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骆山的错觉。
自从那晚过后,席宇泽对自己的态度就有点不对劲了,但表面看,好像又跟平时一样,甚至还比以前听话了些,让他不能吃某些东西的时候,他也不会再搬出自己总裁的身份来威胁自己。
乍看好像什么都一样,但又总感觉处处都透着股不对劲。
但随着预产期越来越近,骆山的事情也跟着越来越多,他平日里的心思大多放在了备产身上,以至于他忽略了席宇泽背地里筹备已久的计划。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席宇泽跑了。
是真的跑了。
他跑的前一晚,骆山为了照顾他,凌晨三点才睡,第二天六点多席宇泽吵着饿了,想吃驴肉火烧,还非要骆山去30公里外的那家早餐铺子,骆山哪能拒绝得了他,昏昏沉沉地爬起来,也没多想,开着车就去了。连睡衣和拖鞋都没换,就套了件卫衣外套。
回来的路上他担心凉了,把刚出炉的驴肉火烧揣在怀里里,烫的白皙的胸口通红一片
他看到快八点半了,平日里席宇泽会在这个时间起床,一路紧赶慢赶,生怕慢了一秒。
刚好卡在八点半这个时间,骆山推开家里的房门,但……席宇泽却不见了。
他把藏在怀里的驴肉火烧拿出来,保护的再好,摸着也有点凉了。骆山放到厨房里的微波炉里,定了三分钟的时间。
——他肠胃不好,不能吃凉的。
——一定等会就回来了。
骆山攥着拳,径直走进卧室。
他打开衣柜,一件衣服都没少。
——一定是我多想了。
骆山又打开保险柜。卡还在,但是少了现金。
——一定是我之前记错了,现金应该被我用了。
骆山又走到床边,打开了床头柜。所有的身份证件全都没了。
——一定是……
骆山这次再也编不下去了。
席宇泽是真的离开他了。
他匆匆忙忙地转过身,脚步有些踉跄地往门外奔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厨房里的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铃响。
骆山又跑回来,把里面的驴肉火烧重新揣进怀里。
他一边找人,一边被席母打电话。
席母说没接到席宇泽的电话,陈秘书也说总裁前些天只交代了些事宜,后面他们就再没联系过了,至于林东翰则表示完全不知晓。
听骆山说席宇泽不见了,他们第一反应想到的是席宇泽被对家公司雇人给绑架了,而不是席宇泽计划已久的逃跑。
但骆山知道,席宇泽就是‘逃跑’了。
这一段时间的平静,都是席宇泽故意做给自己看的伪装,其实那天晚上他已经猜到自己的身份了,所以他开始计划着怎样瞒过所有人,悄无声息地远走高飞。
他们等了三天,终于可以确定席宇泽是出走了。
席母想问骆山,是不是吵架了,或者发生了什么矛盾,可看着骆山三天没合眼,憔悴不堪的脸色,犹豫良久,最后还是只叹了口气,什么也没问出口。
如果席宇泽是个正常人还好,但他现在是个快生产的孕妇,晚一天找到,就是晚一天的风险。
席母找了所有的人脉,顺带通知了下席父。
以席家的庞大势力,几乎是在发动了全国在找,但依旧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他们报了警,但又担心席宇泽逃到国外,他们席家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国外去。
席母打电话问了loren,想问席宇泽有没有去过他那里。loren对于席宇泽的失踪感到惊讶,但同时也表示自从上次出国回来以后,他们之间就很少联系了,最近的一次联系还是在上个月。
眼见着预产期就在下个月,但席宇泽还是没有消息,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警方说席宇泽订了去f国的机票,不过没有他的出境记录,他也没在国外出现,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竟然就这么不见了。
本来他们之前不想把事情闹大,但到这时候也没办法了,席母直接让人在电视和网上上发布了寻人的消息,不过脸部被打了马赛克,只有一个大致的面部轮廓,姓名也采用了化名,其他的面貌特征描写的很详细。
毕竟席宇泽的身份太过特殊,再加上现在还挺着肚子,席母和骆山都不想把他曝光在大众的视线内。
随着寻人的消息发出,他们也收到了数万条回复的信息,毕竟席家直接给一千万来作为酬劳,谁听到这个天文数字都坐不住。
所有人加班加点的找了快一个星期,最后席宇泽的助理在一张照片里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侧影。
骆山夺过来一看。
照片上正对镜头的是个年轻女人,像是在正对着景点自拍,远处一个小卖部,有个穿着宽松长裙的孕妇正在买水,头上扣着棒球帽,下巴上遮着口罩,因为喝水,口罩揭下了一点,而当时正在自拍的女孩恰好记录下了这一幕。
“是有点像。”席父上前仔细辨认了几眼,“但这人不是个孕妇吗?”
席母神色有些复杂,烦躁道:“你多什么嘴!一边待着去!”
莫名其妙被一通吼的席父,涨得脸红脖子粗,最后还是灰溜溜地躲在一旁,继续坐在电脑前,看起了网友回复过来的消息。
骆山和席母对看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明晃晃的三个大字。
——就是他!
*
【宿主,你再不回去,这个世界真的要倒头重来了。】000在席宇泽的脑海里焦急道。
【读者对这个世界的反响很好,应该可以很快结束,你闹这么一出,重头再来的话,多划不来啊。】
席宇泽靠在窄小的床上,吃了几日的垃圾食品,再加上没怎么出去,他脸上有些苍白,眼里也黑漆漆的,看不到任何光亮,像是一具没了精气神儿和灵魂的木偶,呆呆地看着对面墙上的电视机。
他所在的是一家小城镇里的宾馆,80块钱一晚。
单间,一张一米二的小床,一个电视,有个厕所,有wifi,不过对于席宇泽来说,没啥用,他出发的时候,手机就扔在了家里,只带了一个背包,里面二十多万的现金和证件,其他什么也没带。
那天早上趁骆山离开,他找了辆出租车,拉到火车站,在火车站又找了辆黑车,连路把他拉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城区。
到了城区,他又坐了区里的长途汽车,所幸不用拿身份证买票,坐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一个破旧古老的小镇,花一百元买了张伪造的身份证,来这宾馆开了间房。
这里哪儿哪儿都好,就是附近是个旅游区,镇上经常会出现外地来的游客,席宇泽怕被发现,一般很少出去。
【算我求你了,宿主,你肚子里还有孩子,由不得你这么折腾。】000的声音听起来快哭了。
席宇泽缓缓躺下来,厕所的门没关,飘过来一股味儿,他像是没闻到,感觉有点饿了,拿过床头柜上凉了的泡面吸溜了两口。
填饱了肚子,他才嗓子嘶哑地说:“不回去。”
“任务也不做了,你们爱怎么办怎么办。”
自从知道骆山就是陆闻昔后,他当时心里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到前一秒钟,让自己被那辆货车给彻彻底底的撞死。
一想到以后的世界里,可能还会面对陆闻昔,席宇泽就再也不想继续了。
但他现在还有唯一没弄懂,也是唯一好奇的一点。
“陆闻昔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小说里?”席宇泽问。
000沉默了许久,像是在纠结这个能不能说,终于在席宇泽听到它无数次叹气后,机械的声音缓缓响了起来。
【我们主系统会有无数分支,拥有无数的世界和系统,我所在的就是填坑系统,而陆文昔所绑定的就是虐渣系统。】
席宇泽忍耐着发问的欲|望,继续听着他的下言。
【我其实也是在上个世界,才知道你们原来在现实生活里的关系,但我没办法阻止,毕竟您也知道,我就是个打工的,这是主系统的安排,我哪能跟他对抗呢。】
席宇泽皱眉道:“他为什么会被绑定系统。”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一般绑定我们系统的话,会有一定的事情起因,或者有人委托,也或者只是一个刚好的契机。】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000的话音顿了下。
【陆闻昔在现实生活里已经死了。】
席宇泽眼里一惊,诧异道:“死了?”
【没错,为了把系统对人体的影响降低到最小化,所以我们只有在人体进入死亡状态时,系统才会完全植入,然后开始进行世界的穿越,完成最终任务后,我们会在现实生活里安排一个崭新的身份。】
席宇泽有些疑惑道:“那为什么你说我完成任务了,还可以回去?”
【并不是不能回去,而是一般任务者在现代的尸体,都不会保留这么久,因为我们世界里的时间虽然跟外面的世界不一样,但是至少也要几个月,一般人早就把尸体埋在土里,或者火化了,这也就导致任务者不能回到本来的身体。】
【但您不一样,有人不相信你死了,用了最先进的医疗科技,让您现在还勉强吊着一口气,而且身体保存的非常完好,到时候您如果完成任务,我们可以征求您的意见,可以把你送回原本的身体,或者安排一个新的身份,没有任何人会认识你,包括陆闻昔。】
【只要完成了任务,你们以后或许永远也不会再见了。】
席宇泽:“……”
说实话,他有点心动。
陆闻昔这三个字对于他来说,就是灵魂深处的梦魇,附在骨头里的恶蛆,无论用什么办法,他都想摆脱掉这个噩梦,但一想到以后的任务对象,都会变成陆闻昔时,他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
——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等等,席宇泽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陆闻昔怎么死的?”
这人在现实生活里,是一家贸易集团的老总的私生子。他爸虽谈不上这里的席家有钱,但也算是经常上财经报纸头条的人物。
小时候陆闻昔过的不好,受了很多欺负,他性格胆小懦弱,挨打挨骂了就喜欢憋着,一个人憋久了,心理肯定要憋出毛病,所以后来的陆闻昔,长大后,就从内到外的坏成了滩黑水。
本来他家里有个大哥,结果小时候出车祸死了。便由陆闻昔长大后继承家业,白捡了个大便宜。
拥有了万贯家财的第一步,把陆家从上到下全部控制在手里,第二步,把当时刚开始写小说的沈听眠,完完全全的控制在家里。
这个人的变态,不像其他人那般会隐藏,就是‘坦坦荡荡’的变态。
他可以让沈听眠清楚的看到他对自己的欲|望。
沈听眠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被陆闻昔绑到家里,他被束缚在椅子上,被逼迫着看了陆闻昔面对着自己lu|管的‘香艳’场面。
同样陆闻昔也会不顾沈听眠的反抗,把人压在床上狠狠|艹他。
他不会压抑隐瞒自己的情感,会直接对沈听眠说我爱你,毫不掩饰眼里的炙热,盯着沈听眠说想占有你。
也正是这样,沈听眠才想逃,逃了无数次,被抓回来了无数次。
他被关在陆闻昔为自作多情准备的‘家’里。
对于沈听眠来说,那地方根本不是家,而是一个暗无天日的牢笼,是他无论如何也想逃脱的地方。
还好他死了。
陆闻昔怕他自杀,收起了所有可能会造成伤害的武器。
但他还是死了。
如果可以不在这里见到陆闻昔,席宇泽感觉在这些世界里穿越还是挺好的,起码他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逃脱成功。
席宇泽感觉有点困了,刚想躺着小憩会儿,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平日里宾馆的老板会来敲门,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毕竟在其他人眼中,自己现在是个挺着肚子的孕妇。
席宇泽戴上假发和帽子,刚一打开门。
一张胡子拉碴,眼圈青黑,憔悴颓败之色也掩不住精致的脸猝不及防映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