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李汗青明白了波才的无奈。
波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神色一肃,“正如你所担心的那样,此去看似形势一片大好,实则祸福难料,所以,本帅想让你留在雉衡岭,替本帅守住雉西!”
李汗青不禁一愣,有些犹豫,“波帅,此次出兵祸福难料,自当由你坐镇雉衡岭……”
他确实想出头,但波才于他有知遇之恩,他又岂能看着波才独自去涉险?
但是,他话未说完,波才却无奈地打断了他,“张曼成既然说了功成之日要在宛城设宴与本帅共庆之,那意思就是要本帅亲自率兵出征,本帅哪好再推脱?”
说着,波才强自一振精神,“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但不管是福是祸,只要你能替本帅经营好雉西,我军即便真遇上了什么变故,也能有个安身休养之处,断不至于再像来时那般疲于奔命。”
李汗青依旧还想推脱,“波帅,出兵在即,但何校尉所部还远在上溪村……末将以为由他回防雉衡岭会更好些。”
波才却摇了摇头,“不,在本帅看来,何方冲锋陷阵尚可,但要独挡一面却还有些欠缺,并不是留守雉西的最佳人选。”
说着,他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汗青,若此次出兵真如你我所担心的那样,那么雉西将会成为我军最后的依仗,不容有失,本帅麾下五个校尉,你虽然年纪最小,但最为悍勇,最会练兵,也最有主意,唯有将它交给你,本帅才能放心啊!”
虽然抵达雉西不过短短十来天,但周围的村寨尽皆归乡,还有不少青壮来投,这让他在雉西看到了希望黄巾义军肯定能在此逐渐壮大!
能取得这样的成果,在于黄巾军进驻雉西之后一直在努力避免杀戮,努力巩固黄巾军仁义之师的形象。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初见李汗青时时李汗青的那番话!
正因如此,他才能放心地把雉西交给李汗青。
他相信,只要李汗青在雉西,即便此次出兵真会遭遇不测,雉西也乱不了!
李汗青听出了波才的担忧,郑重地冲波才抱拳一礼,“请波帅放心,末将定然不负所望!”
见李汗青郑重其事地领了命,波才展颜而笑,“好!有汗青此话,本帅再无后顾之忧了!这样,本帅将郝贵也留下,让他协助于你!”
说着,他已是心情大好,笑着开了句玩笑,“只是,如果皇甫嵩这才真地是被张曼成逼上了绝境,汗青便错过了建功立业的机会,可不要埋怨本帅才好啊!”
和李汗青一样,他确实也有些怀疑皇甫嵩退往郦县只是诱敌之计,但那毕竟只是怀疑而已。
万一皇甫嵩是真地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那么此次东出雉县就将是众将士攻城拔寨、建功立业的大好良机,而留守雉衡岭的李汗青将错过这次良机!
李汗青自然明白波才的意思,连忙抱拳一礼,“能得波帅如此信任,汗青唯有满心感激,岂敢心生埋怨?”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波才亲率彭辉、何方、葛才、于先四军出征,而李汗青及所部将士却被留在了雉衡岭上。
第二天一早,各部开始准备兵甲粮秣,一片忙碌景象,而前军将士却在校场上照常训练,不少将士都有些怏怏不乐。
他们可没有李汗青和波才那么多担忧,只觉如此良机却要留守雉衡量岭太憋屈了。
但李汗青依旧如往日一般精神抖擞地在校场上巡视着,直到午后,波才率部开拔时才离开校场去为波才和出征的将士们送行。
眼见波才带着雄赳赳,气昂昂地下了雉衡岭,渐行渐远,站在李汗青身旁的钟繇神色有些复杂,犹豫良久,轻轻地叹了口气,“功高震主,自古皆然啊!”
他声音很小,但李汗青却听了个真真切切,却也只得装作没有听见,转身冲他微微一笑,“元长兄,我等奉命留守雉西,任务艰巨,万万松懈不得啊!”
他明白钟繇的意思他觉得李汗青之所以被留了下来,错过了建功立业的大好良机,就是因为李汗青在过往的几场战斗中表现得太耀眼,已经让波才生出了忌惮之心。
李汗青不清楚波才是否真有这样的心思,但他觉得留守雉西并不是坏事!
钟繇微微一怔,不禁苦笑,“这雉衡岭上哪里还有什么要事?”
李汗青笑容不减,“雉衡领上有数万随军眷属要吃喝拉撒,有女军、童子军需要训练,还有……目前的军寨太过简陋了,得组织人手加固完善一下……”
既然波才将雉西交给了他,他自然就要尽力将雉西经营好才行!
何方率部赶到雉衡岭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得知李汗青竟然被留在了雉衡岭上很是意外,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开了句玩笑,“这下好了,东出雉县无汗青,我何方终于也能出头了!”
听闻此言的心腹不知他此言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却尽皆精神一振。
是啊!咱家校尉原本也是颍川黄巾军中数一数二的猛将,可是,那李汗青太过耀眼了,自从他崭露头角之后,咱家校尉就威风不再了。
如今李汗青被留在了雉衡岭不能出征,咱家校尉定能在此战中再现辉煌。
闻言,一旁的邓曼却有些不服气,“大哥,何苦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观那李汗青不过就是个单薄孱弱的少年,出了模样清秀些,并无什么出奇之处!”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邓曼与何方打了一架之后竟成了意气相投的结义兄弟,一咬牙便带着招募来的兵勇加入了何方的队伍。
何方的脸上却泛起了一丝苦笑,“二弟,人不可貌相啊!”
说着,何方强自一振精神,话锋一转,“这次东出雉县正是我等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二弟可得抓住时机,把一身本事使出来,到时哥哥便也好在波帅面前替你说话,别的不敢说,以你的本事,一个校尉的职位还是没问题的!”
邓曼顿时精神一振,“大哥请放心,小弟定然不负所望!”
他邓曼自幼苦练刀法,岂会没有建功立业的渴望?
如今终于有了机会,虽然与想象中的不同,没能投效朝廷反倒投了黄巾,但是,如今黄巾军兵锋正盛,已有席卷南阳之势,跟着他们未尝就不能建功立业!
出征的将士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满怀建功立业的美好憧憬走了。
而李汗青麾下的将士们却只能眼巴巴地留在雉衡岭上看着,心中多少有些不忿,更有那心思活络的已经有了与钟繇一样的想法——咱家校尉只怕是功高震主了啊!
不仅李汗青麾下的将士有这样的想法,就连杨赛儿也有了这样的想法,晚上借口过来向李汗青讨教剑术时便安慰起了李汗青,“汗青,波帅其实很大度的……”
李汗青微微一笑,打断了她的话,“赛儿姑娘多虑了,波帅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害怕此次出师不利……”
对于杨赛儿,他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便将自己和波才的担忧如实告诉了杨赛儿。
杨赛儿听罢不禁皱起了秀眉,有些担忧,“既然如此,波帅更该带上你啊!万一真如你们所料,有你在也能多几分胜算啊!”
李汗青摇了摇头,一声轻叹,“如果我们的担心成为了现实,那么,有没有我在结果都将是一样的……我军最终都会败退回雉西!”
说着,他强自一振精神,“希望是我们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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