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华晏清才道“我明白祖母的苦心。”
“上面的话,是老夫人想告诉姑娘的,接下来的话是老奴想跟姑娘的说的心里话。”
华晏清忙道“陈姑姑请说。”
“华梧夫人嫁入谁家,姑娘可知道?”
“是……郑家。”
陈姑姑重重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老夫人一直认为是郑青害死了华梧夫人,连带着对郑家恨之入骨,但这件事一直没有个定论,究竟是怎样,没人能说得清楚。”
于情,华老夫人受不了爱女因意外去世,找个人来恨心中也好受些。
于理,马车怎么会无缘无故在京城郊外人烟罕至的地方出事,华梧死后郑青有火速扶正妾室,葬礼也是草草了事。
就算华梧不是郑青害死的,光冲着这一点,怨不得被华家人憎恨。
“老奴跟了老夫人这么久,这么多年看她因为郑家和华梧夫人的事烦恼忧虑,她身子就是被这样拖累病的。”
“姑娘应该知道老夫人希望你做什么……”
“老奴只希望姑娘能像曾经华梧夫人一样,潇洒恣意的,不被仇恨所困扰。”
华晏清有些动容,“谢谢陈姑姑跟我说这些。”
“还有一事要嘱咐,不过老奴想姑娘心里自然是清楚的,这件事不能再有其他人知道,当年华梧夫人和郑家的大姑娘已经死在京城郊外了,姑娘永远都是华府的七姑娘。”
华晏清点头,嘴上却回道“郑大人……也没有害死华梧夫人的定论不是吗?他是我父亲,难道我不能与他相认,哪怕私下里也不行?”
顿了顿,华晏清又补充道“我并未和郑大人相处过,他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并没有想脱离华家违逆老夫人的意思,只是问问。”
“血浓于水,姑娘能这样是好的。”
陈姑姑看着华晏清,眼中带了几分同情。
“姑娘的路怎样走,姑娘自己看,但老奴要提醒姑娘一件事,郑青,绝不是良善之辈。”
“姑娘现在身为护国相师的亲传弟子,有机会和他相处。”
华晏清垂下头,虽然她心中不大愿意相信,但按照现在的情况看,郑青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
华府一连两个姨娘犯了大错被抓到大理寺,滴血验亲这事就华府正厅,众目睽睽之下,难免有些风言风语传出。
“华家这姨娘是疯了不成,华家七姑娘和大公子长得那样像,不可能不是亲兄妹。”
“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使,华家不知道被多少人盯上呢。”
“听说华老太太这段时间身子落了病,我猜是有人故意搞出不少事端来给她找罪受。”
传言自是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人说华晏清不是华家的嫡女。
萧靖恒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气血上涌,恨恨盯着一旁的昱央。
“你用华晏清的血和华祁昇的血试过了,他们的确不是亲兄妹,华家人是疯了不成,对个鸠占鹊巢的女人处处维护。”
“王爷。”
门外响起轻唤声。
“华府那边的人来了。”
萧靖恒自从第一次在华晏清面前吃瘪时就不遗余力的往华府后院里安插人,就等着以后能有机会报复,多探听些消息总没错处。
“让她进来回话。”
小侍女进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将的今日华府发生的事又细细说了一遍。
萧靖恒听后一怔,“华老夫人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和华晏清滴血验亲,她们的血相融合了?”
有些事外人不知道,安插在华家的眼线在此时就起了作用。
“是。”侍女应了声,又补充道“那碗水是陶姨娘去接的,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人碰,说来也奇怪,第一碗水是华二姑娘喝过的,也没其他人碰过,两碗水的结果却不一样。”
萧靖恒也摸不清是怎么回事。
“你退下吧。”
昱央向那侍女吩咐。
“是。”
门被关上,周围又是一片安静。
“华晏清的血和华祁昇的血可是我亲自验过的,他们的确不是亲兄妹。”
萧靖恒道“难道是华老夫人不希望华晏清并非华家人的消息透露出去,想了个办法遮掩,她在水里动了手脚,否则华晏清的血怎么能和她的相融。”
昱央凝眉想了想,“倒也有一种可能。”
“若是华晏清不是华府大房的孩子,而是他房所出,血自然不会跟华祁昇华暮倾的相融,但依旧可以华老太太的血相融。”
“其他房?”
萧靖恒听了昱央的这番话先是笑了笑。
“那也都是华家人,没必要让华晏清硬装是大房之女,她又不是男子,能继承爵位,华家何苦绕这么一大圈来掩饰她的真实身份。”
话音刚落下,萧靖恒脑海突然闪过个名字。
昱央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一直没说话,半晌萧靖恒蓦地露出一个笑。
“如果华晏清是华梧早就去世的女儿,这不都说得通了的?”
萧靖恒身为皇子,从小就在京城长大,自然是知道很多事,但昱央不同,她是这段时间才来京城的,也一直在三王府,什么都不知道,听都没听过华梧这名字。
“华梧郡主,是华老夫人最小的女儿,嫁给了当时才高中状元的郑青,生了个女儿,只是后来马车在京城城郊出事,连人带车翻下山崖,和六岁的女儿尸骨无存。”
“郑青那丧礼办得非常草率,似乎是打定主意要和华家人断了关系,当时被不少人诟病,后来又很高调的扶正了妾室,。”
“这事算算都过了十几年,那时我也小,是听旁人说的。”
昱央不禁皱眉,“你的意思是,华晏清可能是郑家的人?”
“不无可能。”
萧靖恒意味深长笑笑。
“不管有没有定论,不妨碍我们将这件事告诉郑青。”
……
华晏清躺在榻上,借着烛火一遍遍看手中书信。
在华老夫人授意下,陈姑姑将曾经华梧写的家信给了她一封,说华梧毕竟是她的亲生母亲,得给她留个念想。
信是华梧离开京城远游时写的,写了对她百般包容的夫君郑青,写了自己的近况,又写了尚且年幼的小女儿。
信里提到的点点滴滴,华晏清也隐隐约约有些印象,脑海里华梧的模样也因此变得清晰了不少。
她心中一阵酸涩,眼泪都落到信纸上了。
“姑娘,二姑娘来了。”
门外响起季春的通报声,华晏清立马将信纸收好,擦干眼泪做起身子。
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华暮倾哪里能放心的下华晏清,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七妹。”
华暮倾唤了声,望见华晏清脸上的泪痕,忙道“怎么哭了,是祖母同你说什么了?”
华晏清忙摇摇头,她记得华老夫人和陈姑姑的嘱托,华梧的事自然是不能透露半点。
“祖母也没说什么,她心底相信我的身份不会有假,今日在正厅时是不想让旁人议论她袒护我,免了一些流言蜚语。”
“我就说。”华暮倾这才松了口气,“祖母那么疼你,怎么可能听了陶姨娘那种人的话,当时我也吃了一惊。”
华晏清轻叹口气,“我哭是因为祖母的身体,就是因为五姐的死,祖母病倒,现在身体一直没有好过,我心里总是一个疙瘩。”
“别这样想。”
华暮倾凑近几分。
“华欢欢是她咎由自取,若不是她三番两次的找事惹麻烦,和郑家的人纠缠不清,祖母恨透了郑家人,她竟敢和郑春晓合起伙来害自家人。”
“要怪,也只能怪郑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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