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政权摇摇欲坠,家庭支离破碎,自己又疾病缠身。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让温婉觉得人生无望。
留下一句嘱托便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唤来君倾城替她活。
她没有什么别的愿望,只是单纯觉得累了,想离开这个冰冷的世界而已。
若有人替她履行责任,即便是要她英年早逝又何妨?
她的这些心事不想被窥探,过去嫌少有过快乐,活过的半生诸多不堪。
所以她没给即将接替她的君倾城留下一丝一毫记忆。
最后总觉得不够厚道,便给托了一个梦给君倾城。
翌日。
君倾城一觉睡到自然醒,看看时间,已是早上十点整。
可这具身子仍觉得万分困倦。
也不知她接手之前,温婉度过了过多少个不眠之夜。
那些焦虑、悲痛、绝望缠绕这她,一刻也不曾放松,令她窒息……
君倾城醒了,又闭上眼睛躺了将近半个时辰。
昨晚的伙计已经换班了,十点半左右,另一个伙计前来敲门,询问她是否需要旅馆提供的午饭。
君倾城让伙计给她留一份,稍后便起身梳洗下楼用餐。
这个伙计爱笑,说话客客气气,不像昨晚那个伙计。
冬天的早晨格外清冷,哪怕过了十点也是一样。
旅馆的饭菜几个肉几个素,都是些普通的菜式,在这里工作的伙计也吃这个。
那伙计似是认得温婉的,见君倾城一个人坐在临窗的角落吃饭,便唤她过来烤火。
这位伙计对她格外友善,他认得温婉,自然也认得诸良晨。
伙计见诸良晨从旅馆出去了,又见温婉也来此投宿,心里猜测她八成是来寻自己丈夫的。
可见她从下楼就一句话不说,吃完早饭也没提这事儿,伙计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温小姐不是来找诸少将的?
确实,诸良晨不值当。
自从他有了点权势地位,便整日犬马声色、混迹在官场和风月场所。
诸良晨现在风头正盛,最近与当地军阀势力混得不错,正疯狂地追求于家千金。
此事一成,诸良晨必然要休掉温婉。
这些事,刚到位面的君倾城还不知道。
她正寻思着从哪里找些人把她的住处重新装修过,好让自己住得舒心。
伙计时不时偷瞧一眼她,君倾城发现了却并未说破。
任由他瞧着,寻了个恰当的时机问话“你看起来有些眼善。”
您嘞终于想起来了,伙计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小时候随爹娘在温家住过几年,我娘是负责院中花草的杨审。我小时候见过您。”
只是后来他爹喝酒回来行凶,把他娘打死了。
温家换了个院管,十多岁他被迫出门讨生活。
他做过学徒、拉过黄包车、做过苦工……如今在旅馆做伙计,勉强谋生。
当年他一怒之下离开家暴渣爹,改随娘姓。
少年人长得快,模样变化也大,难得温大小姐对他还有些印象。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优雅贵气的富家千金竟成了即将被休弃的落魄妇人……
这位小伙计善谈,在君倾城有意无意的引导下,与她说了不少往事。
期间还将忘恩负义的渣良晨骂了一遍,为温婉鸣不平。
听着这些,君倾城表现得兴致缺缺。
在不清楚自身处境的情况下,她选择敛起锋芒,暂时保住温婉的人设,伺机行动。
君倾城说到要重新修葺自己家,杨伙计顿时表示自己可以帮忙。
他早年认识一个帮人建房子的大哥,他手下有不少人。
长年累月做房子,积累了不少经验,对装修很有一套。
就不是专业的装修团队的意思……
一场谈话,没叙着旧,也没安慰上温小姐,倒让他促成了一桩生意。
这该死的谋生本能……
“温小姐,我是想说他们真的很有经验,虽然不是专业装修团队……也不是不专业……我是说如果您有需要……”
伙计说不清楚,有些着急。
见他面露窘迫,君倾城安抚道“可以。我着急装修,你告知我他住在何处,我去与他谈。”
伙计觉得可行,便将那人地址写给君倾城。
君倾城将温婉多余的金银首饰拿去卖了换钱。
她用这些钱雇人把小别墅重新装修了一遍,家具摆饰也换了新的。
诸良晨追求于家千金有了新的进展。
他一高兴,便想着早点把婚离了早解脱,还能借此机会跟于怜表明自己的态度。
诸良晨过来这天,工匠忙着拆旧换新,抬着新旧家具的人进进出出。
诸良晨一来便见不少人拆墙屋子改框架,疑惑地自言自语“温婉把小别墅卖了?”
他从旁边抓来一人询问道“这里是搬家换人住了吗?原来的主人呢?”
那人看了一眼诸良晨,见他身着制服,敬畏地回答“这是温小姐的住处。”
现代风格的建筑里,君倾城比较喜欢极简主义风格,带落地窗那种。
多余的墙拆掉换成窗,外面建一圈美观的围墙。
她喜欢阁楼,就是那种开敞,空间流通,视野宽阔的阁楼。
她还给新建筑取了名字,叫游梦阁。
然这个时期的建筑多用砖石砌造,只开着不大的窗子,楼外没有走廊,内外隔绝,住着不舒服。
要改,要大改。
诸良晨找到君倾城的时候,她正领着一群男人堆围墙,她现场教他们做墙。
诸良晨看见她,远远地呼喝道“温婉!我找你,你过来!”
随行的警卫员拿出提前拟定休书,这个年代还没有离婚协议书。
也鲜少有女性主动提出离婚,离婚的依据是一纸休书。
离婚权被男性操控。
君倾城见有人喊她,便走了过来。
诸良晨很是得意地从警卫员那里拿过休书,趾高气扬道“温婉,你生性善妒、换恶疾、六年无所出,七出犯了三条。”
诸良晨声音不小,今日在此干活的人不少,便有人围观来看热闹。
诸良晨受了关注,心里甚是高兴。
他提了提嗓门,故意说“我决定将你休弃,即日起你不再是我诸良晨的妻子。从今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待他说完,立即有人小声议论。
君倾城从他手里拿过休书,转身塞进包里,回去接着教几个汉子堆围墙。
全部一个字都没说,高冷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