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华暮倾慌忙露出个笑。
“嫂嫂多虑了，今日祖母把我们这么多人叫过来，阿清却不在，她这段时间一直在皇宫和书院两回跑，父亲应当是有些看不惯。”
霍明欢是聪明人，和华暮倾相处多年，对方又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她自然知道华暮倾心里藏着事情不愿意向自己说。
不过是华祁昇也不知道的事情，她不知道就不知道了。
霍明欢也没再多玩，轻轻挽着华暮倾，二人一同进了华老夫人的卧房。
华老太太躺在床上，眼睛还睁着，可是浑浊一片，没有了往常的神采，仿佛一下子消瘦了很多，看着很是憔悴。
华暮倾是日日来华老夫人这看望的。
但霍明欢怀着孕，华老太太害怕自己生病影响霍明欢，便特意吩咐了不许霍明欢过来。
近一个月没见华老太太，没想到竟然变化这么大。
霍明欢微微吃了一惊，心情也一下子低落下去，忙上前问道“祖母，祖母您……”
“没事。”
华老太太咳嗽了两声，看着霍明欢道“你怀着身子，一切以肚子里的孩子为重，快坐下，用不着跪在我床边上。”
霍明欢抿着唇忍着眼泪，她嫁进华府的时间不算太长，华老太太对她像是亲孙女一样好，在她未怀孕之前，将华府后院许多事务都交给她。
她有个头疼脑热，华老太太也很上心。
比起她在霍府的一些亲人都要好太多。
现在看着华老太太这般枯槁模样，心里难受得很。
华老太太叹了口气，又看着已经满脸是泪的华暮倾，“你也是，坐在你嫂嫂旁边，别这样跪在床边哭，我想说什么话都忘了。”
“好。”
华暮倾点了点头，依言坐在霍明欢旁边。
“你们两个听好。”
……
另一边。
华晏清戴着幕笠骑着马，很快就到了宣武将军府门口。
“华姑娘。”
熟悉的声音传来，华晏清顺声望去，一见是萧景焕，不由吃了一惊。
萧景焕还是穿的那样夸张的一身衣裳，唇角带着笑，“一日碰见了两次，一次早上一次晚上，实在是太巧了！”
萧景焕后面还跟着华宁宁和华璟。
“姐姐！”
华宁宁唤了声就跑过来，华璟慢慢迈着步子走过去，僵硬的唤了声七姐。
“宁宁和璟儿，你们两个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
现在虽然也不算太迟，但天色已经黑透了。
两个小孩应该早早从书院下学，一个回华府，一个回宣武将军府才是。
“是大哥哥带我们去玩了。”
华宁宁爽朗回道。
“他带宁宁骑了马，还看了马球。”
华晏清搓着华宁宁的小手，“这么冷的天，也得亏马球场有人打马球让你们看。”
华宁宁道“就是大哥哥和李三公子两个人打马球，我还有哥哥，还有李宁宁一起看的。”
“你现在算是大病初愈……不，大病未愈，这么冷的天打马球打这么迟，还真是不怕旧病复发？”
萧景焕笑道“这不是有你？你能救好我一次，也能救好我第二次，有你在，我自然是放心。”
华晏清正色道“希望你自己能知道轻重，这病我也是看着治，可不是能保证能完全治好，辛苦你亲自送宁宁和璟儿回来，李家那个四姑娘凶得很，宁宁可别再在她那吃了亏。”
“放心吧，李三公子不会纵容着妹妹撒野的。”
李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华晏清心里也放心，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她很希望华宁宁能和同龄女孩做成朋友，她没有什么关系甚好的朋友，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
前一世……
华晏清眸光微凝，脑海里萧霁盛的模样一闪而过，旋即自嘲笑笑。
算她高攀，前世的她哪配和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扯上关系。
“你这是做什么去？这么晚了你上这来做什么？”
萧景焕这人心思深，偏偏面上还是挺无辜的样子。
换做是旁人华晏清不一定会回答，但有些事萧景焕问出来不让她不舒服，而且关于佟记湘的事情他也基本都知道。
顾忌到华宁宁和华璟还是小孩，有些人不方便让他们听见，华晏清便凑了几分，示意萧景焕附耳过来。
“我把佟记湘给抓到了宣武将军府的地牢，正要审问她。”
“我也去。”
萧景焕立即开口。
华晏清思忖片刻，还是应了下来，萧景焕若是被拒绝也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人，一定会缠着她继续央求，华宁宁和华璟也在。
华晏清不希望萧景焕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或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被华宁宁这个小人精听见。
华晏清道“宁宁今晚就在宣武将军府留下吧。”
“不行。”华宁宁焦急道“明日夫子要的一个东西还在华府呢，我得回去一趟。”
“我先送她回去吧。”
萧景焕开口。
华宁宁现在也算是华府的姑娘，虽然说没人操心她，但世家闺秀这么小的年纪这么迟让一个面生的侍卫回家，传出去多少不太好听。
华晏清点了点头，“那行。”
说罢，她领着华璟进去。
“夫人，那人已经锁好了。”
侍从低着头，对华晏清的称呼已经改了口。
本来和华玉成亲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华晏清也就默许了那人这样称呼她。
“带我过去。”
华晏清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进去地牢。
里面已经被那几个侍从清理干净了，华玉虽然修建了地牢，但华祁昇就是大理寺正卿，有的是牢房让华家人用，在京城的时间也短，平日里处理不到什么人。
华晏清闻见一股很淡的血腥味，周围都燃了火把，挺明亮的。
佟记湘就被缩在一笼子里，她早就已经清醒了过来，定定看着华晏清，露出苦笑。
“华姑娘，终究，终究我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华晏清神色淡淡，坐在佟记湘对面，道“走到这一步，难道不是因为佟大夫自己吗？现在跟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希望我顾念着所谓的旧情，放了你吗？”
佟记湘道“我不怕死。”
“我知道你怕不死，该弄明白的事情我自己也能猜到，用不着你跟我交代什么，我也不会拷问你，自然会很爽快的送你上路。”
佟记湘紧咬着唇，重重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管姑娘信不信，当时我不知道那些恩怨情仇，送东西给姑娘，和姑娘说的那些话，都出自于真心，没有半点掺假。”
“我也是一样。”
华晏清冷笑了声，微眯了眼。
“不过我和佟大夫你不一样，我可从来没想过害你的亲人，更没有说谎骗过你。”
“昱央是我亲侄女。”
佟记湘蓦地开口。
“她姐姐也是死在你手里，华晏清，此等大仇，我不可能放下啊。”
华晏清心尖微颤，忙定住心神，面上还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但是你去三王府时让我察觉到了，立场不同，你只是输给我了而已，当时你侄女，也不过是输给我了。”
佟记湘面色一怔，拔高声音道“人命关天，华姑娘，你真的就只是当做是一场博弈那样看吗？”
华晏清轻笑了声，看着佟记湘真情实感的模样觉得可笑。
“不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