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阳应了声,看着华晏清若有所思。
“是她啊……”
沈遇阳迫切想从萧靖恒身边离开,忙跟着为他引路的太监下去。
华晏清道“宋竹侍卫,能否帮我去京城寻个人?”
“华姑娘请说。”
“你见过的那位胡大夫。”
经上次一事,华晏清还拜托萧霁盛派几个人保护着胡大夫,胡大夫自己倒也配合,这段时间连医馆都没再开,乖乖窝在家里等风头过去。
不知道萧靖恒他们是用什么毒药威胁沈遇阳,华晏清只怕耽搁的时间越久,年过古稀的沈相师一命呜呼。
华晏清又嘱咐道“快去快回。”
宋竹又向萧霁盛躬身行礼,而后牵起一匹快马离开狩猎场。
“华姑娘,沈相师已经在等着您了。”
有太监过来传话,华晏清向萧霁盛知会了声,跟着太监去了沈遇阳的营帐。
这是萧虞专门差人给沈遇阳布置准备的,所有占卜能用到的东西全都摆着了,怕沈遇阳年纪大了不习惯,竟直接搬了个软塌放过来。
“幸好今日沈相师没有轻易向恶人妥协而蒙蔽陛下,否则真辜负他对您如此厚爱。”
沈遇阳心中百感交集,捂着心口道“我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毒,每日正午时发作,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噬咬,疼痛难忍,只要吃了他们给我的一颗解药就能缓解。”
“我已经托人去将我认识的药谷大夫带过来,他就住在京城,很快就能赶到。”华晏清坐在椅子上,摆弄着桌上的龟甲,“沈相师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会把事情办妥当。”
“我读过一些关于周易之术的书籍,方才又看沈相师用龟甲占卜,是这样用的吗?”
只不过是略微看过一遍,但华晏清过目不忘的本事,都牢牢记在脑海中。
华晏清手指转动,想着姜熙方才的话自己先算了一卦,将龟甲放在蜡烛上烘烤,听着滋滋声细细看上面浮现的裂纹。
“乾卦。”
华晏清思忖片刻解了这卦,按照她算的,姜熙心中所想之事是能成的。
沈遇阳微微吃了一惊,“姑娘从哪学的?”
“方才。”
华晏清将龟甲放回去。
“见沈相师用龟甲算过一遍,我斗胆一试。”
沈相师捧着那龟甲,心中思绪万千,“只看一遍,姑娘就能记下?”
“之前看书上讲过。”
华晏清顿了顿,又道“沈相师先帮我算算,姜家姑娘心中所想之事能否成真?”
“姜家姑娘。”
沈遇阳默念了一遍,而后用龟甲又算了一遍,他动作比第一次缓慢很多,像是故意让华晏清看清他每一个动作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沈遇阳道“三个月后,姜姑娘心中所想之事一定能成真。”
“这么准?”
华晏清眼中带了几分探究。
“沈相师是如何算出来的?”
沈遇阳放好龟甲,笑道“关于周易之术的皮毛可以毫不避讳的告诉华姑娘,但更深的,我也不能轻易告诉姑娘。”
华晏清也不强求,人家赖以生存的东西,她也不会毫不识趣的刨根问底。
“除非……”沈相师抬头望了眼华晏清,“除非姑娘拜我为师,我定知无不言,倾囊相授。”
华晏清笑道“我不过是记性好一些,学东西比常人快一些,完全算不上沈相师口中天赋异禀之人,不够格当您的徒弟。”
沈遇阳笑了两声,道“帮别人问完了,姑娘还想问什么?”
“我偶然得知太子殿下在找一人。”华晏清也不遮掩,开门见山,手指轻点桌面,“我想知道,他究竟能不能找到心中所想的那人。”
沈遇阳也不多问,只是说道“我用蓍草卜卦试一次。”
蓍草卜卦用时太长,华晏清耐着性子等沈遇阳算,直到她昏昏欲睡了,沈遇阳才算出结果。
“如何?”
“太子殿下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华晏清微怔,旋即露出笑掩去眼中心绪,“最后一个问题。”
“华姑娘请说。”
“请沈相师算算我的未来吉凶,又要耽搁不少时间了。”
沈遇阳又用了蓍草卜卦的方式,他最后一次算完,面色有些凝重。
“看沈相师的样子,我未来的运势是不行了?”
“算不出。”
沈遇阳手指顿住,不甘心拿着龟甲又算了一遍,刚将龟甲放在烛火上,竟一下炸开成几片碎块。
“怎么回事?”
沈遇阳喃喃自语。
华晏清收好那碎裂的龟甲,道“并无大碍,这最后一个问题不算就不算了吧,沈相师小心,可别再伤着。”
“华姑娘。”
门外传来宋竹的声音。
“属下将胡大夫给带过来了。”
华晏清起身上前,掀开营帐的帘子。
“胡大夫请。”
胡大夫在马车上颠簸了一路,手中还提着药箱,东张西望生怕有人要害他的性命,飞快钻进来,和沈遇阳面面相觑。
“请胡大夫帮沈相师看看,他脉象不稳是中了药谷人下的毒,你看看可以用什么法子治?”
胡大夫二话不说给沈遇阳把脉,片刻后就有了结果。
“是药谷最常见的毒,需要定期服用解药,否则会活生生的给疼死。”
“解药可方便调配?”
“不用调配。”
胡大夫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一小瓶药丸,倒出来一粒放在沈遇阳嘴边,“请沈相师服用。”
沈相师愣了愣,不安望了眼华晏清,眼睛一闭将那药丸给咽了下去。
“我听宋竹侍卫大概说了情况,出医馆时就将这瓶解药给带上了,果不其然,派上用场。”
沈遇阳还有些怀疑,抚了抚自己心口,疑惑望着胡大夫,“真的有用?”
“有没有用,沈相师明日正午就知道了。”
别无他法,已经和华晏清站在统一战线,沈遇阳纵使心中不安,也无法再说什么话质疑,他年纪这么大了,是真不想死。
还没活够是其一,其二是不希望毕生所学都被他带进棺材里,他活了这么久也没看到过像华晏清这样有天赋又通透的年轻姑娘。
若是能收为徒弟……
沈遇阳道“华姑娘,这本书你先拿着看。”
他也不知从哪拿出来一本书,直接往华晏清手里塞。
“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关于龟甲占卜的心得,我看姑娘对占卜之术感兴趣,这册子你就拿去看,定能从中学到些什么。”
华晏清没想到沈遇阳还惦念着将她收为徒弟的事,她倒有些心动,却还是退了半步,没有收下。
“这是沈相师的心得,依我的立场,是没资格拿去看的。”
沈遇阳正色道“姑娘这话说的不对,你救了我的性命,让我免于受那些人的威胁,我对你有所报答是应该的,姑娘若是执意不收下,我心中总怀着一分愧疚。”
华晏清思忖片刻,还是将那本书给接了过来,沈遇阳年纪这么大,她倒也不能直接拂了人家的面子。
“好,那我就先收下了。”
沈遇阳笑了笑,伸手摸着胡子,又看向胡大夫。
“胡大夫,天色也不早了,你应当也回不去京城了,总归都要在这住下,不如就住在我的营帐里,方便照看我,若有了什么差错,到时候也好交代。”
这话说到胡大夫心坎上,他刚进来的时候看见这营帐周围守卫森严,若不是太子殿下亲自出面,他和宋竹都不能靠近。
胡大夫现在就担心自己性命出了威胁,巴不得和沈遇阳留在一块。
“那二位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
“华姑娘慢走。”
华晏清和宋竹前脚刚离开,萧霁盛就进了营帐,一看就是来让沈遇阳帮忙卜卦的。
胡大夫倒也识趣,提着药箱到最偏僻的角落坐着,手中随意拿了本医书,一副认真研读的模样。
“太子殿下。”
沈遇阳又重新坐回去,拿出龟甲放在桌上。
“殿下想问什么?”
沉默片刻,萧霁盛才道“我一直在寻找一人,查了很久一直没什么线索,劳烦沈相师算算,还能不能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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