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若我不废了昱央的手，她就会杀了我，换做是佟大夫你自己，会如何抉择？”
华晏清没有再继续和佟记湘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直截了当问道“萧靖恒找你过去做什么？”
佟记湘抿着唇，完全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华晏清看着她，冷笑了声，向身后侍卫吩咐道“用刑，用到她开口为止，让我看看是不是江湖中人的骨头都这么硬。”
那三哥侍卫都是熟手，用沾了盐水的鞭子和烧红的烙铁，佟记湘疼晕过去，他们便拿一早就备好的冷水泼醒她继续用刑。
约莫过了三刻钟，佟记湘就支撑不住了。
“华老夫人……”
佟记湘蓦地开口，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给我个痛快，我会交代清楚萧靖恒让我做什么。”
“我答应你。”
华晏清就坐在对面，冷眼看着佟记湘。
“萧靖恒让我给华老太太用药，还特意嘱咐，要用和害死陆衍的药差不多的，但要加大剂量，立刻让人死的，我昨晚就被人找去三王府了，今日过去说的事情，和华府人无关。”
华晏清微变了脸色，“你昨晚就用那药了？”
她猛地站起来，快步往外走。
她给陆衍用的药是胡大夫给的药方，陆衍一个身强体壮的男子都没支撑多久，更别说是华老太太年纪那么大的人了。
“来不及的。”
佟记湘忍着剧痛抬起头，看着华晏清的眼里思绪复杂。
“来不及的，华晏清。”
“把她处理干净。”
华晏清吩咐了声，快步走出地牢，没有披斗篷就往外面赶，屋外的冷风将她身上沾染的血腥味给冲散了不少。
正门附近，萧景焕领着华宁宁，身后还跟着一个面熟的侍女。
华晏清依稀记得，好像是秦氏那边的。
那侍女也顾不得什么规矩，见着华晏清就立刻过去，“七姑娘，七姑娘，今晚老夫人把所有人就叫过去了，就差您一位，侯爷也动怒了，您快回府吧。”
华老太太这举动跟交代后事一样，华晏清呼吸一窒，转而看向萧景焕，动了动嘴唇没有说出话，飞身上马往华府赶。
“七姑娘回来了！”
“阿清……”
华老太太的院子里站着所有人，每个人都是面色沉重。
陈姑姑沉着脸看着华晏清，抬高了几分声音，“老夫人，七姑娘到了。”
华谨修怒道“这么晚了，竟然才找到你人！”
“父亲恕罪。”
华晏清赶忙跪下。
陈姑姑道“七姑娘快起来吧，老夫人还在房里等着呢。”
华老夫人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已经没了坐起来的力气。
“祖母！”
华晏清上前跪在床边，一时间也不敢有所动作，身形就僵硬在那。
沉默了好一会儿，若不是华老夫人还在眨着眼睛，华晏清都以为她已经去了。
“阿清。”
华晏清听不太真切，凑近了几分去听华老夫人最后的嘱咐。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每日都在问自己，究竟是不是我害死了她。”
她自然说的是华梧。
华晏清心中一阵酸涩，摇头道“不是祖母的错，马车出事本是无所预料，更何况郑家是那般说辞，可也没人能证明不是郑青在马车上做了手脚……”
“不。”
华老夫人目光定定望向帷幔，打断了华晏清的话，浑浊的眼睛里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却是浓浓的悔恨。
“郑青，郑青，哪怕是现在的郑夫人，对她都是有真情在的，没人想要害她啊，除了我。”
“不是，不是的。”华晏清紧紧抓住华老夫人的手，“纵然郑家人对母亲一片真心，祖母又何尝不是？马车出事……这是谁也没办法预料到的。”
“可若不是我称病，叫她回来。”
这话说完，华老太太的手直接垂了下去，整个人像是睡着了一般，心跳和呼吸都在，却是怎么叫都叫不醒来。
“要用和害死陆衍差不多的药……”
佟记湘的这句话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华晏清手指紧紧握住，稳住心神跑到外面，向陈姑姑吩咐道“给我拿一具针石来。”
又拿了纸笔飞快写下几味药材交给秦氏身边的一个侍女，“去药方抓药，一丁点都不能出错。”
两人都来不及应了一声，立马按照吩咐办事。
“都别进去。”
华晏清身子挡在门前，低下头将脸上神情藏住。
华谨修皱着眉想开口，却被华暮倾给拦住。
“父亲。”
华暮倾满脸是泪，摇了摇头。
很快针石就拿来了，药材华晏清检查过后就让人去煎药，霍明欢怕有事，又派了身边信任的侍女跟过去盯着。
华晏清拿着针石再次走进去。
华老夫人还昏迷着，气息还在。
华晏清微微舒了口气，指尖微颤，轻轻扎在华老夫人手臂的穴位上。
当时胡大夫是给她讲过那药方的。
但是她不保证是否佟记湘真的按照萧靖恒的吩咐给华老夫人用了同样的药。
若是有偏差，她不确定她是不是能把华老夫人给救过来。
……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华晏清额头冒出汗，一刻都不敢疏忽。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
华老夫人呕出一口黑血，手指看着也能用力了。
“祖母？”
华晏清把华老太太扶起来，轻轻在她后背拍了几下。
华老太太微微睁开眼睛，咳嗽了两声，气息也逐渐变得有力。
华晏清忙向屋外说道“快将煎好的药拿过来。”
华老太太倒是挺配合的，虽然觉得自己大限将至，可归根究底还是不想死的，很顺从将那碗药给咽下去。
“祖母没有大碍。”
华晏清舒了口气，收好针石，回身向陈姑姑开口。
“明日照着我方才写的药房再煎药，再给祖母服用一次就行。”
说罢，华晏清又问道“佟记湘可来给祖母瞧过病？”
那种药就是让人一时半会儿查不出死因，陆衍是年纪轻轻那样衰弱死了很是诡异，让旁人以为是得了怪病，但华老太太年纪大了，那样死倒也正常。
可若是早发现早治疗，整个晋唐也找不出几个大夫能向华晏清这样精准的祛毒救人。
华晏清方才十二分紧张着，华老太太屋里的火盆又燃的旺，她后背近乎都已经湿透。
“父亲这话未免太过绝对了，阿清只是晚归，事情根本不是您想的那样！”
华晏清走出去，便听见华暮倾这样的一句话，屋外人看见她纷纷低下头，只有华暮倾迈步过来。
“七妹。”
华暮倾拿帕子擦掉华晏清脸上的汗水，眼底有些慌乱和紧张。
“我们回去吧，我们回去吧。”
她一连着说了两遍，似乎有些迫切的想把华晏清带离开这个地方。
华晏清望了眼华谨修还有欲言又止的华祁昇，迈步跟着华暮倾离开。
剩下的人只有华谨修一个人知道华晏清的真实身份还有她这几日和郑家的联系。
其余几人都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想着虽然华晏清是自小走失的嫡女，但也是华谨修的亲生女儿，华谨修对华暮倾和华晏清态度天差地别。
竟然能说出别做华家人这种话。
实在是太过诛心。
秦氏是个急性子，她望了眼华二老爷，想起自己的两个还在边关，华昭泠也为华府增了不少光，不比华祁昇差，自己现在又掌管着侯府大大小小的事务。
腰板硬了，忍不住开口道“大哥，七姑娘今日是回来晚了，可她向来是成熟稳重做事有轻重的，你倒没必要这样苛责她，方才她又那么担心的帮母亲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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