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兰贵妃回宫的第三天,皇帝便派了自己的贴身总管来到了牢里。
而昨夜,柳不辞的舅舅差人来送了信。
信上说的确在柳家祠堂找到了藏匿私盐的地图,他已经将地图交给了皇上,但梁王恐怕也听到了风声,现在就看谁的手快一步了。
柳不辞换了身衣衫,外面披着黑色斗篷,跟随着总管公公到了皇宫的御书房。
当今圣上现在不过而立之年,面貌英俊,身姿挺拔,但想必是因为平日里事务繁重,鬓角已经多了几丝白发。
总管公公把人带到后,便自觉地退下去了。
柳不辞摘下兜帽,伏身行礼,“草民参见陛下。”
皇帝正坐在书案后批阅奏折,见柳不辞进来,他顿住笔,直截了当道:“徐爱卿告诉我说,地图是你提供的位置?”
“回陛下,草民也只是猜测罢了。”柳不辞将两年前被赶到乡下一事如实告知。
皇帝听闻后,只阴晴不定地点了点头,道:“兰贵妃说你你与柳中元的关系并不亲近,此次贩卖私盐一事,你并未参与其中。”
柳不辞神色淡淡,道:“是。”
皇帝眯了眯眼,幽幽道:“柳中元既然是你的生父,你这么做岂不是让自己背负上不孝的罪名。”
柳不辞听出皇帝话里有话,他其实心里也猜到皇帝会怀疑自己的用心,万一地图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将他们引入陷阱,那现在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自两年前他将草民赶出柳府,我们之间便再没了干系。”
柳不辞漠然开口:“若陛下怀疑草民的用心,不如先派人查探一番,再动作也不迟。”
“你倒是机灵。”皇帝意味不明地笑道:“梁王现在正暗中盯着朕行动,若朕先行派人查探,那岂不是会打草惊蛇。”
柳不辞皱了皱眉,反驳道:“陛下,草民不是”
皇帝抬了抬手,打断了他的下言,道:“你解释再多,朕都无法相信。”
语罢,他鹰隽般的目光紧盯着柳不辞的双眸,缓缓开口:“除非你用自己夫人的性命做赌注。”
柳不辞脸色微变,心里渐渐沉了下来。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天子……
“若是你撒谎,你那位在乡下的夫人也难逃一死。”
柳不辞低垂着眼,长睫掩住眼里的情绪,良久,他才冷淡道:“既然如此,陛下就当地图一事,草民从未提过。”
皇帝眼里一怔,下意识问:“为何?”
“你当真撒了谎?”
柳不辞淡淡道:“我不想将我夫人作为赌注,也不想将他牵连其中。”
皇帝道:“你若是没撒谎,你夫人就是安全的。”
“的确。”柳不辞迎上了皇帝幽冷的眼神,道:“但草民不能保证其中有没有变故,若真有变故,那会让他陷入危险的境地。”
“但这样,你就错失了朕留给你的唯一机会。”皇帝端起案上的茶盏,浅浅抿了一口。
听到这话的柳不辞面上不见恐惧,相反还淡然地笑了,道:“没错,但草民相信,陛下还会给草民第二次机会。”
皇帝心里有点惊讶,面上却不显,问道:“为何这样说?”
柳不辞镇定道:“陛下有没有想过,找到那批私盐后,只能解决了一时的危机,只要官盐的问题一日不解,以后还会出现下一个梁王。”
这种话听着难听,但其实也是真话,皇帝面色微沉,本想怒叱一句大胆,但斟酌片刻后,他还是选择了继续听下去。
“你有办法?”
柳不辞想起前几天春福在牢里说的话,他轻轻扬起嘴角,沉稳自若地回答道:“有。”
*
春福在徐府里待了好几日,外面有人守着,他也不能出去,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好在还有000在外面给他通风报信。
这系统在徐府混的风生水起,那徐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跟人精似的,竟也被000哄得乐呵呵的,府里的下人更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春福眼睁睁看着还没几天,000那圆滚滚的身子又胖了好几圈。
说曹操曹操就到,脑子里刚想到000,就看到远远一个肉球跑了过来,肚子上的肉也跟着一颠儿一颠儿的。
“宿主!”
春福懒洋洋地睡在藤椅上,道:“有消息了吗?”
“有了!”000撑着膝盖,大大地喘了两口粗气,道:“柳中元藏匿的那批私盐已经被找到了。”
“梁王晚到一步,陛下借此机会,将梁王和他的党羽一并抓了。”
“柳中元三日后问斩,其后代全部贬为奴籍,男丁发配边疆,女眷发配军营。”
刚刚还没什么精神的春福立马从椅子上坐起来,问道:“柳不辞呢,他有消息没有?”
000摇了摇头,“没有。”
“连徐老夫人都没得到消息。”
春福神色沉重,“你也不能查到柳不辞的踪迹?”
“不能。”000爬上旁边的石凳,道:“我现在开不了上帝视角,跟宿主一眼,不知道后面的剧情是怎样发展的。”
“但处斩的只有柳中元,那柳不辞顶多被发配边疆,不会有性命危险的,到时候我们打听一下,看看他被发配到了什么地方,半道把柳不辞给劫走就行了。”
“若真被发配边疆,也只能如此了。”春福所有所思道:“但我总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000坐在石凳上,剥着从徐老夫人那里拿来的两颗大荔枝,一边剥壳一边道:“宿主,您别太担心了。”
“他有主角光环,不会有事的。”
春福心事重重,道:“你不是说剧情改变后,主角光环不是也可能会失效吗?”
“嘿嘿嘿……”000尴尬一笑,道:“好歹把命保住了。”
春福没说话,良久,他才蹙眉道:“边疆这么大,万一找不着怎么办?”
000嘴里被荔枝塞得满满的,头一回见春福这么担心,他快速把荔枝吞到肚子里,试探着问:“宿主,您是不是……”
春福一脸古怪地看他一眼,“你要说什么?”
000挠了挠脑袋,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是不是喜欢上柳不辞了?”
“……”
这句话一入耳,便瞬间在心里激起了惊涛骇浪,春福面色茫然,喃喃道:“你在说什么狗屁?”
000双手托着下巴,奇怪道:“你不喜欢,为何这么担心?”
“……”
春福下意识地反驳道:“当然是因为他”
说了一半,他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柳不辞给他的感觉很特别,但又说不上这股特别从何而来,而且春福总感觉他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气息,但他一时又想不起这气息的主人是谁?起初他怀疑是陆闻昔,但后来又感觉不是。
陆闻昔身上的气息是冷冽而又危险的,但柳不辞身上的气息却很温暖平和,他很久以前好像在一个人的身上感受过,但他已经记不起来了。
回过神,见000一脸八卦地盯着自己,春福赶紧收敛起面上的异样,道:“我的事,不劳你操心。”
“你现在就好好帮我留意柳不辞的消息就成。”
000点了点头,眨眼的功夫,手上刚剥完壳的荔枝就不见了,再定睛一看,原来是到了春福的嘴里。
“这徐府可真够疼你的,荔枝都给你弄来了。”春福在000眼巴巴的视线中,毫无自觉性地吞进了肚子里,甚至还得寸进尺地问道:“还有吗?”
000盯着春福的眼神,像是在看抢食的踩狼虎豹,拨浪鼓似地甩了甩头。
春福不信,不顾他的挣扎,在000的怀里搜刮了一圈,果然又摸到几颗。
000眼睛里酝酿起泪花,眼睁睁看着自己藏起来的荔枝,全部被春福给吃了,他想哭又怕挨春福的毒打,只能抽抽鼻子,一脸委屈地说:“宿主,你好歹给我留一颗啊……”
春福恬不知耻地开口:“这玩意吃多了上火,我这是替你分担。”
000气得咬牙切齿,怒道:“你明明是因为刚才我……”
话音未落,就被春福凉凉的眼神给吓回了肚子里。
见他闭嘴了,春福摆摆手,一脸不耐烦道:“我要打个盹儿,你别在这里烦我。”
看到春福重新倒回藤椅上,000气鼓鼓地从石凳上爬下来,心里腹诽道,肯定是因为刚刚自己说对了,所以宿主才拿自己的荔枝撒气!
可恶!
早知道就等吃完再进来了!
春福没察觉到000心里的弯弯绕绕,闭着眼睛,没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等到再醒来,已经傍晚了。
“夫郎,你快醒醒。”
耳边响起一声模糊地轻唤,春福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小桃焦急的脸逐渐清晰的映在眼底。
“怎么了?”春福问道。
小桃眼里闪烁,一直在躲避着他的目光,小声道:“老太太在屋子里等着,您先随奴婢去一趟吧。”
春福混沌的脑子立马清醒,再看到小桃慌张的神色后,他心里一紧,直觉恐怕是出了什么事。
他没问,跟着小桃匆匆忙忙往外走。
老太太屋子里灯火通明,一进去,就看到徐府一大家子人全在里面,一个个正襟危坐,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在这么多目光的注视下,春福莫名有些紧张,心里正忐忑的时候,徐先湫忽然上前拉住春福的手,看着他欲言又止。
不知为何,看到他们这样的春福,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他直视着徐先湫的眼睛,呐呐道:“是不是柳不辞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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