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晏清微怔。
华昭泠是一直对她是冷冷淡淡的,可对华玉不仅有对长辈的敬爱,还有层对首领的尊敬。
很少对华玉也是阴沉着脸这样说话。
“四叔。”
华晏清抽回手,捂着还在冒血的细小伤口。
“快跟三哥去吧。”
华玉笑了笑,转身跟着华昭泠离开往书房的方向去。
“林副将这时候来什么信?”华玉停住脚步,脸上笑意收敛,“你想跟我说什么?”
华昭泠抿了抿唇,清淡眉眼带着几分怒意。
华玉侧过头,静静回望着华昭泠。
“四叔。”
华昭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怎么?”
华昭泠动了动嘴唇,却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
次日一早。
华老太太是主张华晏清继续在府里休息,背上毕竟还两道刀伤。
华晏清自己倒不太在意,说着是骇人,实际那两道伤口也不深。
同座从一沉默寡言的女子换成了孙夜晴。
见华晏清过来,孙夜晴忙道“华姑娘,是我跟刘公子商议换了位置,我想跟华姑娘坐一起。”
孙夜晴说话一如往常,还是怯生生的,小心翼翼看着华晏清,生怕她会拒绝。
华晏清对跟谁坐并无所谓,她扬唇笑笑,坐在孙夜晴身边。
“华姑娘后背的伤口……好些了么?”
“好多了。”
孙夜晴似乎纠结了好一会儿,从一旁拿出个小药瓶,“华姑娘不缺好药,但我的这种药对治疗刀伤特别有效,只有军中才有。”
华晏清接过看了看,觉得有些眼熟,正要开口,孙夜晴又补充道“是我表哥给我的,我想着姑娘能用上,特意拿过来给姑娘了。”
孙夜晴的表哥。
萧霁盛。
华晏清道“多谢孙姑娘。”
孙夜晴只是抿唇笑着,再也不开口了,先生还未到,华晏清便温习前段时间学过的文章。
“谢公子,身上戴着的是谁的香囊啊?”
“诶是,从前没见你戴过,怎么是这种颜色,一定是个姑娘的。”
“没听说过谢公子和京城哪位姑娘有婚约啊。”
身后传来几个男子议论声。
华晏清余光向后望去。
谢居尘嘴角挂着笑,伸手拿下腰间藕色的香囊,“让诸位见笑了,这香囊,是与我有婚约的女子所赠予我的。”
谢居尘对外一直是谦谦公子的形象,去醉玉坊也是东躲西藏偷偷摸摸的进去,几乎京城所有熟悉他的人都以为他是一身正气不近女色之人,纳的妾都是为了应付家里人。
一男子好奇道“敢问谢公子,是谁家姑娘?”
“这个……”
谢居尘轻轻扬了扬眉毛。
“现在还不方便说,诸位就等消息吧。”
他话是这样说,视线却一直往华晏清那边望。
一男子察觉,神秘笑了笑,用口型做了个“华”字。
谢居尘佯装犹豫,旋即点了点头。
“不知是二姑娘,还是七姑娘?”
谢居尘又换上温雅得体的笑容,“还不方便说。”
周围人觉得无趣,不过都知道这种事谢居尘不说自然就有他的道理,都识趣的不再追问,只在心里猜着是华家的哪位姑娘。
华晏清心中升起怒火,眼下却不能发作出来。
正好夫子来了,华晏清稳了稳心神,将思绪全都放到书上。
……
“今日就先讲到这,诸位别忘了明日交文章给我。”
讲学的夫子是京城中颇有名望的曾夫子,他最爱布置课余功课。
“华姑娘。”
华晏清正准备走,又被孙夜晴给叫住。
孙夜晴绞着手里的帕子。
“华姑娘,你今日有空吗?”
华晏清道“有空。”
孙夜晴眼睛亮了亮,忙道“那能不能请华姑娘去我家,这段时间状态不好,曾夫子讲了什么我都没听明白,他布置下来的文章,我也毫无头绪,不知道该怎么写。”
沉默片刻,华晏清道“我也是才从丁等班过来的,孙姑娘不懂的学问,我自然也不懂。”
华晏清不知道孙夜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对人对事都是存着一份疑心的,哪怕是孙夜晴这样单纯无害的姑娘,她也会存几分防备的心思。
“华姑娘。”
孙夜晴急忙又唤了声,轻轻覆上华晏清的胳膊。
“华姑娘帮帮我,你那么快就能从丁等班升上来,一定有夫子们认可的能力,我听丁等班的夫子向曾夫子夸过华姑娘的。”
“若是我明日文章交不上来,肯定会被降级到别的班去,若是让我庶母和两位庶姐知道了,她们一定会告诉我父亲,到时我就来不了书院了。”
“请华姑娘给我稍微讲讲这段时间学的功课,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
孙夜晴一下子说了好几句话,脸颊染上红晕,泪眼蒙蒙的,也不敢看华晏清,只是低着头。
萧霁盛拜托她做的事,她不想搞砸。
华晏清微微蹙眉,刚一抽回胳膊,孙夜晴的眼泪就掉下来了,滴在书页上,晕染了两滴墨。
思忖了好一会儿。
华晏清到底是有些不忍心的。
“好吧,那我就给你讲讲。”
孙夜晴一下抬起头,拿着帕子咳嗽几声,眼中带着笑意,“多谢华姑娘,多谢华姑娘。”
华晏清带着疑心,马车上孙夜晴给她递茶递点心她都摆摆手,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嘴里发苦,喝不下也不想吃东西,孙姑娘费心了。”
孙夜晴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失望,抿了抿唇,拿着那块点心放在自己嘴里。
她一直是这般可怜样,华晏清都有些不忍心了,到了孙府,二人刚进去没多久就撞见个熟悉的人。
萧霁盛。
“表哥。”
孙夜晴唤了声,微不可查松了口气。
“表哥又来看祖父吗?”
萧霁盛应了声。
孙夜晴的祖父孙大学士在学术界颇有威望,难怪萧霁盛会常来。
华晏清本以为孙夜晴这样温吞吞的性子和冷淡疏离的萧霁盛肯定也没多熟悉,最多是打个招呼的关系。
没想到孙夜晴竟一下变得大方起来,视线在萧霁盛和华晏清身上打转,“我们去那处坐坐吧,华姑娘第一次来孙府,过会儿我带你好好逛逛。”
“孙姑娘不是说为明日要交的文章烦心么?”
孙夜晴试探着挽上华晏清的胳膊,低声道“华姑娘,正好遇见表哥了,他一会儿就走,我想同他说几句话……”
华晏清斟酌着正想拒绝,抬眸对上萧霁盛含了几分探究的视线,她扯了扯嘴角,道了声“好”。
孙夜晴在孙府过得不好在京城都不是秘密,也许是想着萧霁盛能给她撑腰,以后能过得舒服些,华晏清能理解,她也不反感为自己打算的姑娘。
她也没事做,不过是在一起坐着喝茶罢了。
孙大学士对园林很有研究,对孙府的花园也下了一番功夫,秋季枫叶似火,曲径通幽处还有一小亭子,牌匾上刻着三字——霜花亭。
三人才坐下,孙夜晴蓦地蹙起秀眉。
“请表哥和华姑娘等等我,今日忘了服药,我回去喝了药就来。”
不待华晏清开口,孙夜晴就领着侍女匆匆走了。
亭子里只剩华晏清和萧霁盛两人。
“孙姑娘看着身体不大好,生的是什么病?”
萧霁盛望了眼孙夜晴的背影,“只听说是她出生带着的病,不好根治。”
华晏清若有所思点头,她察觉到萧霁盛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总觉得有些不适应。
“太子殿下有话要说?”
萧霁盛指尖轻点桌面,“没有。”
华晏清蓦地想起她让沈遇阳算的卦象来了,四下无人,她便开口道“还未恭喜殿下,寻了很久的人终于寻到了,达成所愿,不容易。”
萧霁盛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找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