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晏清没什么心思回华府,正好她今日穿的轻便,也将头发给束起来了,转念想想,调转马头去找华玉去了。
她拿着华府的令牌,也算是容易的走进去。
“华玉。”
华晏清明晃晃直接进去,看见华玉抬高声音唤了声。
“阿清……”
华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也反应过来了,华晏清来,无非就是因为二人那个婚约的事情。
“李怀,你先盯着,我过会儿就回来。”
校场的侍从把华晏清带到一个屋子里去,里面虽然简单,但明显是花了心思修葺过的,她坐在椅子上,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子。
“阿清。”
华玉也没来得及换衣裳,头发束在脑后,眉宇间一贯的萧肃爽朗。
华晏清心里一阵酸楚张口将郑春晓和郑夫人那日找上门来说的话都重复了遍。
连带着她不是华谨修的女儿,是华梧的女儿这件事也说了。
“啊?”
华玉明显是不知道的,这件事华老太太瞒的严严实实,最开始知情人只有华谨修和沈氏,再就有个陈姑姑,现在沈氏去世。
再无旁人知晓。
更别说是华玉了。
“昨日老夫人着急叫我过去,说是你希望早日订下婚约,以免夜长梦多。”
华晏清都被气笑了,“这能有什么夜长梦多的,你情我愿的事情,我已经答应的事情,难不成我还会突然反悔不成,我还有谁是非嫁不可的?”
华玉微抿着唇,坐在华晏清身边。
“真是……”华晏清握紧手指,“我断然不可能因为郑春晓和郑夫人的几句话就怎样,我以为祖母是明白我的,我有些话对着郑春晓和郑夫人不过是将计就计。”
“祖母怕我因为郑春晓和郑夫人的话悔婚,连我的面都不见,没跟我商量一声,这就连婚约都订好了。”
“不是这婚约怎样,是祖母她……她防着我,她对我先斩后奏,她……”
华晏清用帕子擦干泪,抬眸对上华玉带着笑意的眼。
“你笑什么啊?”
“好啦。”
华玉俯下身揽住华晏清,柔声开口。
“这件事依我看,还是直接找华老夫人说清楚才是,既然是一家人,你在这跟我生闷气算怎么回事?回去之后就找华老夫人去,整个华府,阿清永远是她最疼宠的孙女。”
闻着华玉身上熟悉的味道,华晏清的思绪稍微安定下来。
“真的吗?”
华晏清神色黯淡下去。
“我和祖母的关系,远远不如祖母和二姐姐亲密,我从出生到六岁,都不是和祖母住在一起的,后来进了华府,没多久又走失流落到王家村。”
“祖母待我和二姐姐是不一样的。”
话说到这,华晏清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而且,祖母对……对。”
好半天,华晏清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郑青,对着长辈和年龄远远高出她的人,她不好意思直呼其名,下意识觉得要叫“父亲”,可心里又觉得实在太别扭了。
华晏清摇了摇头,把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甩了出去。
“祖母对郑大人可以说是恨之入骨,我是郑大人的女儿,祖母对我和对二姐姐,总是不一样的,只是我比二姐姐要听话些罢了。”
华玉叹道“阿清,你多想了,老夫人对你和华暮倾,绝对是一视同仁,你找她谈谈,有些话说开就好了。”
“不行。”
华晏清摇了摇头。
“当时我和陶姨娘在那滴血认亲,闹出那么大阵仗,这件事都被传到了萧菡耳朵里,她光凭着这件事,还有祖母的反应,父亲的反应,就能猜到我的真实身份。”
“华家有不少别人家的眼线,我今日去了郑家,试探郑春晓和郑夫人的反应,将计就计,我倒要看看,她们这些人想要做什么。”
“我若是现在去找了祖母,万一消息再泄露出去,打草惊蛇,到时就看不到那一出好戏了。”
华晏清一字一句分析,目光渐渐凝重,华玉环住她肩膀的力气又大了几分,哑声道“阿清,万事小心,这些弯弯绕绕的我帮不上忙,若是你实在厌烦了这些世家间的争斗,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带你离开这。”
“你说什么呢?”华晏清抿唇笑了笑,“你是宣武将军,晋唐的荣耀,你还有仗要打,怎么能说走就走,怎么着都得等这次出征回来吧,你上次竟都没告诉我,我也是从旁人口中才知道。”
“当时……”
华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眸光微暗。
华晏清向来敏感,一下就察觉到华玉情绪的转变,问道“怎么了?上次也是这样,总觉得你要说什么就不说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
华玉如往常一般笑了笑。
“就等我明年四月份回来,成亲后到时一切都安稳了。”
华玉不愿意说,华晏清自然也不强求。
二人又低声说了几句话,华晏清准备回华府,华玉也要继续在校场操练士兵。
华晏清眼尖,看见人群里有李怀和华昭泠的身影,还有一人让她有些意外。
华亦衡。
华亦衡察觉到华晏清的视线,微不可查向她笑了笑。
六哥也算得偿所愿了。
和虞卿的事情也算安稳解决了。
不知道那个小侍女阿荨怎么样了,也是聪明伶俐的姑娘,希望日后能有个好归宿。
……
阿荨正在秦氏院子里。
跪在正厅内,紧抿着唇,头顶还顶着一本书。
“这就坚持不住了?”
秦氏皱着眉,打量着身形摇摇欲坠的阿荨。
“你的规矩差,没大没小的!礼仪更是不行,经常含胸驼背,真不知道华亦衡是怎么……”
后面的话秦氏没有说完。
阿荨也摸不着头脑,六公子要出征了,本来说要给她许个人家嫁了,可婚事也没议论好华亦衡就走了,她成了秦氏的侍女。
说是侍女也不是,不用扫地洗衣,也不需要跑腿端茶,只是要练礼仪。
也许等她改正秦氏说的那些缺点,才能做秦氏的侍女吧,阿荨心中这样想着。
晚上的时候估计着华亦衡应该回来了,便放轻了步子从院子里溜出去,直接去了华亦衡的院子。
屋内还亮着灯。
华亦衡靠在窗户边坐着,手里还握着一本兵书。
屋内没有一个侍女。
阿荨四下望望,给华亦衡端了一杯茶递过去。
“阿荨?”华亦衡看见来人后有些惊讶,旋即皱起眉头,“不是让你现在母亲的院子里,你这么晚了,来这做什么?”
“公子今日第一日到校场去,额头的伤还没有好……”
阿荨垂下头解释。
华亦衡放下书,视线上下打量着阿荨,“我不是第一次去校场,你之前一直跟着我,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而且我是伤了额头,只是皮外伤而已,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把自己照顾不好吗?”
他一口气说了一长串,阿荨看着,放软了眉眼间神色,忍不住轻笑出声。
“笑什么?”
华亦衡别开脸看向窗外。
沉默片刻,阿荨才回道“公子对我还像以前一样……我做了那么多错事,公子……”
“谁说我对你跟以前一样?”华亦衡挑眉,看阿荨一瞬变了脸色,唇角又浮现笑意,“我对你可跟以前差别大了,你现在赶紧回母亲院子院子里休息,可别在我这晃悠了,这么晚了,还不好好休息?”
阿荨也摸不准华亦衡意思了,胡乱点了下头,把茶杯稳稳放在桌上。
“里面没放茶叶,温热的水,夜深了,公子就别喝茶了,要不然晚上睡不好。”
说完,阿荨抿唇笑了笑,小跑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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