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容不得我作出选择,她就意外去世了。这些东西,都是我和她在一起时留下的回忆,没有她的日子,我只能痛苦的靠着这些东西勉强度日。我远离了法国顾家,逃脱了母亲的掌控,现在我觉得,我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手里的照片滑落在地上,顾锦笙转身轻轻捧起了苏暖的脸。他的手很凉,凉得像外面的雪花,望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珍稀的宝贝。
“而你在我身边,掩去了那些尘封的回忆。人总是要往前看的,我的心告诉我,必须抓住你,所以我行动了,按照我的兴趣做了,我从没把你当做任何人的替代品,你只是你。”
他的声音柔和而缱绻,“你是我的妻子,世间独一无二的小暖,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也不会有人能替代你。”
他拉起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你已经住进了我这里,占的满满的。我这辈子说过很多谎言,但我爱你这句,我从没对你撒过谎。”
苏暖眉间微动,手指清清楚楚在他的心脏上,似乎还能感觉里面传来的强有力的跳动,每一声都包含着他浓浓的情意,炙热而真切。
向来不会把爱轻易说出口的顾锦笙,却对她说了好多遍。他将她搂在怀中,一遍一遍在她耳边重复,说着她对他的重要。她心里的那块冰,渐渐融化开来。
“你还要离开我吗?”他哑着嗓子问她。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那样卑微的顾锦笙,轻而易举就破了她心里的防线。他小心的陪伴在她身边,倾尽全力的去温暖她的心,做这么多也只是为了她一句,“我不离开你了。”
苏暖的嘴唇轻轻颤抖着,一种难以言语的悲伤堵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没法把那句话完整的说出口。
顾锦笙耐心的等着她,等来等去,最终只有比外面的风雪更刺骨的沉默。
“没关系,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怪我,是我罪有应得,我不勉强你。”
苏暖抬起有些僵硬的手,轻轻抱住了他的腰。他的身体蓦然僵硬,顿了好一会儿,才伸手紧紧回抱住了她。他的怀抱温暖而踏实,像一个绳索将她牢牢拴在他的左右。
“回家吧。”苏暖轻轻地说这几个字。
“好,回家。”顾锦笙把她抱起来,她的身体在这半个月的时间又瘦了不少,一身骨头埋藏在厚厚的冬衣之下,膈的他手疼。他的小暖,这些天究竟遭了多大的罪。
回到h市,心境再不复从前。苏暖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忘记那些已发生的事,她已经很努力的试图理解顾锦笙的那些苦衷了,但是其实事情远没有顾锦笙说的那么简单。
当年她爱上他,不仅仅是她母亲不同意三个字。就像他们阻隔的那个女人不顾自己的优雅和得体,歇斯底里的就像个疯子,态度强硬的硬是把顾锦笙留在了身边。
后来她知道顾锦笙还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找苏暖的时候,勃然大怒。带着几个人就找到了苏暖家里,差点将苏暖和她的母亲活活打死,当年的那场入室暴行,也是顾锦笙对他的母亲彻底寒了心。
当时他年少气盛,赶回家中当着所有长辈兄弟的面指着她怒吼,如果你再这么咄咄逼人,我们就直接断绝母子关系,我会永远离开顾家,我已经受够了你这种操控。从小到大,我不过是你在人前炫耀的工具,你根本没把我当成儿子,也没疼爱过我半分。
那是大闹让他的母亲颜面尽失,她苦心经营出的优雅高贵,在那个下午忽然倒塌,骄傲与尊严也碎了一地。
顾锦笙离开之后,她生了一场大病,病的差点就死了。儿子的叛逆让她心力交瘁,她视若珍宝,一心一意对她的儿子,心里居然埋藏着对她那么深的怨恨。
顾锦笙的母亲并不是一个柔软的人,面对儿子的指责,她只是冷笑道,“好,既然你不认我这个妈了,那我就断了你所有的后路。看看你这辈子能不能护你的爱人周全。毛头小子居然还妄想违抗我,简直是笑话。”
之后有一天,顾锦笙眼睁睁的看着苏暖出了车祸,他被顾家囚禁在家中,不得离开一步。他母亲整整关了他一年,逼着他跟顾家大小姐结婚,逼他走回原本应该属于他的路。
他的母亲每天都在他耳边儿甜蜜的告诉他,你最爱的那个一穷二白、肮脏低贱的女孩,她已经死了,我也把她的骨灰都撒在了大海,这辈子你都别想再见到她了。
失去的滋味,刻骨铭心。看着一脸绝望的儿子,他骄傲的母亲第一次落下了眼泪。她哭着求他,问他怎么才能放下当年那段过去,怎么才可能继续往前走。
顾锦笙最终还是度过去了,他毫无感情的按部就班过回了以前的生活。甚至和沈子欣订了婚,他卧薪尝胆养精蓄锐,只为了有朝一日,挣脱束缚她的枷锁。
蛰伏的这段日子,他让保罗梦娜、joealim四个人悄悄查了当年的车祸,可查来查去,也没有寻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或许苏暖没有死,这个念头一出来,成为了他以后的人生唯一的希望。
等到他羽翼丰满脱离顾家,离开法国重新回国,借着照顾奶奶守孝的名义,在这片土地上疯狂的寻找她。他心中有一个声音,坚信她没有死,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肯再联系自己。
失去所有的他并没有想着挽回,他只想知道苏暖过的好不好。回国那年算一算,她也就二十几岁待嫁的年纪,也或者动作快一些,已经做了母亲。
念及回忆,他每天每夜睡不着,就在那年春天,草长莺飞的时候。他成为了圣灵集团总裁,身价千亿的他,终于从joe手里拿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单手举着相机,低着头认真处理着他采访的照片。
她跟记忆里的样子改变了太多,眉梢眼角已经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岁月,让她身上青春的迷茫渐渐暗淡下来,他踩着滚滚红尘,终于从他的记忆里走出来,活生生的走向了他。
走了……就不再回来了吗?苏暖一脸崩溃的看着他,可她已经没办法再去改变什么了。就像当年苏淑芬的死,她在伤心难过也无法让母亲死而复生,跟她有血缘关系的那些人,这个世界上和她最亲密的人,终究一个一个离她而去了。
雪地那一头突然浮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她伸了伸手,对着苏暖怀里的孩子轻轻摇了摇,孩子高兴的欢呼一声,撒开脚丫子就朝他跑了过去。
苏暖跌跌撞撞追了几步,惊讶的发现对孩子招手的人竟然是自己的母亲,她面带笑容的看着她,神情一如当年宁静淡泊。
孩子往前跑了几步,又回头看向苏暖道,“你还愣在这干什么,你不去给我报仇了吗?”
苏暖全身一震,一声大叫睁开了眼睛,梦中模糊的景象渐渐清晰起来,身体的温度重新回暖。她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已经布满了泪痕,原来刚才那一切,只是一场梦罢了。
“小暖。”卧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顾锦笙匆忙跑了进来,看见她面色淡漠的坐在床上,满面泪痕的样子。他胸腔里的空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光了。
“我没事。”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得有些勉强,“刚才做了个梦。”
顾锦笙缓缓走过去抱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谁能帮帮他,告诉他怎么样才能让她从那场悲伤当中走出来,只要能让她开心,哪怕让他拿十年的寿命去换,他也愿意。
“那把钥匙是沈子欣给我的。”苏暖低声开口道。
顾锦笙整个人一顿,紧接着回答道,“我知道,明天我就让她滚出圣林,从今以后,沈家人要是再敢接近你一步,我必定让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他咬牙切齿,眼神透露着深冷的光芒。
苏暖闭上眼睛,泪水再次从眼角滑落,她恨,恨这个世界,恨她知道的所有真相。沈子欣说顾锦笙想让她知道的,都是她能知道的部分,他不想让她知道的,就会永远的埋藏起来。
事到如今,这个男人究竟还埋藏着多少的秘密。他究竟是不是一晌贪欢,贪恋她这张相似的脸,所以才会不计一切的来宠爱她。这样的感情,真的是爱吗?如果是,那顾锦笙的爱,太过自私。
他不说她也不问,反正最后她都会自己去查,她要的真相就必定要弄清楚,不需要他再来告诉她什么。死去的那个孩子她是一定要报仇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必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苏家酒楼和凤祥楼比赛的日子已经没几天了,苏暖大病初愈,不管不顾的硬是去了一趟苏家酒楼。梦娜和保罗就陪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护着她。
夏雨见她过来了,一脸正经道,“小暖,你怎么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梦娜在旁边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问。夏雨惊讶的表情,瞬间化成了勉强的笑容,“梦娜之前说你病了,不知道你现在好些没有?我和王阿姨这几天都一直惦记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