说了一串,最后微弯眉眼,又献宝似的拿出两枚香囊,“这两个是我亲手绣的,送给阿清一个。”
香囊被华暮倾捂得热乎乎的,华晏清有些惊讶,前世她就听说过华暮倾是如何如何厌恶女工,没想到竟能亲手收到她绣的东西。
华暮倾两个手指头上还缠了纱布,是学女工是被针刺的。
“二姐怎么突然想起来绣香囊了?”
又是一笑,华暮倾伸出两个手指,“原因有二。”
“一是因为我想给小姑新生的小皇子绣个小肚兜。”
“这二呢,是因为……谢家三公子,谢居尘。”
华晏清眸光一凝,面上不露声色,“谢三公子?”
“你应当见过他的,当日就是他和大哥一起去王家村那把你带回家的,你可有印象?”
华暮倾说着,眼底闪着几分羞涩和笑意,华家和谢家本就有意联姻,她心中的谢居尘风度翩翩,才高八斗,自然没有不嫁的道理。
华晏清不由想起前世,华暮倾被谢居尘打的头破血流的模样,她不要觉得疑惑,前世华家并未落寞,周氏嫁了三皇子更是更上一层楼。
为什么华暮倾当初不和离或者休夫,依照她强势霸道的性子,被谢居尘殴打后休夫才正常,可不是哭着回娘家。
难不成……
华晏清现在才意识到。
华暮倾心底是有谢居尘的,即便被打也不想和离,始终相信谢居尘只是一时着急了没把话说开才会动手,长此以往,她只会越陷越深,迷失自我。
不怪华暮倾傻,只能怪谢居尘实在是太会伪装,太擅长把控人心。
华暮倾没错。
华晏清深吸口气,暗暗握紧指头。
这一世,她要趁华暮倾陷进去之前就让她看清楚谢居尘的真面目。
“我记得他。”华晏清开口,微微蹙眉,“二姐,当时我听季春和季夏说,他将当地镇子上一个女人给带回家了收做妾室了,这样的人……”
华暮倾摇头,面露几分同情,“我听谢公子说过,他家中情形非常复杂,纳妾也是不得已之举。”
再往下说,便会惹得华暮倾不快,适得其反。
华晏清清楚这一点,便点了点头,不再纠结这件事。
华暮倾没有久留,说了一会儿话便离开,之后没多久,赵姨娘的死讯就传了过来。
华晏清拿着那把剑,将剑谱上的招式一一过了一遍,季春季夏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她们家还有这么一身好武艺。
“姑娘真厉害,方才的动作行云流水,我都看花眼了。”
“是啊是啊,干脆利落,京城中没几个姑娘能这样厉害。”
季春季夏一人一句拍着马屁。
华晏清看看手里的剑,若有所思,她自己只觉得动作轻而易举像流水似的做出来了,外人看上去觉得她动作标准厉害,可她还真没实践过,若真打起架来,估计很难赢过真会功夫的人。
临睡前华晏清又翻了翻华暮倾送来的书,每看过一页,所有内容都像是印在脑海里似的,牢牢记的清楚。
莫非是重活一世,思绪清明头脑灵活,连带着记忆都变好了?
……
两日后。
白鹿书院。
季春季夏分别拿着笔墨纸砚和课本跟在华晏清后面,第一天上书院,她特意早来了几刻钟,门外有位衣着朴素的公子将她引进去,季春季夏放好东西后又被带到后院去。
“早知书院找了位女夫子,没想到竟这样年轻,真是糊弄!”
门口站着一年过半百的老者,手里捧着书,皱眉看着华晏清。
华晏清微愣,旋即解释道“夫子,我是……”
“得得得。”老人不耐烦上前,打断华晏清的话,将手中的书一股脑塞了过去,“今日学《尚书》,这一屋子都是启蒙晚的那些世家子弟,有些顽劣些的你忍忍就过去了,可别跟他们硬碰硬啊。”
老人说完,直接就走了。
他交给华晏清的书上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批注解释,昨日这些内容华晏清都通读过一遍,晨起一张口竟能一字不落的背诵下来,现在看着文字,脑海里竟冒出许多见解来。
“这是,新夫子?”
门外站着个明媚张扬的红衣姑娘,努努嘴看着华晏清。
“夫子好。”
“这儿新来的夫子?”
又一道声音响起,陆衍也从屋外进来,视线毫不避讳打量着华晏清,良久嗤了声,向身后人开口。
“我说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华家人能送来个山野丫头跟我们一起念书,白鹿书院竟然给我们分个十几岁的女夫子来教书。”
他言语不善,对“华家”和“女夫子”极为不屑。
白鹿书院是全京城最有名的私塾之一,自然要分优劣等级,华老太太知道华晏清从前没怎么读过书,就将她安排进了最次的丁级。
同窗是中书省的嫡女姜熙,长帝姬的儿子陆衍,还有也是今日才来的华亦衡。
姜熙听了陆衍的话立刻不高兴起来,直接将桌上毛笔给掷过去,“说话好听些,这个也看不起那个也看不起,最没能耐的是你自己。”
“嘁。”陆衍态度没变,横了眼姜熙,“你就等着吧,今日这两个姑娘,定然一个比一个丢人。”
咚咚咚——
华晏清唇角带笑,转身坐到夫子的位置,指尖轻点桌面。
“诸位肃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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