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晏清留下这么一句话就甩袖子离开,光明正大的往回春堂那边走。
一旁的佟记湘一直在围观着,趁旁人不注意,忙迈步离开回到回春堂里。
华晏清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悬医阁到回春堂,进去之后一下关上了门,将门外那些探究的目光都给挡住。
“多谢华姑娘。”
佟记湘感激望了眼华晏清。
“开设医馆这么多年,一直为百姓们尽心尽力,被冤枉成赚黑心钱的庸医,还真是……”
“举手之劳罢了。”
华晏清应了声,比了个嘘声的手势,给自己和佟记湘各倒了一杯茶。
“先喝茶,外面不知道有什么人听着。”
“好。”
佟记湘不安向外面望了眼,看着华晏清神色如常的模样,自己心里也安定下来,喝着茶静静等着,不再开口,也没有多余动作。
学医最能耐得住寂寞,佟记湘和华晏清干坐着许久也不觉得寂寞。
等了约莫半刻钟,门外人也听不到什么动静,没什么继续再围观。
“以后佟夫人还有什么打算?”
华晏清摩挲着茶杯。
“我看你也不想继续再经营这回春堂了。”
佟记湘没有犹豫,淡淡应了声,“是啊,不想再继续经营了。”
“这么多年来尽心尽力付出,什么钱都没赚,到头来连人心也没赚到,我不想再继续开设医馆了,仔细想想,那些人有没有钱寻医问药,也和我没什么关系。”
华晏清微愣,“那佟夫人打算到哪去?”
“找关系看看有没有谁府上还收府医,若是没有,我就离开京城,去哪都行。”
“佟夫人拿得起放得下,真豁达。”华晏清笑了笑,也不遮掩,直截了当问道“若是愿意,就来华府做府医吧。”
正好之前因为柳姨娘的事情,华府一个府医的位置还空缺着,正好给佟记湘。
佟记湘有些迟疑。
华晏清耐着性子解释道“华府是缺个府医,佟夫人医术高超又是胡大夫的好友,我自然希望你在华府办事,我有时看书不懂的,还能问问佟夫人。”
“如此便好。”
佟记湘也不再说什么客套话,爽快应了下来。
华晏清又抿了一口茶水,回身看向里屋里面,声音冷下去,“听了这么久,可以现身了?”
华晏清一进来就发现有人,她习武也不是白学的,周围有什么异样陌生的气息一瞬就能察觉到,发现那人只是坐在帘子后,没什么敌意也就没有第一时间去管。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那人还是没有现身的打算。
“诶?”
佟记湘不解的看向那帘子。
门帘动了动,一穿着青衣的男子出来。
正是萧景焕,他掩唇咳嗽了几下,眉宇间带着疲色。
“是你?”
华晏清不由起身。
“你过来做什么?”
萧景焕扯出个笑,“我是从书院一路跟着姑娘过来的。”
“沈遇阳害得我病耽搁了这么多年,现在他避而不见,他的徒弟有义务给我看病。”
“华姑娘医书了得,我从前遇着的大夫都毫无办法的病症,只有你用手指头点了两下就能完成,真叫人佩服。”
华晏清躬身行了一礼,“我对医术只是略懂皮毛,没办法给你治病。”
“没办法也得治。”
萧景焕说着,眸光微沉。
“反正也没人有办法,华姑娘能治就治,尽力而为就行了。”
华晏清自然是不想答应的,她烦心事已经够多,同时要顾及到白鹿书院和沈遇阳宫里,要忙的事也不少,怎么能再给自己揽一个麻烦事。
心里有了主意,华晏清沉默着没有开口,目光轻轻掠过萧景焕。
“我没办法,能尽力而为的大夫多了去了,我连个大夫都不算,你请回。”
萧景焕听华晏清这样说,不由皱了皱眉头,“你不答应?”
“是觉得我给不出来优厚的报酬,还是觉得我不配你堂堂华七姑娘每日耽搁一些时间?”
华晏清否认道“医术不精,难当大任而已,四殿下别误会了。”
“哼。”
萧景焕冷声了声,话音伴随着咳嗽声。
“那我就去向父皇母后还有皇祖母请旨,沈相师因为当年的事情可对我亏欠许多,让他的徒弟给我当大夫专门医治我的病,我想没人会拒绝,哪怕是沈相师自己。”
华晏清不由皱眉。
“四殿下这是何意?我治不好你的病暂缺不说,你强人所难是什么意思?若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直说便是,用不着用这样的方式来折腾人。”
萧景焕话没说错,无论是皇上皇后还是太后,甚至是沈遇阳,都会同意她给萧景焕去看病,萧景焕自己也说了,治不治得好都无所谓,反正整个晋唐也没人能治好。
但华晏清就是嫌麻烦,而且她和这萧景焕前世没接触过,这一世也没从旁人口中听到一些消息,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人。
万一萧景焕耍什么小心思和手段,她身为大夫医者比较被动,很容易牵扯出一堆麻烦事。
“看来华姑娘是铁了心不同意了。”
萧景焕神情似笑非笑。
“我现在就去找父皇,华姑娘明日等着领圣旨吧。”
萧景焕轻飘飘留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华晏清气不打一处来。
“华姑娘,方才那人?”
佟记湘好奇盯着萧景焕看着十分虚弱的背影。
“他得了什么病症?看着身子虚弱,面色虽有病气但并不苍白憔悴。”
听胡大夫说,佟记湘的医术不在他之下,眼下正是个请教询问的好时机。
华晏清回忆着萧景焕的脉象,细细跟佟记湘形容了一遍。
佟记湘摩挲着下巴,思忖片刻,才道“华姑娘是什么时候给他把脉的?”
“就在不久前,在他昏倒的时候。”
“这倒是奇怪了。”
佟记湘沉吟片刻,脑海里蓦地闪过一道人影。
“我倒想起来个人,我曾经的一个病人,他的病症和方才那人很像,当时用的药方,还有那人的脉象我都记录了,若是找找还能找到。”
华晏清想着方才萧景焕离去的模样,估计她又得被皇帝或太后硬塞下一个差事了,怎么都逃不过给萧景焕看病了,叹了口气,说道“那劳烦佟夫人找找,到时来华府时带上。”
“好。”
华晏清回忆起自己之前看下医术记录的不懂的地方,一面差人去华府报信说她在城东的回春堂,晚点让季春带马车来接她。
一面和佟记湘说自己的不解之处。
佟记湘思绪清明,她医术造诣不在胡大夫之下,甚至更好。
说和说着天色渐渐暗了,华晏清准备要走,佟记湘连忙把她给叫住。
“华姑娘等等,我这有个东西。”
说罢,她走到里屋,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木盒。
木盒看着古朴老旧,还遍布刀痕。
像是江湖侠客类型话本里藏着武林秘籍的盒子。
佟记湘是胡大夫曾经的朋友,应当也是出身药谷,曾经也是江湖客,身上有这些东西也不奇怪。
“这个华姑娘拿去。”
“之前还未离开药谷时,我就负责教习药谷新来的弟子,有些人擅长制造毒药,有些人擅长看诊看脉象,还有的人像姑娘一样,擅长研究人身上的经络,各种穴位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像姑娘这样能够这么快将一门学问融会贯通记在脑海里的,这些针石你拿去研究。”
华晏清打开木盒,一个古朴的布包躺在里面,大小不同的针石十分精致好看,却带有岁月的痕迹。
这应当也是药谷的东西。
华晏清面色微变。
“佟夫人,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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