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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公主高挽云鬓,,斜簪金钗,一双桃花眼盈着流流耀光,皎白如玉的小脸微微仰着,纤浓的羽睫扑簌着在眼睑下卷起一道阴影,面上红粉薄霞,直要将满园的春色给艳压而下。

应寒笔直修长的手指在那焚焚燃烧的芍药花瓣停了一瞬,花蕊由明红晶石雕凿而成,触感生凉,他轻轻动了一下指节,曲起一个不显眼的弧度。

他嗓音凉淡,声音似有哑意,像是紧绷到了极致的弓弦,骤然间松了持弓的力气。

“是属下僭越。”

朝阳轻碾下唇,鞋尖踢过地面上的一粒碎石。

“无妨。”

她垂着头,那点绯色的霞韵便从眼睫下漫延到缀有繁复耳饰的小巧耳垂,珠珞翠玉的虚光隐隐绰绰地扫在鹅卵小道上,朝阳略有拘谨,她不自在的清了下声音,低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风过林梢,薄光融金,温润清雅的少年笔挺如松,他的视线圈着她,想再碰一下她脸颊的手克制守礼的收了回来。

他们就这样静默的站立着,朝阳数着自己的心跳,恍惚间像是听见对方愈加沉重的呼吸声。

虽然每次到宋府上看望宋棠棠都会有意无意的“偶遇”应寒,但两人真正能避开众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

更遑论眼下,他们几乎要触上彼此,却又碍于礼数和身份而各退了一步。

朝阳咬着唇,想起曾经问过他的一个问题。

应寒的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朝阳问他为什么会取这个字,彼时他答得甚是规矩和一板一眼。

“从前便是饥寒交迫、亦或是寒酸落魄的寒,二小姐宅心仁厚,感念属下名字意寓不详,特新赐了意寓。”

他话音一顿,似乎想起和那宋家的二小姐在遥江之上的初见,那少女一身华贵的环佩衣裳,她不慌不乱,临危不惧至有些从容,笑起来狡黠的像只小狐狸一样。再之后是他默默低头站在一群人中,她歪着脑袋、步履轻快的背着手走过来,在春日里柔煦灿烂的阳光下对他说了一句话。

“从今往后你就是应寒,岁寒松柏的寒。”

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我......本宫问你呢。”

朝阳有些羞恼地耸起眉心,她往前走了一步,察觉对方没有跟上来,复又回过身去。

“你来这里干嘛?”

朝阳逆光而立,她的周身像是铺上了一层柔腻细密的金光,一朝公主容姿天成、明眸善睐,她原是微微皱着眉,却又在下一刻舒展眉宇,对着他浅浅抿唇,点了一笔朱砂红的眼尾凝着贵气光华,应寒微微偏过头,喉间干涩的滚了一下,生硬答道:“属下路过。”

朝阳下巴轻点,示意他跟上:“可是宋大小姐说月影池这条路鲜少会有人走。无论你是去找宋棠棠还是往训练场的方向走,都合该不是这个方向。”

应寒落后着朝阳半步,两人不急不缓地踩上那一道曲拐小道,他低着眼去看朝阳逶迤的裙摆上一朵朵映日的粉荷,向来是不善言辞的少年憋了半晌,才闷闷憋出一句,“我陪殿下去吧。”

朝阳用眼角余光去觑他的面色,忽然坏心大起,她轻咳一声,挑挑眉,眼底含光,俏皮问道:“真的很好看吗?”

他果然一怔,“什么?”

朝阳捂嘴轻笑,笑意零零碎碎地从指缝中漏出来,“我戴这枚钗子好看吗?”

应寒垂眸,缄然片刻,他的目光镶在了她鬓发上的芍药步摇,而后又移上了她弯起的眼角。

朝阳姿容明媚大气,寻常闺阁少女压不住的艳色在她身上要更加得衬,芍药明丽如火,明明是一支做工制造都远远不如她的任何一枚金钗发饰,她却别出心裁的髻在了最显眼的位置,打眼一瞧,像一团灼目的流火。

“属下方才回答过了。”应寒吐字僵滞,喉间生涩难忍,出口的词语也无比暗哑,“比属下想象中的还要好看。”

“你想象中?”朝阳抓住他不放,清脆的嗓音染着深深笑意,她撤开手,背在身后欢快地跳走了一步,“你想象过了?你是如何想象的?是觉得我压不住这个颜色,还是觉得这个钗子配不上我?”

她连珠似炮的一通询问让少年更加的窘迫难安,他脚步凝定不前,远方送来一声划破长空的鹰啸,枝叶簌簌,将两人脚下的影子拢得纠葛缠绵。

“公主......”

南边渐起暑风,扰着人心头所有叫嚣的隐秘情愫,朝阳听见少年冷而干净的声音,她询声回头,安静的凝睇着他。

“公主是属下见过最好看的人。”

*

应寒离开后,朝阳站在月影池之后的宋家祠堂前,她双手轻拍了两下,然后深吸一口气,双掌合力推开厚重的雕花木门。

两扇粗实的木门擦着地面被她推开,一股经年累月的尘气扑面而来。朝阳用绵帕掩住口鼻,静待几息后,她将帕子收进袖口。

这间祠堂是肉眼可见的经年累月,但出乎朝阳意料的是,只有开门的那一瞬间有无数的尘埃滚出,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等她扫开眼前的细小灰尘后,惊觉这一间祠堂收拾得格外的整洁和干净。

应该是有人常常来祭拜这位玥姑娘。

朝阳在三阶上踏了踏脚,心中默念了一遍“打扰先人”,而后才拎起裙摆跨过门槛。

祠堂不大,三门环一室,中间放着跪拜的蒲团,空气中隐有燃过的檀香味。

朝阳小心翼翼地又将大门合上,将所有的鸟语风声隔绝在一扇门之外,祠堂在须臾间归于万籁俱寂,就连明灿的光线都被拦得只剩下轩窗茜纱外透进来的明昧疏影。

照着供台上的一张牌位。

“吾妹陆氏......”

朝阳踮着脚,一点一点揭开盖着的白色绸布。

“陆氏......令玥之位......”

皇家佛堂里同样供着一张牌位。

朝阳在小时候曾经跟在太子李承胤身后偷偷到佛堂里看过一眼,大殿中金身佛像宝相庄严,敏德皇后的画像垂在其间,朝阳躲在某个不易被发觉的角落中,看着敏德皇后温柔而慈悲的笑着,注视着所有跪拜的人。

“敏德皇后,陆氏令月。”

朝阳呼吸不稳,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手肘不慎撞开了没有合严实的桌屉。

一声尖锐的噪响擦着耳涡,朝阳堪堪扶稳身子,下一秒她的所有注意力被桌屉中呈着的用银线捆着的一副卷轴给引去目光。

在那一瞬间她听不见任何的声音,所有的虫鸣、鸟叫、风声、树影,往来下人的交谈,匆匆而过的脚步,她通通听不见了。

轩窗外花影蓊郁,日光斑驳。朝阳无声而惊恐的瞪圆了双眼,零星的碎光散落在四周一隅,沉重的呼吸和擂鼓的心跳交织在一起,她艰难地吞咽一口,用力地闭上眼睛。

她看见了。

就像幼时无数次藏在漆金宫柱后好奇的去偷看敏德皇后的画像的自己。

她颤抖着手,那副展开的画卷向下摔在地上。

画像上的女子温柔而慈悲的笑着,目光怜悯地注视着惊慌失措的朝阳。

敏德皇后,御史台大夫陆大人养在江洲的嫡女。

陆令玥,乃是国相宋夫人因病早逝的妹妹。

敏德皇后大约是十一有四时进宫,宋夫人的妹妹未满十五便与世长辞。

肖如灵在清醒时,一遍又一遍的同朝阳说“敏德皇后没有死”。

而宋棠棠不像与她一道血脉的大姐宋云烟,不像宋相和宋夫人。

她偏偏像极了敏德皇后。

亦或是,像极了敏德皇后的陆令玥。

*

“大姐——大姐姐——!”

宋棠棠常常是未见其人先听其声,宋云烟双手撑住摇摇晃晃跑过来的宋棠棠,无奈又好笑地捏住她因为着急而冒着细汗的鼻尖,“跑这么急做什么?后头又没有洪水猛兽追着你跑。”

少将军扣着她的五指,被她一路连拽带拖的奔过来,明明看不见的是她,她还一个劲儿的瞎指挥路线,江湛忍无可忍,干脆将这喋喋不休的小嘴儿用肉包子堵住,顺便将人扛在肩上。

“我没跑!”她焦急地托住宋云烟的手,抻头抻脑的左顾右“看”,然后矮一矮身子,几乎用气音说道:“大姐,他走了没有?”

宋云烟微微一愣,却是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一身水墨服饰的小侯爷吊儿郎当的打着折扇,他半站不站的倚在树下,一撞上宋云烟的目光,他揶揄促狭的笑了一下。

宋云烟檀口薄红,美眸中隐有微怒。

“还没。”

“还没?”

宋棠棠这下是真的惊了,语调也不由自主的拔高,她跺跺脚,拉着宋云烟的手就要把她往自己身后揽。

“大姐,你真的真的不能同他走太近!”宋棠棠咬咬牙,又急又恼道:“他真的不是好人!”

江湛揉了揉她的头发,提腿向笑意懒散的小侯爷走去。

“喂。”顾重渊用手肘撞了撞好友,神色纳罕道:“你家那小姑娘为什么要让宋小姐这般堤防我?”

江湛避他一步,嫌弃地甩去搭在他肩上的手,“不是你。”

“......”

贯来是闲散风流的文远候小侯爷面上的轻佻笑意渐渐敛去,他在手背上轻轻一敲,利落的收拢折扇。

“是靖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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