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华府。
“六公子就是不肯喝药，额头的伤口也只是用了一块破布给缠着，我今日看他的状态没有之前精神，若是再拖下去就麻烦了。”
“到时候伤口化脓，再发热，后果不堪设想。”
府医脸上被华亦衡打的青一块紫一块，手里还紧紧握着药箱。
秦氏看着，心里一面是对华亦衡的气愤和心疼，一面又对这无辜挨打的府医多了几分同情，忙叫人拿了赏钱。
看着窗外寒风阵阵，秦氏重重叹了口气。
“去把之前六公子身边的那个侍女给带过来。”
秦氏冷声吩咐。
没一会儿阿荨就来了，她这几日也没资格再去见华亦衡，秦氏也算是大发慈悲，没有把她赶出府，也没有惩罚她，就将她看管在院子里，做一些费力的杂活。
秦氏沉默片刻，才开口道“你去华亦衡院子里，劝着他把药给吃了，好好看病。”
阿荨闻言一怔，迟迟没有动作。
秦氏紧皱起眉头，“还愣着做什么？他那个没出息的天生就是要女人哄着，。”
总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把虞卿再给叫到华府来吧。
比起和父母断绝关系又写下那样一封不知礼数信的丹阳郡主，秦氏还是觉得阿荨顺眼多了，最起码听话乖巧，不会惹事。
阿荨忙提着裙子，直接跑到华亦衡院子里。
“还来做什么？”
“方才我就说过了，我这伤口用不着你看！”
“我自己已经包扎过了，用不着你！”
刚一推门进去，华亦衡带着怒意的嗓音就传了过来。
阿荨走进去一看，华亦衡缩在屋子角落，垂着头，整个人都藏在阴影之中。
头上的伤还没有被妥善处理，只随意缠了根布条。
华亦衡身上的那件衣裳也很脏了，好几日都没有换过，一向养尊处优的华六公子，还从来没有这样过。
阿荨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下来。
“公子……”
华亦衡一怔，抬头一看是阿荨，看见她完好无损站在自己面前，当即心里就松了口气，回过神来又紧紧皱起好看的健美。
“你来做什么？”
阿荨上前，蹲在华亦衡对面，看他眼底的黑眼眶一脸憔悴的模样，轻声道“公子，地上冷，你快些起来吧。”
说罢，她试探着伸手，手指落在华亦衡胳膊上想要扶他起来。
虽然在秦氏院子里没有受刁难，但做的活也很累，大冬天手还浸泡在冷水里，就两三天不至于生了冻疮，却也是红红肿肿的。
华亦衡目光落在阿荨手指上，轻嗤了声，“手怎么弄成这样？”
“公子，你先起来在说。”
“你在我院子里，我什么粗活累活让你做过？每天最累的就是替我跑跑腿，除此之外像个主子似的，你却还做出那种事。”
华亦衡盯着阿荨看了很久，直到她羞愧低下头，眼里又蓄满泪水他才收回目光。
“你还哭个没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阿荨心中一紧，忙止住哭腔。
华亦衡轻叹口气，扶着阿荨，摇摇欲坠的站起来。
“都是我的错……”
华亦衡道“你错在哪了？”
阿荨吸了吸鼻子，“我错在本不该向夫人告状，不该说丹阳郡主的坏话，更不该顶撞公子。”
“你又不是第一次向母亲告状，更不是第一次顶撞我了。”
华亦衡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出神。
“阿荨，我最气你一声不吭，不声不响就告诉母亲虞卿是怎样的人。”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阿荨不知该如何回答，本想着用沉默来糊弄过去，没想到华亦衡是铁了心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目光直勾勾注视着她，一定要个解释。
“我……”阿荨垂下头，向后退了半步，“公子和郡主感情正浓，我心中诸多想法也都是猜测，不敢直接跟公子说，怕公子生气，再者也是……”
华亦衡不依不饶，当即问道“再者怎么了？”
“再者……”
阿荨脸一红，别过头去不再开口。
“什么？”
华亦衡又问。
之前他追问阿荨也就说了，现在华亦衡如何问，如何威逼利诱，阿荨也是紧紧抿着唇，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再者是因为她心里对虞卿存了几分嫉妒，一想到华亦衡被一个坏女人迷得七荤八素，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甚至到了睡也睡不着的地步。
可这样的心思，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来的，她怕华亦衡听了这些话，会直接把她打发个人给嫁了。
阿荨知道早晚有一日她会被华亦衡嫁出去，但至少希望在华亦衡心里的模样不是个因嫉妒做出坏事的蠢货。
华亦衡也没了办法，只轻轻叹了口气，道“不说就算了……欸。”
他似乎是在心里斟酌着该怎么开口，转而看向阿荨。
“宣武将军再次出征，这次我年龄够了，也有机会去了，这一去，应该到四五月份才能回来。”
“出征？”
阿荨面色微变。
华亦衡应了声，说道“是啊，这是我梦寐以求的，现在的终于机会来了，”
“我这一去就是半年，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只是我离开京城，整个华府也没人能关照你，我也不好劳烦旁人来关照你，所以……”
阿荨不想听华亦衡说接下来的话，自顾自抢过话头，“所以，公子要把我许给谁呢？谁都可以，公子放心吧，我嫁人之后，会注意言行的，不会让公子蒙羞。”
“嫁人？”
华亦衡反问，盯着阿荨那充满不解的脸，片刻后嘴角露出嘲弄的笑。
“你这么着急问我，看来是心里有了目标了？”
“不妨说出来是谁，我现在就能成全你。”
即便阿荨被华亦衡养的再好，那也是奴籍出身的姑娘，很难和什么清贵人家结缘，做个侧室也勉勉强强，但阿荨知道，华亦衡是舍不得让她做妾受气的。
这么想想，应当是做生意的人家。
阿荨之前一门心思都在华亦衡身上，现在心中自然没答案，但好容易和华亦衡从之前的隔阂中走了出来，现在就想方设法要想出个人来，不能让华亦衡不高兴。
“说啊？”
阿荨听着华亦衡带了冷意的言语，肩膀微颤。
“那就……刘掌柜的大儿子？我之前见过两面，是帮公子送东西的时候见的。”
华亦衡彻底黑了脸色，抬手就把桌上仅剩的东西给扫了下去。
“公子！”
阿荨吃了一惊，不知道华亦衡这又是发什么疯。
华亦衡胸口剧烈起伏了好几下，意识到自己不能在这件事上失态，硬生生扯出个笑，“好啊，刘掌柜家的大儿子，在我离开京城前，立刻就将这件事给你办妥当了！还有什么要求，你现在最好一次性的都给说清楚了，省得我之后反悔。”
不知道华亦衡为什么又生气，虽然看着倒是笑眯眯的，但明显是动怒了，阿荨心中非常不安，片刻后就反应过来。
试探着开口。
“公子别生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方才是我胡说的，刘掌柜的大儿子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
华亦衡闻言微怔，面色有所缓和。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该嫁给谁，方才怕你生气就那样说了。”
“是刘掌柜的大儿子名声不好吧？我才因为丹阳郡主的事情闹出这么大的事，现在我却也看重了个名声不好的，公子你生气也是在所难免。”
一连串说完，阿荨小心翼翼看向华亦衡。
“公子，我嫁给谁，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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