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姨娘双唇很快被打的血肉模糊。
华老太太趟在床上,已合了眼昏迷过去。
一老姑姑见华晏清来,俯身在华老太太耳边说道“老夫人,七姑娘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华老太太才缓缓睁开眼,“阿清……”
华晏清赶忙过去,侍女已搬来椅子,她坐在床边,握住华老太太的手。
“祖母您……”
华晏清话音落下,门外陶姨娘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是我该死,是我对不起老夫人。”
“我犯了这样的大错,二姑娘怎样罚我都是应该的。”
陶姨娘声音自是凄惨可怜的。
华老太太脸色微变,忙问道“外面是怎么了?”
华晏清回道“陶姨娘在老夫人面前说错了话,是该受罚。”
华老夫人忙道“她无意中告诉我实情,怎么叫说错了话,可是被掌嘴了?快叫人停下。”
“等等。”
华晏清叫住出去传话的侍女,转而看向华老太太。
“祖母,当初我们都说了的,不再您面前提起柳姨娘的事,等过段时间再慢慢告诉您,陶姨娘今日不过是跟您第一次见面,就这样轻率的直接说出口,她是别有用心。”
华老太太轻叹道“这件事是非对错之后论断,直接这样轻率的掌嘴,实在是。”
是华暮倾吩咐陶姨娘打人的,若是华老太太现在直接让人住手,华暮倾面子上更是过不去。
况且这件事,陶姨娘也绝对摘不干净。
“我知道。”华老太太一下就明白了华晏清的意思,“你无非是向着你二姐,可陶姨娘毕竟是你父亲的姨娘,被按在院里当众掌嘴,你父亲还一无所知,总归是不成体统的。”
华晏清笑笑,“祖母放心,二姐肯定知道轻重缓急。”
话音刚落下,院外嘈杂声就小了许多。
华暮倾思绪清明着呢,自然知道该罚到什么程度。
“嘴上没把门该如何罚,陶姨娘应该已经知道了。”
原本陶姨娘还在梗着脖子向华老太太屋子喊呢,没想到喊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出来,她想着要么是华老太太还昏迷着没醒,就是被华晏清那边给截住了。
又被重重打了几下,陶姨娘也没力气喊了,怯怯跌坐在地下,抬眼瞅着华暮倾。
华暮倾只是冷哼了声,“来人,将陶姨娘送回院子,若是父亲问起,据实相告!”
事关华老太太,华暮倾也相信华谨修不会糊涂到明目张胆护着陶姨娘。
华暮倾盯着陶姨娘,心中愈发想要把这个祸害给解决了。
“二姑娘。”
一侍女上前,笑吟吟向华暮倾行了一礼。
“老夫人请您进去呢。”
“祖母醒了?”
华暮倾明知故问,扯出个笑。
“我这就过去。”
她心里料想到华老太太找自己说什么,无非是让她顾忌着华谨修的面子,她身为子女,无论如何都不该抓着这么一点小事当众责打陶姨娘。
华暮倾越想,心中越发气愤,对陶姨娘的厌恶又多了几分,迈步走到华老太太屋中,嘴角笑容都有些牵强。
“祖母,您身体感觉怎么样?太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用不着请太医。”
华老太太招了招手,示意华暮倾过来。
“陶姨娘只是无心之过,她并不存着什么坏心眼。”
华暮倾闻言微变了脸色,“祖母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为了一个陶姨娘来责骂我吗?”
“二姐。”华晏清赶忙开口,“你会错意了。”
华老夫人缓声道“今日你要惩罚她,要先禀告我一声,或是等你父亲来了再做定夺。”
“当时祖母还在昏迷着。”华暮倾带着怒意开口,别开脸看向窗外,“父亲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而且他一定是向着陶姨娘的,怎么可能舍得惩罚?”
华暮倾说着就带了哭腔,手背抹着眼泪,眼眶通红。
这屋子里侍奉华老夫人的老姑姑也都是看着华暮倾长大的,从小武昌侯府千娇百宠的嫡女因着一小小的陶姨娘气成这样。
“老夫人,二姑娘也是听着您被陶姨娘气昏过去一时急切吩咐奴婢们掌嘴。”
“二姑娘一片孝心,请老夫人别再苛责她了。”
华暮倾接过老姑姑递来的帕子,轻声道了谢,擦干净眼角的泪。
华老夫人轻叹口气,“你这是在华府,若是以后离了家,嫁了人,遇着同样的事你该怎么办?”
“你现在在华府遇着了陶姨娘,因是你父亲的妾不能管家,日后在夫家遇着的是你夫君的妾室,管教打理的办法许许多多,绝不是像你这样,不由分说打一顿。”
“就算是你有道理,被这一打也理亏了。”
华晏清微微蹙眉,华暮倾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如今正自觉委屈正在气头上,哪能听得进去华老太太的劝教。
华暮倾心中固然明白华老夫人再教她以后嫁人该如何做个当家主母,只是现在因陶姨娘说起这件事,未免让人有些心寒。
“祖母说的是。”
华暮倾沉下脸,不紧不慢应了声。
华老太太看华暮倾的模样就知道她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又是一声叹气,伴随着几声咳嗽。
“你回去吧,你父亲回来知道这件事,不知道要怎样罚你呢。”
华暮倾冷哼了声,“祖母好好休息。”
言毕,她快步走出去回了院子。
华晏清给华老太太递了杯水,轻声道“府中都在传陶姨娘是长得像母亲才受父亲优待,二姐听到这些话难免不高兴,对陶姨娘心中有不满也是情理之中。”
华晏清斟酌着帮华暮倾说着好话。
“至于其中道理,二姐姐这么多年在府里,后来也跟着大嫂学了不少,她是懂得的。”
“我知道。”华老太太端着茶杯,思绪有些恍惚,蓦地问道“阿清可还记得,自己的母亲?”
华老太太蓦地问起沈氏,华晏清摸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但她印象中确实没什么沈氏的影子的,思忖片刻,还是说道“我是六岁时走丢的,自然是……记得的。”
“记得?”
华老太太眉心微动。
“阿清说说?”
华晏清只按照从前听说的照猫画虎说道“是,很温柔善良的人。”
华老太太闻言一怔,旋即有些失望的笑了笑。
“罢了,我年纪大了,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你年纪太小了,很多事也不记得了。”
她似是看出华晏清在说谎,但并未戳穿。
没过一会儿太医就来了,给华老太太诊脉之后开了几副药,华晏清亲自去药房盯着院子里的人煮药,在床边侍奉华老太太喝药。
华府中不少人听说华老太太又病倒,不少人都来探望。
华玉是最后一个来的。
华晏清自从中秋那晚过后没有再见华玉一面,多少有点躲着他的意思,华玉似乎也看了出来,就坐在华老太太屋子里不愿意走了。
华老太太也乐得有人陪她,不管年轻人之间的弯弯绕绕。
华晏清一抬眼不经意和华玉四目相撞,她思绪复杂别开眼,起身就要和华老太太告别。
“祖母,明日的功课还未温习,我先回去了,您安心休息,二姐姐那边我也会帮忙劝劝。”
华老夫人温和应了声。
华晏清前脚刚走,华玉也起身跟着出去。
“阿清。”
“走这么快做什么?”
华晏清不得不停住步子,侧过头看着华玉,“四叔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去陪着祖母?”
“阿清你这是明知故问。”
华玉笑容一贯爽朗,他正要再度开口,就见一侍女急匆匆跑了进来。
“七姑娘,二姑娘被罚跪祠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