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临阵反水这一出简直是将幕白的脸面摁在地上摩擦,幕白拍案而起,将一沓信件扔在地上三人面前:“款曲款到赤厌晨那儿了?你们谁和他款了!”
宫九歌看着好奇从地上捡起一封信,觉着木十四传递消息的破绽太多了些。打开后她就发现不对了,第一眼的异常是落款,落款就那样大大咧咧得写了赤厌晨的名姓,这是信传出去了是传,没传出去就是变相自曝啊!
宫九歌:“这是证据?”
幕白:“你想狡辩什么?”
宫九歌默默地将信封折好放回去:“想知道是谁写的很容易,比对字迹不就得了?”
幕白呵呵一笑:“朝姑娘说的是,要不是凭了这字迹,还确实不好抓人呢!”
宫九歌顺着他的眼神看向木十四,木十四的字迹?原谅她没认出来,是木十四就更不可能了,他敢在落款是直接署名赤厌晨?
宫九歌:“诉我直言,二少在别处的眼线传递消息回来的时候,也是直接署您的名,点名道姓要你收吗?”
这当然不可能,信传过来第一接手的一定是与线人联系的人,署名什么的就像个笑话。
当着其余五个家族来使的面,宫九歌不想让事情变得更棘手,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划重点,人家的地盘!
“也难怪您误会,这当中定是有别的缘由,想来是楚家得到了六族联盟的消息,使出了此等手段挑拨离间,好在二少深明大义,没中了那奸人的套。”
幕二少:??!
幕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当即就给气笑了。小七见势头不对,也看得清楚宫九歌是打定主意要保这几个人了,他站出来道:“朝姑娘所言有理,在下不才,在楚家待过一段时间,当中见闻倒是能请诸位评价一二。”
这话听在幕白耳朵里,是小七要拿消息换木十四等人的周全了。
小七隔着一段距离与幕白对视,丝毫不让。幕白嗤笑一声,嘴里说了句什么,旁边人没怎么听清楚。
“既然七大人开口了,那这件事就先翻篇吧——朝姑娘,管好你的人,可不是每次都有人会愿意给你出头!”
“幕二少说的是。”宫九歌这时候看起来听话的不可思议,连小七和木十四都惊讶了一把。
就在幕白将三人一股脑都塞给宫九歌后,使者席上忽然有一人道:“你姓朝?那你认不认识朝渺?”
“朝渺”二字一处,周围人哗然。这并不是宫九歌她有多出名,而是“朝渺”这一称呼几乎成了赤厌晨附属一般的存在,不管哪方收集到的资料上,上面都有这样一句话——
赤厌晨,妻朝渺,二人育有一女。
“朝”这个姓氏在这个时代比较冷门,跟楚家有关的出名的也就这么一个,况且就论这容貌气度,她也不像一般人啊!
这人的话开了个头,各路猜测纷纷显形,最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宫九歌身上,默契且期待她表明自己的身份。
小七看起来并不想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唤来守卫要将人带下去。
“幕二少,”使者席上洛族来使道,“听二少先前所言,此人貌似与楚家有几分渊源,那我等是否能质疑二少联盟的诚意!”
幕白“啧”了一声,对开口的人道:“不过是俘虏罢了,洛长老若有意,便是想要等价交换这美人,本少也无异议。”
小七嘴角扯了扯,四周意味不明的目光被他眼神杀了回去。
“既然也是楚族出来的,那便一同留下吧,”又有人表态,“朝姑娘如此貌美,想来在楚族时接触的人物也不俗。”
这话真是有理有据,毕竟美貌是种资源,尤其这个时代下女性地位不高,像楚昭昭那样的特权在外人看来已经是离经叛道了。如果宫九歌没有“前科”,真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她完全可以倚仗外形来让自己衣食无忧。
宫九歌:“常年卧床,疾病缠身,看的最多的是医师,医术可圈可点,拿手之处是劝人立遗嘱,阁下若感兴趣,我可以细细讲一讲。”
使者们又问起她的身份来历,宫九歌索性不答了,看了身边的小七一眼,小七知晓她不耐烦了,放她先走了。
“诸位有什么问题,我可以代为作答。”
出来后,宫九歌问起木十四他到底做了什么?
木十四:“十四分明听了夫人的……”
“打住!”眼下只有他们四人在,宫九歌摆手,“回去说。”
等回去后木十四立刻道:“属下早早便和他们断了联络,今日不知为何会遭来一劫。”
宫九歌问起另外二人,二人也说他们这段时间没有作为,不该被抓才是。
宫九歌:“线人间各自有联络吗?”
木十四否认:“没有。”
宫九歌让丫鬟和侍卫今后就留在她这儿了,毕竟也回不去了不是?等人安顿好,屋里就留了宫九歌和木十四。
木十四活动了下肩膀,喃喃了句:“今天还多亏了小七那混蛋。”
宫九歌挑眉:“你多亏他什么?”
木十四耿直道:“自然是多亏了他解围啊!”
宫九歌笑了一声没说话,木十四小心翼翼地问她笑什么,宫九歌说没什么,就是木十四不说多亏这话的话,她都要以为那二人是在唱双簧了。
木十四:“……‘那二人’是说幕家二少和小七?”
“不然呢,刚出去的那二位吗?”
宫九歌这么一说木十四心里就有疙瘩了,表情一时间有几分一言难尽。
宫九歌拍拍他的肩膀说:“没事就别骚扰他了,别人的地盘上老实一点。把人往好了想也没什么问题,至少观感上舒坦不少。”
木十四脑子里一片混沌。
“行了,出去吧,记着该干啥干啥,带薪休假都不知道珍惜的!”
木十四:……
联盟最后达成个什么结果宫九歌没去干涉,木十四来了几次,见她是真的很认真地在“休假”,默默地离开了。
宫九歌怀里抱着玉质通透的容灵器,一手垫在脑后看天。上方忽地罩上了阴影,宫九歌睁眼,发现是小七。
“哟,大忙人怎么有空来?”
小七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看她脸色红润笑道:“你气色倒是越来越好了。”
宫九歌重新闭上眼享受日光,闻言轻笑一声:“许是心态变化了呢,毕竟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琢琢怎么办!”
小七听着她话里的呵护之意,感触良多,他盯着宫九歌看了好一会儿,见对方都要睡过去了,他忽然开口:“孩子,真就那么重要吗?”
宫九歌:“啊,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会不重要!”
小七视线放在她平坦的腹部,像是不经意间提起来,问说:“我见过怀孕的女人,她们都说怀孕的每一天都很苦,生产更是半只脚进了棺材——”
宫九歌在他这儿的印象一向都是享乐主义者,像冬天在屋里闷,就非要斥巨资来院子里生炉子,吃喝更是挑捡。像这样的人,小七是不太相信她会为了谁去遭这个罪的。
宫九歌回想自己怀孕的那段日子,当真是软刀子磨人,每一天都在盼日子,坐不舒服,站不舒服,躺着更不舒服。
“是挺苦的,所以琢琢之后我就再也不想有孩子了。”
这句听在小七耳朵里,就像是在解释她和赤厌晨这些年来没再有孩子的缘由。
“孩子的父亲,你一定很爱他吧!”他倒是聪明,没问是谁。
宫九歌实诚道:“爱不爱跟我生不生也没多大关系。”她就是为了身后的宫族,孩子也得留啊!
许是日光太好,又或许是宫九歌在这里呆了太久,久到她再不回忆回忆,就要把那时候的事情忘干净了,小七刚好做了个完美听众。
“孩子的到来是个意外……”
要不是朝渺提醒,孩子当时怕不是要被她折腾坏。
“当时的环境背景都不太适合孩子存在,不过索性也就赌上了,后来孩子出事,我来了这里,在部落遇到了你们——”
小七听着宫九歌不加以修饰的措辞,说的有一句没一句的,小七几次都想问,那么多的人里,你为什么选了赤厌晨?
不过眼下这些问题实在多余,不管理由是什么,她终究已经是敲定了人选。
“我还不知道,琢琢,当初到底是怎么出的事?”这是小七颇为在意的一个地方,也是宫九歌和赤厌晨关系开始有裂缝的地方。
宫九歌抱着容灵器,低语说她记不清了。
小七眸光闪了闪,接着道:“那,你怪过赤厌晨吗?”
宫九歌语气毫无起伏:“怪他做什么?”
小七说:“他一直在阻止你,你多少次失败都有他的缘由,他不想你的孩子回来。”
宫九歌这下是彻底清醒了,她眼神清明坐起身来,对上小七的视线道:“过去的就都算了,总之我还是带她回来了。”
小七笑了声:“你倒是大度。”
只可惜啊,你处处让步的人,未必对得起你的付出!
“幕族这边,别暴露你会灵力一事,”小七忽地低声道,“这是你的底牌,也是你保全自身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