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华晏清吃了一惊。
“怎么回事?”
她扯了个凳子坐在佟记湘身边,静静看着她。
“今早……”
佟记湘开口,却是忍不住哽咽,眼泪掉了下来。
“今早来了人,说是我乱开药医坏了人,当时周围站着好多人,那人叫嚣若我赔不了钱,就砸了我的招牌再报官。”
“那些人是附近一间医馆悬医阁的,来闹事的其中一人我见过,就是悬医阁的一个打杂伙计,只欺负我一人势单力薄,装病说是我的药医坏了人,却拿不出什么实质证据,煽动周围人对我冷嘲热讽。”
佟记湘用帕子拭去泪水,那手帕看上去皱皱巴巴的,她应该哭过好几回了。
“说出来不怕姑娘笑话,我也不想开这医馆了,费了这么多功夫看诊救人,为了让所有百姓都能看上病,我几乎不受银钱,他们都用一些吃的抵了药费。”
“没想到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没有人帮我不说,还都跟那些人一起声讨我,不辨是非不明事理跟着瞎嚷嚷,说到底,我还是他们的恩人呢!”
佟记湘这次是又委屈又气,见着华晏清一下打开了话匣子,边哭边把今日这事给说清楚了。
华晏清叹了口气。
这也难怪,尽心尽力帮助贫苦百姓,不求回报,到最后却被这些人帮衬着别人捅了一刀,换做是谁都会觉得心寒生气的。
“这委屈不能白白受了。”
华晏清说完,起身从一旁的柜子上拿了面巾遮住脸,在外抛头露面掺和这种事,她倒是无所谓,若是叫有心人看见了,影响整个华家甚至是沈遇阳的名声。
“我们这就去那悬医阁看看。”
佟记湘心里憋着一口气,自然想着要讨回来,但她一个弱女子,只会医术不会武功,万一被打了可就不好说了,现在有华晏清撑腰,自然硬气了起来。
“我来带路。”
那悬医阁离回春堂的确不远,回春堂几乎是不收费用治病救人,佟记湘又医术高超,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好,悬医阁还哪有什么生意,掌柜也是个满心眼都是钱的生意人,便使出这种阴招。
眼见要到了,华晏清叫住佟记湘。
“佟夫人,过会儿你不方便露面,让我去说,你在一旁看着便是。”
佟记湘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华姑娘,你是要去做什么?那些人非善类,你小心别被欺负了。”
华晏清笑了笑,“这不会,我只是去帮佟夫人和回春堂讨回公道罢了。”
言毕,华晏清迈步走向悬医阁。
悬医阁虽只是个小医馆,由内而外修葺都很漂亮,里面暖烘烘的,没有病人,有两三个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全然没察觉到进来了人。
咚咚咚——
华晏清敲了敲桌面。
那几人反应过来,视线打量着华晏清。
华晏清蒙着面,她去书院时每每都穿的低调,却也是做工精致用料考究的成衣,要么家中有人做官,要么就是在京城做大生意的。
悬医阁小厮目光转了转,快步走到华晏清面前,讨好的笑了笑。
“您是来?”
华晏清冷笑了声,“我来做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
“什么……”
华晏清没说话,进屋去拿了椅子出来,她站在椅子上,作势就要摘悬医阁的牌匾。
“诶姑娘!”
小厮忙拦住。
“您这是在做什么?”
这路边人来人往,华晏清站着高,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你说我在做什么?”
华晏清冷笑,看向周围聚过来看热闹的路人,“今日实在奇怪,闹了个大乌龙,悬医阁医坏了人,却有人闹错了医馆。”
“您什么意思?”
提到医坏了人,小厮警觉起来,看向身后的几个人,三人立刻聚了过来。
一人驱散着周围人群,另外两人一起想要拽华晏清下来。
“谁敢碰我?”
华晏清目光一横。
“过会儿我是要报官的,你们现在乱动。”
华晏清自顾自说道“我家人被悬医阁的人医坏了,就想在报官前让悬医阁的人知道自己的错处,让街坊领居都看看悬医阁是个害人的假医馆!是我家那糊涂小厮找错了医馆,竟闹到回春堂去了。”
华晏清说着,一甩衣袖,将富家大小姐的姿态拿捏到位了。
“回春堂的大夫连看诊费都不收,每日那么多病人,我家又不缺那点看病的钱,怎么可能在那去找找大夫,本以为悬医阁看着好些,没想到大夫竟然是个大草包!”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一穿着考究的老人从悬医阁里面走了出来,目光死死盯着华晏清。
“这是悬医阁!轮不到你个小丫头来无端闹事,给我将她拽下来!”
有人一咬牙就去扯华晏清的衣袖,另一人直接拽凳子。
华晏清提起衣摆,两脚踹了过去,那两个小厮倒在地下,她自己依旧稳稳站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看着面前的老人。
“什么叫我无端闹事?你医坏了我家的人,还不让我来讨个说法?”
老人冷笑,拄着拐杖上前一步,“你可有证据?我们悬医阁医坏了谁,你说清楚!”
“你的意思是我莫名其妙来你们闹事?”华晏清眉头一挑,只向周围人说道“诸位也看得出来,我不缺钱,我一个还未出闺阁的姑娘来这就是心中实在气不过来讨个公道,什么都不图,就是想让街坊邻居知道这悬医阁害人不浅。”
“害人深浅不知道,这每次看诊都收费那么贵,谁会去他家看诊。”
“幸好没钱,否则我这腿不就让悬医阁就医治坏了吗?到时候我跛了,都没法儿给自己讨个公道。”
“这么说,今早在回春堂门前的人是认错了。”
华晏清看向周围人,“是啊,不知道我家那办事的小厮是怎么回事,我一会儿得去回春堂问问那大夫,该赔多少钱,得好好给人赔礼道歉。”
悬医阁的老人也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眯着眼望着华晏清,冷声道“我看你是回春堂的人,是自己医馆医坏了人,就想托我悬医阁下水!”
“胡说八道!”
华晏清扬着眉毛。
“你的意思是,我是回春堂花钱派来的人?方才我就说过,我不缺钱,我家也不是开医馆药房的,若真像你说的那样,我图什么啊?”
老人说不过华晏清,目光沉下去,“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官府见。”
“正有此意。”华晏清笑了声,“我已经让府里的人写好诉状了,自然是要告你悬医阁医坏了人,我现在来这就是想让街坊看清你悬医阁的真面目,再给被误会的回春堂亲自致歉。”
“正好我也想知道,去回春堂闹事的人是记错了我的话,还是受了谁的指使,有什么目的。”
华晏清声音低下去,看着悬医阁的几人,眼中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他们自己就触犯了晋唐律法,现在咋敢报官啊,听见华晏清说已经写好诉状,又说了那样临摹两可的话,自然是心虚的。
“怎么样?”
“要么现在跟我去衙门,要么现在让我拆了你悬医阁的牌匾。”
华晏清笃定他们不敢去衙门。
悬医阁的几个人面如菜色,都站在原地不动。
“看来是理亏了。”华晏清笑了笑,轻巧从椅子上跳下来,这牌匾也不是用浆糊粘上去的,她也就是说说,不可能真的直接摘下来,“那我先去回春堂赔礼道歉,再去官府递诉状,别想着用钱私了,我可不缺你们这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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