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荨不好意思笑了笑。
“奴婢换了一身夜行衣，从挖的洞里钻了出来。”
“六公子经常被禁足，那洞是他挖的，但他觉得钻洞爬出去太过丢人，不愿意让爬，就让奴婢爬出来找七姑娘。”
“奴婢这身衣裳还是六公子的，要不也不会这么不合身，因为六公子催得紧，奴婢只匆匆换了衣服就赶紧过来，里面什么都没穿，实在是太冷了。”
“七姑娘这块可真暖和啊。”
都说奴婢随主子，这在阿荨和华亦衡两人身上可体现的淋漓尽致，华晏清还从未见过向阿荨这样能说的侍女，她还什么都没说，阿荨就叽叽咕咕说了半天。
阿荨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话说的太多了，不好意思笑了笑，“七姑娘莫怪，奴婢是冷的厉害了。”
她边说边哆嗦，搓着手缩在地下，像一只被拔了毛的小鹌鹑。
华晏清关上窗，打开柜子给她找了件厚实的衣裳递过去。
“你先穿着吧，十月份的天气光穿一件衣裳都要被冻坏了。”
“谢谢姑娘。”
阿荨也不客气，立刻就将那衣裳给套上。
华晏清这才道“我还忘了问，你们公子让你来我这是为什么？”
虽然这次华亦衡受罚和她也多少有点关系，但华晏清可不准备帮华亦衡逃走，秦氏虽然没和她说过几句话，但也是她的长辈二叔母，她也不能违背长辈的意愿。
若是她帮华亦衡逃出去，华府就这么大肯定会传到金氏耳中，到时金氏也不好意思说她的不是，心中定然是有个疙瘩的。
华晏清可不想在华府再给自己找个麻烦。
“七姑娘别误会。”阿荨连忙摆手。
“奴婢虽然不知道六公子让奴婢来找七姑娘是为什么，但不是让姑娘帮他从院子里出去，也不是让姑娘向夫人求情。”
“具体的，公子也不告诉奴婢，能不能请姑娘亲自过去一下，那个洞非常偏僻，不会有人发现姑娘的，奴婢不会什么轻功功夫的，但也能轻而易举从里面出来。”
“姑娘一定得跟奴婢过去，公子好像是因为一件万分火急的事情，奴婢若是耽搁了，连回去都不敢回去，今晚还不知在哪里休息。”
阿荨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华晏清听着觉得耳朵都疼。
“我过去看看。”
若是华亦衡只是因为不方便出来想让她帮忙办一件事，她也不会拒绝，只要别让她在二叔母那难做人都不是不可以。
“那就好。”
阿荨立刻笑了起来。
“那件衣裳依旧先穿着吧。”华晏清换了身相对轻便的衣裳，“一会儿也要出去，你可别冻坏了。”
“多谢姑娘。”
华晏清提着灯笼，跟着阿荨往华亦衡院子里走。
华亦衡院子门口还有人守着，不过天色已深，都靠着墙在打瞌睡了。
这样冷的天，还真是难为了这些守卫。
“姑娘小心。”
阿荨将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华晏清到了一个洞口前。
华晏清急忙表态，“我也不会钻这个洞的。”
“七妹！”
墙另一边立刻传来华亦衡的声音。
“你终于来了，可让我好等。”
华晏清轻叹口气，为了听得更清楚些，只能蹲下身。
“今日也是我的过错，若不是我，六哥去醉玉坊也不会让二叔母知道。”
华亦衡自然不会怪罪华晏清，嘿嘿笑了两声，“我倒是没事，过段时间三哥在母亲面前说说好话，我就被放出去了，母亲向来是雷声大雨点小。”
“不过我也好倒霉啊，很少去醉玉坊，好不容易让四哥带我去看看，还碰上了三哥，他非说要来监督我跟着我们一起来了，弄得我什么事都没有做好。”
“三哥这次还被母亲骂了，他也奇怪，四哥都说了只把责任推到他身上，三叔母和三叔才懒得管四哥什么，三哥非不，兄弟们一起商量的计策他不用，非要自己出头当大哥，这下倒霉了。”
华亦衡一说起来也没完没了，一阵冷风吹来，华晏清想着方便行动穿的单薄，直接打了个寒噤。
“公子！”
阿荨自然看见华晏清哆嗦，脸色都变得不好起来，忙开口提醒华亦衡。
“你快说重点，这么冷的天，七姑娘蹲在这冷不说，多不方便啊。”
“是啊六哥。”华晏清也应了声，“的确太冷了，你想做什么快告诉我吧。”
“啊……”华亦衡忙道“我这就说，我这就说。”
华晏清心中叹口气，蹲着难受，索性坐在地下听华亦衡说，她一抬头，就看见正好悬在空中的圆月，今日云少星稀，月亮格外好看些。
“这件事，只有七妹能办。二姐才不帮我呢，四哥这几日晚上都不在府里，忙着生意上的事情就直接留宿在醉玉坊了。”
“那三哥呢？”
华昭泠和华亦衡无论怎么说都是亲兄弟，总归是亲密的。
华亦衡摇了摇头，“不行，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三哥……倒不是不能，是我不想，而且跟七妹相比，三哥进宫也不太方便。”
“进宫？”华晏清有些意外，“你要进宫去做什么？”
“七妹知道丹阳郡主吗？”
华亦衡话说了一半，自己就笑了两声，不好意思挠着后首。
华晏清凝眉想了想。
“似乎是，虞俨的姐姐？”
“是她！”
华晏清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丹阳郡主虞卿和虞俨一样，都是汝南王的亲生儿女，只是丹阳郡主嫁到京城来了，虽然后面死了夫君，但受太后庇佑和皇帝宠爱，便一直在京城住下了。
华晏清来京城时间不长，对很多世家权贵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但丹阳郡主的虞卿的大名她是听说过的，为了和京城一个官员成亲，和家里人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嫁过来还是当妾室。
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夫君就死了，有些人还一直说是汝南王派人杀了丹阳郡主的夫君泄愤。
虞卿年长虞俨七八岁，和华晏清与华祁昇的年纪差距差不多。
现在华亦衡突然提起虞卿，平日两家也没什么交集，华晏清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六哥，你不会是……”
华亦衡情绪低落下来，“是，我和虞卿很早之前就认识了，我挺喜欢她的。”
华晏清呼吸一窒。
“六哥，丹阳郡主可年长你八岁，而且她还做过旁人的妾，和旁人成亲过，虽说她是寡妇也没什么过错，但总归是……”
“而且二叔母，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
华亦衡扣着墙壁，盯着头顶的月亮发愣。
“那能怎么办呢，大我八岁就大我八岁吧，一家人有一个有出息的就可以了，大哥，三哥都那么厉害，四叔也还年轻，而且他还安安稳稳姓华。”
“说句不好听的，七妹听过就当听过了，也别太往心里去。”
“你和二姐日后嫁人给华家带来的好处，远比我这个娶亲带来的好处要大，若是我剥去华家六公子这个头衔，身无分文一无所有，整个京城还有谁愿意嫁给我啊？”
华晏清脑海蓦地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她迟疑片刻，还是问道“那姜熙姑娘呢？”
华亦衡有些犹豫，还是决定说了实话，“她啊……这说来话长，她是帮我的忙，我每次说和她在一起，其实是和虞卿在一起，至于她到哪去，去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们两都是说好的，互相打掩护。”
之前就隐隐约约听人说华亦衡会和姜熙订下婚约。
当时二叔母就非常不满意，觉得姜熙太过闹腾，时常在外抛头露面，和她理想中的儿媳妇不相符，若是知道华亦衡看上的是虞卿，恐怕要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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