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老太太对此事是一无所知,她知晓秦氏也是有分寸的人,当年被赵姨娘压着一头,华二老爷宠妾灭妻的事都险些做出来,秦氏也没有在婆婆面前哭哭啼啼。
现在是真的没法子了。
“慢些说,怎么了?”
秦氏眼泪流出来,“母亲,丹阳郡主死死纠缠着华亦衡不放,利用宁宁假装是宣武将军往进来送信,您看。”
华老太太心头大惊,接过那封信一看,面色登时变了。
“进宫。”
华老太太不顾天色将暗,当即拿了拐杖,决定进宫面见太后。
……
华晏清的确不在华府,这事原原本本是华宁宁告诉她的。
对于蒙骗秦氏,华晏清心中多多少少有点愧疚。
秦氏也并非一开始就做的绝,先是让华暮倾去找虞卿,是看到那封疑似怂恿华亦衡和家中断绝关系的信时才动了怒,决定去找华老夫人。
“祖母没事吧?”
华宁宁摇了摇头,“没事,我是看着祖母出去的,她感觉还行,脸上也很平静,倒是二伯母,看着很生气的模样。”
“那就好。”
华晏清放下心来,能让华老夫人动怒的,眼下也只有华梧的事情了。
就算华亦衡和虞卿的事情再荒唐,似乎也能接受的了。
“手怎么了?”
华晏清看着华宁宁指尖缠绕的纱布,忍不住开口问。
华宁宁是聪明小孩,也明白日后华晏清会和华玉成亲,这不过是时间问题。
“是做刺绣扎伤了。”
华宁宁回答,伸出手指头给华晏清看。
“是季春姐姐教我刺绣时弄得,我说不用包扎,她说我老蹭到伤口的话会疼,就先帮我给包扎住了。”
“她教你绣了什么?”
华宁宁笑了笑,跑着去自己院子里拿来一篮子绣花工具。
她虽然暂时不住在宣武将军府,但华玉还是给她留给自己的院子,有时能来休息,还能存放些东西。
“姐姐会绣吗?”华宁宁拿出针线摆弄,“这是季春姐姐教我的,小蝴蝶,还有小蛇。”
“我?”
华晏清眸光微闪,前世她只会下地做农活,后来跟着周荷进了华府,什么也没学到,再后来,就是跟萧霁盛学了下棋。
萧霁盛。
华晏清呼出口浊气。
“不会,宁宁教教我?”
华宁宁笑了笑,“我也不太懂,不过可以稍微给你讲一讲。”
华晏清学东西自然是快,哪怕是女红刺绣这种需要事件练习的,她也是听过一遍,第一次上手就能绣出一个简单的花样来。
“当真没学过吗?”
看着华宁宁有些震惊的眼神,华晏清笑道“学过学过,方才是骗你的。”
“这是在做什么?”
华玉的声音蓦地响起。
这就是在他家,听见他的声音也不意外。
天寒地冻,他进来时带了一身冷气。
华宁宁打了个寒噤,不等华晏清给她披一件衣裳,或者叫下人来再添一个火盆,她就转着眼睛要出去。
“爹爹,我今日先在这儿休息!”
华玉刚应了声,还未来得及说第二句话,华宁宁像是一只小雀,欢快跑远了。
“这孩子。”
华玉轻笑两声,转而看向华晏清,她手里握着的针线还没有放下去,双腿并在一起,篮子乖巧的躺在腿上。
以往一直以内敛清冷的模样示人,很少有这种贤妻良母的形象。
一想到不久之后,每次一回家就能看见这种模样的华晏清,华玉脸上笑意更深。
“将军府派人来说你出城去办事,叫我来盯着华璟的课业,他昨晚不知做了什么累着了,今日早早就歇下了。”
说着,华晏清晃了晃手中的针。
“陪宁宁玩,打发时间的。”
“宁宁没闯什么祸吧?”
华宁宁比起华璟更聪明,更会审时度势,华玉不知道这种特性在一个小女孩身上算不算好,比起华璟,心中总归是有些担心的。
华晏清安抚道“她没事……倒是你,怎么看着心神不宁的样子?”
“欸?”华玉回过神来,旋即露出个笑,“没有,对了,你看这个。”
他从袖子里拿出个小巧的,藏蓝色的护身符来。
“这是我今日经过寺庙,特意去求取的。”
华晏清微愣,没有表露出犹豫便接了过来。
她个人没有信仰,但已经拜师沈遇阳,严格来说是要信奉道教的,随意带了佛家的护身符,让沈遇阳看见估计是要不高兴了。
看华玉还在愁眉苦脸找东西,华晏清问道“怎么了?”
“奇怪了。”
华玉皱着眉,上下找过自己衣裳上可能揣东西的地方,依旧是一无所获。
“我求了两个,另一个找不到了。”
华玉找了一会让就放弃了。
“算了,找不着就算了,就当是我们两个一人一个吧。”
华玉向来是爽朗潇洒,换作是以往,华晏清很难想象他会出城专门求一个护身符来保平安,看着他微显失落的侧脸,心中便有些复杂。
“我照着这个样子,给你绣一个吧?”
华晏清开口。
“比不上寺里大师开过光的,但也是……”
“好。”
华玉直接应了下来,笑的微眯起眼,眼睛亮了几分,方才眉宇间的疲惫也消失不见,他坐在华晏清身旁,目光落在手中的针线上。
华玉的喜悦毫不掩饰。
其实他就是这样不会掩饰的性子。
不像是萧霁盛。
脑海里又浮现出萧霁盛那张沉默的脸来,华晏清面上不露声色,心跳蓦地加快了些。
这两天总是想起萧霁盛来。
或许是因为萧霁盛离开京城了,以往无论做什么,似乎总能各种地方看见他,上前行礼唤一声太子殿下,听他清冽微凉的声音轻唤她“华姑娘”。
“欸。”
手指扎入指腹,血珠冒了出来。
“看你的模样就想着出神了,没想到一下子把手给扎破了。”
这间屋子里也放了药酒和绷带,华玉轻车熟路打开柜子帮华晏清包扎。
这小伤口用不上包扎,连华宁宁都觉得被针扎了包扎太娇气。
她一个习武之人,年纪也不小了,更没必要了。
可看着华玉眼底的诚挚,华晏清还没没有抽回手。
“谢谢。”
“不绣了吧?”
华晏清摇了摇头,“这怎么行,我答应下的事情,是该兑现的,而且……你专门去寺庙求了两个,你也需要一个护身符吧?”
“不管有没有用,心里总是个寄托。”
“阿清……”
华玉嘴唇动了动,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他是藏不住什么情绪心绪的。
华晏清终于起了疑心,皱眉问道“怎么了?”
“没……”
华玉下意识否认。
沉默片刻,华玉露出个笑。
“没什么,最近边关不和平,应当又要出事,不过还不确定走不走,在这个节骨眼上。”
华晏清认了这个解释,轻声宽慰道“没事,无论如何,再去几年,我也能等你,更何况……”
思忖片刻,华晏清斟酌着用词,“还有,我们两个已经逝去亲人的孝期。”
华玉微怔,“是,是。”
“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
华晏清往窗外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你也早些休息。”
华晏清掀开帘子,被冷风迎面吹着打了个寒噤,来的时候倒没有觉得有多冷,现在从暖和的房间里出来,浑身上下都有些僵冷。
她回身望了眼。
华玉也受冷风吹着,目送着她离开。
因总是想起萧霁盛来,尤其是今日不知为何格外频繁,让华晏清心中总是涌起一股愧疚。
……
太后宫内也是暗潮汹涌、
华老太太算辈分是要长于太后的,她冷着一张脸来,态度却又恭恭敬敬,太后看着心里更是不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