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莹军营
一夜宿醉未醒,睁眼天已放亮,青玄阙昏沉起身,才发现身处营帐。望望身上的披风,对父亲的歉疚油然而生。这时,阿立端着吃食入帐,冲他傻傻一笑。
“少主,阿立回来了!”
“不在西南安守,擅自做主?”他微微斥责。
虽已拜将军,阿立仍视自己为青家仆人。女主人离世,主人的悲痛自己最知,这让他在西南水淹火燎,顾不得其他快马回还。他嘟囔着“您派其他将军去吧!阿立要在您身边伺候。”
虽表面不悦,心中却有丝感动,青玄阙饮口茶水缓解喉中干涩,淡淡回道“先斩后奏,越发大胆。”
帐帘掀起,是陆南面色焦急的率人入帐。这种情形一定是又有变故,但对青玄阙来说,不会再有更坏的事了。
“元帅,他们在青府找到了密道,顺着密道上山,抓了师公!”陆南悔不当初,不该放他归京。“并于今晚月圆夜,在霁月渊祭月,亦是祭祀月莹长公主。”
“还有,朝廷派来了的监军,不久后便会动身。”赖茅左右为难。“而且,此次派出的还是救公主出月城的周本允。”
“消息从何而来?”青玄阙面容寡淡,看不出心中所想。
“少主,当初京城所布暗哨并未全撤,此番波折后又重新启用!”阿立回道。“而且,周府上下二十几口皆数被控。”
指尖敲击着桌案,将所有信息汇总,历经磨难后的青玄阙更加沉稳,压制着亲人被掳的担忧,思忖应对之策。“我父亲呢?”
“叔父昨夜将你送回后,便出了营。”乌干继续回道“有人看见叔父,由官道向北而去。月眠宫为取得与咱们谈判的条件,想尽办法抓住筹码,此时叔父向北返京,无疑是危险的!若是叔父与师公落入月王手中,咱们将会更被动!”
抚落桌案杂物,取出月王千方百计所想的兵符。交与不交,对青府来说无异,他是不亡青家不罢休!青玄阙眉头紧蹙,不义之王迫不及待那便如他所愿!
“月王定在霁月渊设伏,等元帅前去营救。”赖茅推测。“众所周知,周本允是月莹一派,咱们若按计划截杀,那便坐实了月莹军无情不义之名。更何况,几十条人命在月眠宫纂着,周本允定想尽办法说服元帅交出军符。”
“果真是慈父明君!”青玄阙嗤鼻。“既然月王如此心急,着武顺才即刻领兵出下川,走官道急行军。天黑之前务必到达月城,在霁月渊南五十里处驻扎,等待命令!”
“可月军一路官道急行,势必与周本允一行相遇”陆南不忍。
青玄阙又怎会让忠臣赴死,更何况他还是他们的恩人,不过是救他脱困。“命武顺才不许伤他,报上月军名号与目的,逼他返回交差!”
“元帅,乌干请命去霁月渊营救叔父他们。”乌干说道。
“不只有我前去才可!”月王的目标是自己,谁都替代不了。“阿立,挑两千精兵,随我去霁月渊。陆南、乌干,接军符!”
那二人一阵犹豫,陆南劝道“玄阙”
抬起手臂制止他的话语,青玄阙起身,心意已决。“我命你们按既定计划,配合月军拿下京城,入城后圆月莹遗愿。”
“还是我们去霁月渊!”乌干不死心再次请命。
“本帅之命,不得有异!赖茅,留守军营。行动!”
“诺!”
霁月渊东岸,正对祭月台的一处草丛,陈紫玉边喊,边为处月林夕做心肺复苏。
“梦儿,梦儿醒醒!陈梦!”
坚持了许久,她仍是没动静,急得陈紫玉悲伤痛哭,但依然不放弃希望,未停下动作。“别吓娘亲,孩子梦儿!
“咳咳”
眉头一皱,月林夕口轰隆着喉咙呛了几声,她猛地侧身,吐尽肚中渊水。
“你吓死为娘了!”陈紫玉破涕为笑,抚着她的背。“梦儿,好点没?”
捂着胸口她长舒口气,迷茫的双眼环顾四周,分不清身在何方?“娘亲,咱们在哪?又失败了吗?”
“梦儿,这是霁月渊!”陈紫玉兴奋地指着祭台。“咱们回来了!这里与二十几年前一样,丝毫未变!”
“真的?太好了!”她们终于回来了,不知道他身体恢复了吗?好不好?“咱们去找玄阙,找你儿子!”
母女二人热泪盈眶,笑中有泪。就在此时,陈紫玉眼角扫见远处走来一队跨刀营兵,慌忙拉拽着处月林夕伏至草丛深处。“哎哎梦儿,嘘!有营兵!”
不一会儿,营兵已她们藏身之处,陈紫玉紧握短刀,紧张异常。看不见人,只听得营兵头领厉声令道“都仔细点儿检查,有无他们设伏?王主有令,今晚务必将救那二人的月莹军斩杀殆尽,特别是领头的青玄阙!”
“诺!”
还好,并无发现异常后,他们匆匆离去,顺着渊边向前巡视。他们的话让陈紫玉担忧不已,收了短刀慌乱说道“梦儿,怎么办?月王又抓了谁胁迫玄阙?”
而处月林夕像似已经习以为常,愤恨切齿猜测“还能有谁?肯定是爹爹!可爹爹明明与师公在光济,另一个难道是师公?”
“我青家被他算计个遍!”陈紫玉起身跺脚。
望向人影攒动的祭台,处月林夕仔细观察良久,拉拉仍在愤愤的母亲,说道“娘亲你看,他们在往祭台浇火油,是想一把火一了百了。师公定是知道我跳下霁月渊,与爹爹回来查看,才被他所掳!”祭台东北方有五座支起的营帐,但分不清人在哪一顶。“不知道他们被关在哪儿呢?”
“就算知道,凭咱们两人怎么对付那些个营兵?为娘觉得,得赶紧告诉阙儿,不能让他来送死!”
“咱们连匹马都没有,到哪去寻?玄阙应奔这边来了,不如在这等他,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看那边有很多百姓布置祭台,娘亲,咱们对付不了人,可将害人的道具毁了!让他措手不及!”
望着她的坏笑,陈紫玉一头雾水,靠近了问“你想怎么做?”
只见她伸手向湿漉漉的背包一阵摸索,得意回道“我有打火机,嘿嘿”
“不会泡坏了吧?”
“傻吗?”她掏出透明塑料小袋,不紧不慢拆着。“不知道有密封袋这种东西吗?”
“好好就你聪明!”陈紫玉轻杵那小脑袋瓜。“咱们走吧!”
混进百姓中,与他们一起来回忙碌,一直等到太阳将要落山。二人站在祭月台下,频频向南张望,那边空空如也,连个人影都没有。
“快点的,别偷懒!天黑之前要全部完工!哎你们两个,发什么呆!”监工手持皮鞭,耀武扬威地斥责。
“是,军爷!”陈紫玉低头应道,拉着处于林夕假装劳作。低着头,轻轻问道“梦儿,上黑影了,营兵越来越多,怎么还不见师公与你爹?”
“先别管他们的人,待祭台上的百姓全部下来,我来点火!”她叮嘱道“出了意外,营兵定差人回城禀报,并报成团守住人质等待指令。到时哪帐兵多,那就知道他们在哪了。”
“说得是啊!我养的闺女,就是聪明。”陈紫玉一脸骄傲。
“切~看把你得意的!”她笑笑,继续说着计划“娘亲守在入城之路,用你的武功截杀报信之人!明白了吗?”
“那你小心点,别再出何意外!”她身无一招,让陈紫玉颇为担心。
“放心!”她拍拍怀中。“我有大功率防狼电棍,可以保护自己!”
“你这丫头想得还真周到!”
抬头一望,祭台的人正陆续下撤,慌忙说道“娘亲,赶紧去准备,人开始撤了!”
“带回肯定混乱,完事咱们在哪汇合呢?”
刚走出几步,陈紫玉又转身折返,处月林夕指着南边。“看那边那颗大树没?若听到两方人马厮杀的生硬,那便是玄阙赶到了,咱们就往那跑,到树下汇合!”
“好!加油,闺女!”
“是儿媳!”处月林夕纠正。
“为娘不管,就当阙儿做上门女婿得了!”
“梦儿爱你!”娘亲的话让她感动万分,真情告白。
“娘亲也爱你!小心!”
“嗯嗯!去吧!”
待陈紫玉悄悄离去后,身后又响起监工的命令“上面的人,小心点亮灯笼,完事后赶紧撤下!下面的,你们,赶紧堆好木柴!快点”
“是!”
百姓们慌忙依令抱来木柴,整齐地码放在祭台柱角,直到人把高,那监工才满意。又唤来营兵,再次淋上火油。
“好了没有?快撤!”
生怕走火,监工赶紧清场。处月林夕哈着腰,犹豫着报道“军爷,还有最后一抱木柴!”
“快点!”
监工说完走出几丈,抬头向祭月台上喊道“快点下来!小心火种,上面还有人没有?”
“没了,长官!”最后下台的人回。
“谁说的?”处月林夕在远处装模做样指着上方。“明明那还有一人吗?”
“哪里有人?”监工顺眼望去。
“不在那吗?还在走动呢!”她慢慢码着木柴。
“上面的人赶紧下来!”监工大喊,不见人下来,便抬脚登上祭台,还不忘向其他营兵下令。“你等去告之各部,做好准备,本将上去再查看一番!”
“诺!”
“再见吧您呐!”待无人干扰,处月林夕大方的掏出打火机,啪嗒一声,火苗如蟒蛇般一窜而起,熊熊火焰瞬间顺台柱吞没祭台。
“着火了!祭台着火了,快灭火!”
营兵招呼着百姓灭火,可那些人早就吓得无踪影,仅剩一片慌乱的营兵们忙着提渊水灭火,但如毛毛细雨洒落,非但无一点用处,反而油与水相遇,激起更大火势。
天黑后,青玄阙等人才伏近,阿立指着远处报道“少主,祭台好大的火光,!”
“为何提前燃起?”这是他没想到的,这不该是为自己准备的吗?
“报!”哨兵来报“元帅,祭台被意外点燃,渊边乱作一团。但东北方向,自西起第二营,营兵聚集,人质应在那方。”
“天不亡我!”这应是这些日子最为顺心之事,青玄阙翻身上马,抽出佩剑。“月莹军上马,东北方向,杀!”
“杀!”
听见南面传来马蹄奔腾,伴着震天喊杀,营兵们自乱阵脚,将领抽出战刀下令“停止救火!护住人犯,月莹军攻来了!”
“杀!”
躲在暗处的处月林夕,望着威武袭来的月莹军,为首呐喊的男人让她泪水喷涌。火光映得他神威尽显,男儿气概顶天立地,那是她的盖世豪杰。明知他听不到,但她仍是放声呼喊,幸福与安心的发泄
“玄阙!青玄阙!”她笑得无比欣慰,又看着那雪白骏马,喃喃自语“还有你,林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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