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玉竟也没躲,就任由李怀打,嘴角立刻淤血开裂。
“四叔。”
华晏清微微吃了一惊,忙快步上前。
李三公子名为李怀,他似是也没料到华玉不躲闪也不制住他,就硬生生挨了那么一下,他怔怔看着自己拳头,眼中思绪复杂。
“都流血了。”
华晏清拿出帕子递过去,华玉只将那手帕握在手里,目光看向李怀,轻松道“快去换衣裳,酉时前我就要回府,难得能比一场,可别耽搁了。”
“将军……”
李怀声音沙哑,眼眶都红了,他本就长得白净清秀,现在这般委委屈屈的模样,倒像是他是被打的人了。
“快去。”华玉再度开口。
李怀应了声,垂着头去了后边换衣裳的地方。
华玉也准备去换衣裳了,华晏清瞅见一旁有女校尉提着药箱跃跃欲试,忙上前拿过那药箱,小跑着跟上华玉。
华玉换衣裳的地方是他私人所属,地方很大,桌椅帘子一应俱全,还摆了休息的小榻,一旁放着他打马球惯用的甲胄。
“阿清?”
本以为跟上来的是某个女校尉,华玉长眉轻挑,饶有兴味看着华晏清。
华晏清抬了抬手中的药箱,正色道“那姑娘看着笨手笨脚,一双眼睛咕噜咕噜打量着四叔和李公子,我不放心她来给你涂药。”
华玉只是笑笑,坐下来微扬起头,他嘴角的伤口看着的确严重,李怀也是习武之人,那一下是真下了狠手。
“四叔怎么就受了李公子那一下。”
华晏清打开药箱,用棉布细细拭去伤口上的血渍,又拿出药膏来点在手上。
华玉那双眼盛着笑意,华晏清察觉到他的视线,总觉得脸颊发烫,故作镇定别开脸去。
“当时在校场,我劝他上了擂台和另一人比武,当时他太过轻敌,那人又耍了阴招,他从擂台上摔下来折了腿。”
“那会儿他倒还好,没想到这两年京城流言四起,竟说是我为了扶持自家人故意令他摔伤无法出征,他听着听着自己都信了。”
“他心里对我有气,我让他打一下撒撒火。”
华晏清轻叹了声,“李公子也是可惜了,只希望他以后能思想清明些。”
说罢,她擦干净手,收拾好药箱就要走。
“阿清方才直接拿了药箱进来,怕是没有女校尉敢进来帮我换衣裳了。”
说是换衣裳,不过是把打马球时防护的甲胄穿上,华晏清便道“我来帮四叔换。”
华玉站起身,垂眸看着华晏清,“阿清知道怎样换吗?”
没换过也见过。
华晏清眸光微闪,抬手将华玉束好的头发散开,松松散散编了起来,回想着方才在马球场上看见的,她拿起甲胄就要往华玉身上套。
“欸。”
华玉解下腰带。
“怎能直接套在外衣上?”
华晏清手指顿住,帮华玉将外衣脱下来,指腹触及到他肌肉线条,深吸口气,重新拿起护甲。
她微弯下腰,有些费力的扣着带子。
华玉一低头,就看见她耳垂上松垮的耳坠,抬手轻轻拿了起来。
华晏清注意全在那带子上,全然没察觉耳坠被取掉。
最后是兜鍪。
华晏清抬起手,华玉微微低下头。
“阿清。”
华玉低声唤道。
离得太近了,华晏清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心中暗暗后悔自己这样轻率的跑进来,转念一想若是某个女校尉来,华玉又会是什么举动。
“四叔会不会……”
华晏清心中想着,嘴上就直接问了出来。
“怎么?”
“四叔可会将某位女校尉带走,带回京城……甚至纳为妾室?”
华玉一怔,而后笑了笑,“怎么会,阿清不喜欢那些女校尉?”
华晏清嘴角扯了个笑,“我身为晚辈,是不该管四叔的,可那些女校尉哪怕是做妾,也配不上四叔,日后能嫁入宣武将军府的,一定是京城中最好的女子。”
沉默片刻,华晏清听见华玉的低笑声,她抿了抿唇,下一秒头顶就覆了一只手。
“阿清说得对。”
“我们出去吧,李怀应当也等急了。”
华晏清抱着药箱走到华玉前面,外面姜熙嘻嘻哈哈的拽着她说笑。
马球场上有两支队伍,李怀华亦衡在一队,另一队除了华玉,都是华晏清不认识的生面孔。
高台上是专门看比赛的地方,不仅遮阳还有人在一旁侍奉。
姜熙带华晏清在一处坐下,华晏清总觉得这附近人多了起来。
“怎么这么多人?”
华晏清四下望望。
正看见一熟悉身影。
昨日在外面碰见的谢家姑娘,只是今日那边只坐着她一个人,没有看见谢居尘的影子,也无人同行。
姜熙顺着华晏清的目光看过去,说道“是谢家的二姑娘谢嫣,她可是出了名的娇蛮泼辣,她也是才来的,都时不时往我们这边看,估计是来的看宣武将军的吧。”
末了,姜熙又补充道“据说宣武将军无论大大小小的马球比赛都没输过,次次博得头筹,今日是他回京后第一次上马球场,不少人听见消息就来了。”
“宣武将军凯旋回京的时候骑马走过城门,围观的女子可不比看太子殿下的少,当时不知多少姑娘们芳心暗许,不知多少男子红了眼。”
正说着,马蹄下尘土飞扬,华玉抬腕击球,干脆利落进了一球。
“真厉害。”
姜熙忍不住赞叹。
华晏清余光看见谢嫣眼睛亮晶晶拍了拍手,脸蛋红扑扑的,就差站起来喝彩了。
谢嫣目光随意一转,和华晏清视线对上,她心里一阵紧张,忙露出个笑。
华晏清自然不会对着谢家人笑,视线极为冷淡的扫过去。
谢嫣倍感尴尬,只能暗恨废物的谢居尘毁了谢家和华家的关系。
才打了一局,华亦衡不知怎的找了个借口拽着李怀就要下场,他们两一走,华玉也没兴致继续打了,刚将手中的马球杆放下去,有一小厮上前。
“宣武将军。”
小厮面色有些为难,不知向华玉说了什么,华晏清明显见着他脸色阴沉了几分。
姜熙显然也注意到,“这是怎么了……”
“四叔,继续打。”华亦衡招了招手,笑道“我找着顶替我们的人了。”
他话音落下,一旁一身姿俊挺的男子骑着黑马过来,黑发高束未添任何坠饰,双肩宽平,腰身紧束,眉宇间神色清俊,银色护甲更添了几分冷冽。
萧霁盛。
高台上不少人都站起身。
“那是太子殿下?”
姜熙忍不住问。
虽带着兜鍪,但也不难认出来。
华玉和萧霁盛两个差不多时候出征,又是差不多时候回来,只是一西一南地界不一样,都是立下战功赫赫的大将军。
平日里难免有人相比较,更别说现在都在马球场上,还站在对立面。
“太子殿下怎么来了马球场?”
“从前没听说过殿下马球打的有多厉害,对上宣武将军,肯定要输。”
“殿下只是不常打罢了,不比宣武将军闲人一个,总是在马球场上露面。”
周围人都在争论着萧霁盛和华玉这次谁会赢。
萧霁盛视线和华玉相撞,华玉冷笑了声,“太子殿下好兴致,我还从未与你在马球场上碰过面,你是来打马球,还是另有所图。”
萧霁盛侧过头,视线轻轻掠过华晏清,别人没察觉到,华玉可看的一清二楚。
“今日上午阿清才被殿下那些准侧妃准侍妾给惹恼。”华玉视线阴沉,压低了几分声音,“殿下连这些事都处理不干净,现在凭何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