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不光是太后皱了皱眉,就连华晏清也快有些不安。
她身上还带着华亦衡托她交给丹阳郡主的信件,看华亦衡那么着急的模样,应当是很重非今天给不可的信,若是她没有给出去,可就麻烦了。
“差人去京城,叫她快些进宫,这么多年总不能一直耗着,难得她弟弟来了。”
太后自顾自处理着家务事,对华晏清一个正眼都没看,心里不知道思量着什么。
华晏清别无他法,只能耐着性子坐着等。
不知过了多久,华晏清端着茶杯都快要睡着了,就听门外人通传丹阳郡主到了。
虞卿今日穿了身素色的衣裳,似乎是因为华亦衡的关系,进来时经过华晏清多看了几眼。
华晏清也只是和虞卿有过几面之缘,连一句话都没说过,昨晚知道华亦衡和虞卿的事情,她眼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虞卿长得很美,眉宇间带着成熟妇人的风韵,即便穿着素色的衣裳也是有挡不住的韵味,像是素净的白瓷瓶了插了一支玫瑰。
“姑姑。”
虞卿行了一礼,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太后身边,而是坐在了华晏清上位。
太后神色微微舒缓了些,“你还说不来,你弟弟是一早就说要来的,现在却连个人影都不见,不知道人上哪去了,你倒是先来了。”
一提起虞俨,虞卿没什么好脸色。
“姑姑,这么多年了,我也在京城安安稳稳住着,他们也在淮州那边舒舒服服的,两边谁都不挨着谁,您现在这样,是何苦呢。”
太后冷哼一声,“什么叫他们?那是你的血亲,你的亲弟弟,你的生父生母,你多少年没见过他们了?这是你说不见就不见的人?”
虞卿脸色未变,抿着唇垂下头,“不是我不想见,是他们不愿意见我。”
“你再怎么样也是虞家的人,没人会拿你当年犯下的下点错误说事,听哀家的,借着这次机会,你能回一趟淮州。”
虞卿苦笑了声,“姑姑这是赶我了。”
“哀家可没有这个意思。”太后摇了摇头,“你回家一趟,什么时候想再来京城哀家都愿意,别说是在京城,哪怕你想搬进宫里陪着哀家,也不是不行。”
虞卿咬着唇,不再开口。
华晏清就尴尬坐在一边,一面饮着茶水,一面听那两个虞家人处理家事。
“怎么还不来。”
太后不耐皱起眉头,她抱怨完没多久,门外的太监又进来通传了。
“太后娘娘,太子殿下和郡王到了。”
虞卿一听虞俨来了,猛地一下站起来,迈步就要走。
太后当即变了脸色,“你这是做什么,坐下。”
“姑姑。”
虞卿不安往门外望了一眼。
华晏清如坐针毡,以为太后是要对她将虞俨带去醉玉坊的事情兴师问罪,没想到是叫来了虞卿,来处理他们家的家事,那她一个外人,怎么着都不该在这留着。
“太后娘娘。”
华晏清忍不住也站起来。
“臣女先……”
太后不紧不慢道“华姑娘,你也先别走,一会儿等他们两姐弟和好,哀家还有话要问你,昨晚的事情闹得那样大,你也该给我个交代才是。”
还真是兴师问罪的。
华晏清握着茶杯,只能和虞卿一起不甘坐下。
“这就对了。”
太后轻笑了声。
“你们安安稳稳坐着,把该知道的事情弄清楚了,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了,哀家也不会为难你们,总想着逃避,总想着找人来帮自己,是行不通的。”
言毕,太后的目光再次落在华晏清身上。
“你说是不是啊,华姑娘。”
华晏清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耐着性子,扯出个笑,温声回道“您说得对,爱后娘娘。”
幸好这时候萧霁盛和虞俨进来了。
虞俨先看到离门更近的华晏清,心中一下升起一股不安,知道是昨晚的事让太后生气动怒了,目光一转看到虞卿,心中五味陈杂,立刻将脸给别开。
“给皇祖母请安。”
萧霁盛按规矩行礼。
虞俨也跟着他躬身,“小姑……”
太后应了声,“快坐吧。”
“这么多年,自从丹阳嫁到京城来已经几年了,你们姐弟两可都还记得?”
萧霁盛和华晏清并排坐着,虞俨本来也想坐在下面,太后笑弯了眼,招了招手。
“你到这来,陪着哀家坐。”
虞俨僵硬扯了扯嘴角,“小姑,我就在这坐。”
“过来。”
太后声音抬高了几分。
虞俨心中对自己这个位高权重的姑妈心中还是有几分惧怕的,只能僵硬的上前坐在一旁,他满打满算也没和太后见过几次面,又不像虞卿这么多年一直住在京城,自然是生分。
“七年了。”
从方才起一直沉默的虞卿蓦地开口。
“我是十六岁嫁到京城来了,已经七年了。”
太后重重叹了口气,向虞俨问道“七年啊,你还记得你在京城还有个姐姐吗?”
虞俨面色微变,“您这话说的,侄儿自然是记得的。”
“快叫声姐姐,一进来哀家看你对华家的姑娘比对自己的亲姐姐还要亲热。”
太后说着,手掌轻轻覆盖上虞俨的肩膀。
虞俨僵硬着身子,至始至终没有看虞卿一眼。
当年虞卿铁了心就要嫁给京城一个姓胡的官员当妾,谁劝都不听,为此和父母断绝关系,甚至在汝南王府的祠堂也大闹了一通。
汝南王和王妃伉俪情深,没有纳妾,只有虞卿和虞俨这一儿一女,虞卿这般做派实在是伤了父母的心,将王妃一下给气病了,现在身子都不好。
正因此,虞俨也只敢在离开淮州时敢放肆放肆,平日里在自己母妃眼皮子底下,可不敢有任何意思放纵,生怕触怒了母妃,让她的病情加重。
现在在加重,没有侍女侍从敢提虞卿的名字。
七年过去了,虞俨也对这个姐姐的记忆渐渐淡了。
沉默了片刻,虞俨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太后也不再开口,就这么静静看着虞俨,最终叹了口气,“也是,这么多年了,你和你姐姐生分了,哀家是能理解的,只是……”
太后话才说了一半,虞卿就直接起身,不管不顾的出去了。
都说太后对侄女丹阳郡主十分优待,今日看来的确是如此,太后让虞俨进京,表面是向她祝寿顺便在京城住一段时间,实则还是为了虞卿。
虞卿年岁也不小了,又嫁过人当过妾,很难再京城找到称心如意的夫婿,太后是怕日后自己去世,虞卿和家人之间的隔阂还在,可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当事者迷,华晏清一直在旁观,思绪自然比虞家的两姐弟要清楚些。
虞俨的性子也是倔的,估计是要好好劝一劝才能按太后的想法和虞卿重归于好。
华晏清可不希望这种事扯上自己,她低下头,察觉到萧霁盛余光一直往她这边看也没有回望过去。
“唉、”
太后重重叹了口气,看着虞卿的背影,心里不能说是不难过的。
“这下弄得,哀家只是不希望日后你们姐弟两都成了孤家寡人,究竟是哪地方做错了,你们一个两个的竟然都不领情。”
“哀家费劲心力是为了什么,难不成还是会害你们吗?”
“华姑娘。”
太后蓦地开口,目光直直望向华晏清。
“去找丹阳郡主,好好劝劝她,让她过来。”
“今日你们几个,都得陪哀家处理好这件事。”
华晏清忍不住蹙眉,硬着头皮应了声,跑出去追虞卿去了,正好还能把书信给递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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