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听到自己挂念的人都活的好好的,宫九歌也能放心了。
赤厌晨听着他全然无法插进去的话题,脸上表情难看异常。
宫九歌:“那我说说我的事吧,我来了这里后偶然遇到了……到了个部落,里面的人生活模式与外界全面隔绝,后来……”后来的事宫九歌详细过了一遍,接着问赫无双:
“你当初的经历,和这个有什么不同?”
赫无双看了眼赤厌晨,接着对宫九歌说:“时间和人不同,比如我和部落这段过往没有火灾,是来了人挑选了去做容器,被中途遇到的一个自称‘zhaomiao’的人相救,到了能自保后就出去闯荡了。”
宫九歌:然后就把整个大陆碾压了建了缥缈城?
赤厌晨皱眉:“你口中的‘zhaomiao’不是她?”
也难怪赤厌晨会这么问,如果二人真的有某种联系的话,至少记忆走向该是想同的
赫无双没有正面理会这个问题,而是对宫九歌说:“有点口干,去帮我冲壶茶。”
宫九歌知道这是他们要独处了,临走还问了赤厌晨口味:“知晓你喝不惯这毛尖,要不要做点果茶过来。”
短短两句话谁都没得罪,既挑明她记得赫无双的口味,又抓住了赤厌晨的喜好。宫九歌后知后觉发现,她现在对上这两人都要玩心机了。
……算了,玩心机使人快乐,大家都好又何必计较这么多呢!宫九歌专情也架不住对方分身,脚踏两只船这种事还没有经验,更甚者,她接触过的人要么单身要么认死一个,连个能给她提供可行性意见的都没有。
“我的记忆里少了很多东西,”赫无双等宫九歌出去后,对赤厌晨道,“不过这点事无关紧要,我要和你说的是…………”
宫九歌也不知道两人在聊什么,在旁等着茶煮好后,自个儿动手端了过去。
到了后她在外面听到内里脆生生的童音,不知道赫琢小朋友什么时候也过来了。
等宫九歌进来,小家伙正趴在赤厌晨膝盖上笑:“两个爹爹。”
宫九歌眼神询问二人:这是,谈好了?
二人都没有回应,赤厌晨是纯粹地不想说,而赫无双没回应是因为宫九歌先看的方向不是他这一边。
终于,还是赫无双开了口:“我们尽快动身。”
动身?宫九歌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去哪?接着她反应过来,赫无双说的是回去,回到她本来的时间线上去。
她下意识看了眼赤厌晨,对方没有看她,却也没有出言反驳。
宫九歌:“可以回去?”来来去去的这么自如?不过赫无双这时候过来也定然不是全无准备。
赫无双:“都安排妥当了,就今天。”
赤厌晨终于忍不住了,他抬手阻止了二人说下去:“要走可以。”
赤厌晨掩在袖下的手松了又紧,只四个字仿佛抽干了所有力气,脸色瞬间煞白一片。
“要走可以,”他重复了一遍,闭了闭眼后又挣开,眼神中翻涌着暴戾,他看向赫无双,这个时隔数百年后的自己。
“我有话想单独和渺渺谈。”
赫无双不置可否,却是直接将人护在了身后:“大可不必,浪费时间而已。”
赤厌晨扯了扯嘴角:“渺渺留在这里这么久是为了鬼灵,你确定要现在就带人走,让她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心血白费吗?”
宫九歌一怔。心里不说难受是假的,赤厌晨怕是早知道她的目的了,所以,才会那么排斥她去找楚深。
“娘亲,”赫琢闻到有果茶的味道,过来撒着娇要喝。
宫九歌恍惚间想起来,赤厌晨本是不喜欢甜食的,但是赫琢喜欢,她又不准小家伙多吃,是从那个时候起,赤厌晨就爱准备一些发甜但又不会太腻的东西,以自己吃为借口,每次赫琢都会跑过去蹭上几口。
“带琢琢出去吧,我……有话想单独说。”宫九歌说。
赫无双抱着赫琢出去了,小朋友拿到了她的果茶,乐滋滋的。
“你想和我说什么?”
宫九歌心说不是你想和我谈吗?
“你从我接触楚深那时起就知晓我是为了鬼灵?”
赤厌晨没承认也没否认:“我只是信了你前世今生的那套说辞。”
宫九歌:你之前的表现可一点不像信了的。
“你,对鬼灵了解多少?”
赤厌晨沉默片刻,方才道:“鬼灵如你所料,魂灵和躯壳的确相关,躯壳不得善终的魂灵皆会神智全无,不过这是其中一点,最重要的还是大陆上这些个家族闹出来的妖。”
“他们想长久维持年轻之态,百般尝试没有满意的结果后,就想到了圈养容器这一损招,并且乐此不疲。”
“在大陆上声望越高的家族,私底下养的容器就越多,多的甚至涉及商业买卖,而容器来源包括但不限于奴隶,管辖之地的贫民,犯了罪的家族后人……当然,如果平民想要高价换躯体,用的多是自己的后人。”
宫九歌听着汗毛倒竖,同时她注意到一点。
“你,知道的很多?”
这么大的事,按理说她来了这么久,不可能半点风声都听不到吧!
赤厌晨只一眼便知晓她在想什么,如实道:“我之前让人透露给楚家的人,说缥缈来的人都是‘容器’出身,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先前的身份,怕是不会心甘情愿为其效劳,于是乎这件事在这里是半点风声也不会有。”
宫九歌:……
是了,呆在枕边人为自己营造的一片空间内,想找线索什么的简直要比登天还难。
宫九歌:“所以楚深那边……”
赤厌晨顿了片刻才道:“他应该会很奇怪为什么线索突然间都断了。”
宫九歌:顺便怀疑一波她是不是别人派来坑他的对吧?
赤厌晨:“其实这件事在家族间不是秘密,但是你那段时间受了伤,消息来源都是我,加上我警告在前,楚深也不敢直接和你挑明了说。”
宫九歌一言不发,只想保持沉默。
赤厌晨:“我该谢谢你这么信任我,虽然可能是沾了刚刚那位的光。”
宫九歌一时间竟不知道她该做个什么样的表情。
“我……”
赤厌晨:“我知道你想说,‘我和他一直是一个人,你喜欢的由始至终都只有这一个’是吗?”
宫九歌:……
赤厌晨忽地笑了,只是那张笑脸太难看了些,当中还透着微妙的嘲讽。
“其实就连你,也没把我当成过他吧?”
宫九歌:“……”
赤厌晨:“你想知道他和我说了什么吗?”
宫九歌:“……如果你想说的话。”
“他告诉我,要是你执意留在这里,等到身死那一天,便会神魂俱灭。当然,你执意这一点倒是我和他都多虑了。”
宫九歌……宫九歌在考虑是先追根究底这“神魂俱灭”是怎么回事,还是先解释他们在一起真的没这么多不堪。
“我没有把你当做替身或是什么别的,”宫九歌扶额,试图就此事解释,“我承认最初靠近你是因为赫无双,但是,在那之后我们在一起,你只是你……”
“那你喜欢我吗?”
猝不及防的一句让宫九歌哑然:“我,当然是……”
赤厌晨替她作答:“你当然是喜欢我的,是吗?”
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味。
宫九歌起身,轻抚上那张自从赫无双出现就再没能展颜的青年的脸,明明之前,他还在期待自己赢下比试后的礼物,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当他提出那个条件时,眸子里的星光几乎要溢出来。
“除了我要走这件事,你还在生气什么?”宫九歌问他,声音不含喜怒道,“你之前也说过,你信了我的说辞,知道赫无双的存在。”
赤厌晨也觉得自己像是在无理取闹,看,那么多人呢,她在第一次见面就把你当例外,你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赤厌晨没有不满足,甚至他也曾在抱着她的时候,庆幸着那个得了她青睐的,是“他”。但是这一切的自我安慰,都在本尊出现时化作飞灰湮灭。
宫九歌喜欢的是赫无双,那个刚出现就能用气势力压全场的男人,而不是他这个处境举步维艰,在她眼中就是个孩子的赤厌晨。
“我们在一起八年零四个月,你有没有一刻,只把我,当作是我?”
你的纵容也罢,你的耐心和偏爱也罢,有没有哪一刻,你的眼里只是赤厌晨?
宫九歌定定地看着他,嘴唇抿成一条线:“若我说没有,这八年的光景,你会后悔吗?”
他斩钉截铁地摇头:“不会。”
宫九歌嘴角溢出苦涩,低眸额头碰着他的,轻声道:“朝渺喜欢赤厌晨,很喜欢很喜欢。”
“我爱你。”
那年春时正好,午后的光穿过窗户,晕着暖洋洋的颜色,青年抱着他的挚爱咬耳朵,在她耳边声声承诺只三个字:
“我爱你。”
出口的承诺没等来回应,青年却笑的像是拥有了此生最珍贵的宝物。
“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爱你,渺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