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然是因为陶姨娘的事。
“父亲现在在哪?”
华晏清忙问道。
侍女回道“带着陶姨娘回院子了。”
华晏清叹了口气,转而向季春吩咐道“回去取我的伤药来,要最好的。”
说罢,她快步往华谨修的院子里走。
华暮倾也不算笨,可是就在陶姨娘的事情上三番两次吃亏,而且还不吃一堑长一智,总有种被陶姨娘玩弄于股掌的感觉。
陶姨娘看着美颜无脑,实际比任何人聪明。
她太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能说,什么话又不能说了。
华暮倾怎么说也是未出阁的姑娘,以前在武昌侯府只有华欢欢一个庶女姐妹,因华谨修的地位,华欢欢再闹腾也不敢在华暮倾头上造次。
后来霍明欢嫁进来,自然是对华暮倾这个嫡长女奉承着好。
华暮倾说难听点,就是顺风顺水惯了,被一个小小的陶姨娘竟弄得要被关进祠堂思过。
华晏清思量着,已经到了华谨修院子。
门外侍卫见是她,立刻向里屋跟华谨修通传去了。
屋内华谨修正和陶姨娘温声说着话。
“老爷,院外七姑娘求见。”
华谨修微怔,道“快让她进来。”
陶姨娘闻言却是隐隐变了脸色,扯了扯嘴角,旋即露出一个惊恐的神情,“老爷,七姑娘是来?”
不待华谨修说话,陶姨娘自顾自说道“因为老夫人的事情,二姑娘对我是恨极了,方才她那样对我辱骂……”
陶姨娘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华谨修原本是极喜欢骄傲矜贵的嫡长女的,但是身为子女却当众不止一次落他面子,屡屡如此不知悔改,实在是太过无法无天!
他公务繁忙,和华晏清这个后找回来的嫡女也没几次相处,想想她的身份……
华谨修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一时间也摸不准华晏清是来做什么的。
“老爷。”陶姨娘见华谨修神色有些犹豫,继续劝说道“七姑娘和二姑娘素来亲厚,我担心……老爷,我今日实在是怕了她们姐妹两了,您不要让七姑娘进来了,您若想见,我先出去也行。”
华谨修便道“没事,什么时候见都行,你今日就留在这吧。”
陶姨娘低下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华谨修再次向外吩咐道“让七姑娘今日先回去……”
“父亲。”
华晏清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今日我听说陶姨娘受了委屈,嘴上也受了伤,特意给她带了伤药来。”
她话音落下,季春气喘吁吁跑过来,将一枚盒子递给华晏清。
似乎是想到华晏清要将药膏送给陶姨娘,季春还特意找了个盒子装起来。
陶姨娘嘴上的伤口自然已经早早的伤药包扎过了,华晏清自然是为了华暮倾来的,这点她心知肚明,眼下自然是不想让华晏清进来的。
华晏清说话惯会讨巧,三言两语恐怕就哄的华谨修把华暮倾从祠堂里放出来。
那她今日这闹了一番岂不是白闹了?
她脸上的伤口岂不是白有了。
华谨修宽慰道“阿清一片心意,是该让她进来。”
陶姨娘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说,强撑起一个笑,只能坐在一旁椅子上等华晏清进来。
她知道华谨修对她已经格外优待,这份优待都是建立在她像沈氏的基础上,不仅是长相相似,更是那胆小软和的性格相似。
华晏清就在院门外站了好一会儿,守卫才放她进去。
这还是华晏清来华府半年,还是第一次踏进华谨修的院子,不知是什么原因,她总觉得华谨修对她不冷不热,和华老太太还有几个哥哥相比较,怎么也算不上好。
踏进屋内,华晏清扬起笑容,将手中盒子递给陶姨娘,“姨娘,之前我后背受伤,这伤药是当时我用的,恢复的比寻常药膏快得多,而且连半点刀疤也没有留下。”
陶姨娘接过盒子,随口问道“刀疤?七姑娘的后背还受过刀伤?”
“啊,那会儿陶姨娘还没进府。”华晏清坐在椅子上,话是对陶姨娘说的,目光却看向华谨修,“当时秋狩,遇着了狼群,狩猎场还混进了江湖客,也是我命大才活了下来。”
当时情况确实凶险,陶姨娘若有所思点点头,不明白华晏清突然说起这个是为什么。
华晏清抿唇笑笑,问道“父亲可还记得上次秋狩?二姐姐也遇着狼群了。”
这件事华谨修怎么可能没记下。
华谨修转而说道“你是来给你二姐姐求情的,她出言不逊,肆意侮辱陶姨娘,实在是该罚。”
华晏清神色软了下来,轻声道“这情我是不得不求的,二姐姐的骑射怎样父亲是知道的,独身一人在林子里遇着了狼群,她当时吓坏了,若不是姜家大公子在,二姐姐就……”
华晏清没有继续往下说,转了话头。
“当时二姐姐死里逃生,身上的伤口严重,后来身上伤口也好了,可她现在每晚必须要点着灯才能安睡,没人陪着或是屋内昏暗,又会受刺激。”
华晏清捂住心口,看向华谨修的眼中满是担心和关切。
“父亲,二姐姐若是在祠堂跪上一晚……我实在害怕她会出什么事!”
“我听二姐姐的侍女说,由此半夜风将蜡烛给吹灭了,原本好好睡着的二姐姐突然起身,整个人缩成一团在角落哭了起来,把灯重新点了安抚了好一阵又点了安神香之后才好。”
“父亲心中有气,可二姐姐也是心系祖母一时间冲动做了错事。”
“祖母昏迷不说,咳嗽也不断,原本她身体都大好了,这段时间好容易缓了过来。”
华晏清一连串说了好几句话,她温声细语的,也是为垂着头,不会让人觉得有半分咄咄逼人。
华谨修自然是心软的,华暮倾可是武昌侯府嫡长女,再怎么着也是个陶姨娘比不了的,有人往前推华谨修一把,他自然舍不得让华暮倾跪祠堂受罪。
华晏清向陶姨娘道“二姐姐诸多过错,我向陶姨娘赔罪,请你也帮着劝劝父亲,二姐姐上次秋狩落了病,不是含糊的。”
陶姨娘僵硬扯了扯嘴角。
顿了顿,她才干巴巴说道“老爷,七姑娘说的在理,二姑娘身体不好,还是别惩罚她跪在祠堂了。”
陶姨娘真是识趣。
华晏清心中冷笑,面上却颇为感激的望了眼陶姨娘。
陶姨娘强忍着心中不悦,向华晏清报以一笑。
见陶姨娘都这么说了,华谨修便道“让二姑娘从祠堂出来,闭门思过。”
……
华暮倾形单影只跪在祠堂里,周围漆黑一片,她想着方才陶姨娘小人得势的得意模样,愈发恨得牙痒痒,恨不得除之后快。
“二姑娘。”
祠堂门蓦地打开。
光亮透了进来,华暮倾觉得有些刺眼。
“老爷传话过来,叫您回院子闭门思过。”
满打满算连半个时辰都被跪足,华暮倾有些诧异。
“是父亲吩咐的?”
方才华谨修可是真动了怒,怎么现在突然改了主意?
“是啊,您请出来吧。”
华暮倾很快面色恢复如常,迈步从祠堂走了出去,她才回了自己院子,就看见坐在正厅的华晏清,显然是在这等着她了。
“七妹……”
华暮倾低低唤了声。
“你去见父亲了?”
华晏清无奈道“若是不去见,你恐怕要在祠堂里孤苦伶仃跪个三四天了,你倒是……栽在个陶姨娘的手里了。”
华暮倾没有反驳这话,面色却变了又变。
她现在已经到看不见陶姨娘尸体就不罢休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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