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面目温润的柳不辞出现在跟前时,春福老舅脸上明显地愣了下,旋即,又皱眉道:“你怎么回来了?”
柳不辞收敛笑脸,上前恭恭敬敬地给春福老舅行了一礼,“让你担心了,舅舅。”
春福老舅面色不太好,道:“你走的时候,我不担心,你现在回来了,我倒真有点担心了。”
语罢,还没等柳不辞开口,他又一脸狐疑地问:“你不会是在京城待不下去,才想着回头来找这傻小子的吧?”
“老舅!”
春福一脸无语地插嘴道:“你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他只是回家探亲,现在事情办完,也就回来了。”
说完,他朝着柳不辞使了使眼色。
柳不辞明白了,跟着点了点头。
听到春福这么解释后,他还是有些将信将疑,脚边的小团子扯了扯他的裤脚,大大方方地说:“舅爷别操心,他们关系可好了,在京城的时候,天天躲屋里啵啵呢。“
话音一落,在场的三人面上均是浮现出了一抹尴尬,春福率先反应过来,揪着000的耳朵,骂道:”胡说八道什么!“
春福老舅也后知后觉地缓过神,突然反应过来,暴跳如雷地抄起院门口的扫把,一边朝春福身上打,一边骂:“你不是跟老子说没去京城?”
“你这个不孝子,没脸没皮的,现在学会哄骗人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春福挨了一棍后,疼得直咧嘴,麻溜地往旁边躲,柳不辞见自家媳妇被打,也赶紧上前挡,他不来,春福老舅打几棍可能就消了气,他现在这一拦,春福老舅看他那张脸就来气,手上的扫把毫不留情地往柳不辞身上招呼,没一会儿,那张漂亮的脸也跟着挂了彩。
一大早的鸡飞狗跳,在春福老舅的疲惫中落了幕。
他丢了手里的扫把,情绪不再像刚才那么激动,语气生硬道:”既然回来了,就好生过日子,别再三天两头不见人。“
两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乖乖低下头,小声又尴尬地应了声好。
春福老舅走后,春福和柳不辞对视一眼,看到对方脸上的‘丑相’,都不禁笑出了声。
到了晚上,早早地吃完晚饭后,春福就把000赶去他去世老爹的屋子。
日子回归到久违的平静,柳不辞和春福躺在榻上,各有所思地望着上面的蚊帐,谁也没开口说话。
许久后,春福不知想到什么,有些冷冰冰地说:“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回来了?”
听出他言语里淡淡的火气,柳不辞淡淡一笑,伸手把春福轻轻搂在怀里,温和道:“梁王虽然被抓,但他的党羽其实还没被清理干净,若知道是我坏事后,他们定会想办法将我除掉,所以陛下才会让我在牢里假死。”
春福想把他推开,不小心摁到了柳不辞的胸口,他立马蹙紧眉峰,疼地嘶了一声。
“你受伤了?”
春福赶紧从床榻上坐起来,想掀开柳不辞的里衣瞧瞧。
“无碍。”柳不辞抓着他手腕,笑道:“在棺材里面撞到的,有点淤青,过两天就消了。”
提到棺材,春福又想起那天的场景,面色重新冷了下来。
“为什么瞒着我?”
“我不是有心的。”
柳不辞跟着坐起来,替他把落在脸颊的长发撩到耳后,柔声解释道:“服下陛下赐的药后,我就没了神志,等到苏醒,已经是我出殡后了,大舅将我挖出来后,说你看到我的尸体后,第二天就离开了。”
“我知道你已经猜到了,而且心里还置着我的气,所以路上没敢多耽搁,连夜往乡下赶。”
见春福光坐着不说话,柳不辞以为他还没消气,思忖片刻后,他伸手捧着春福的脸颊,额头轻抵着他的眉心,“这次是我的错,应该提前告诉你才对。”
“原谅我,好吗?”
被他这么近看着,春福有点害臊,忙不迭垂下视线,嗫喏道:“我本来就没生气。”
“只是你们就瞒着我一个人,万一我要是信了,后面想起来岂不是很丢脸。”
柳不辞亲了亲他的鼻尖,笑道:“这件事只要我外祖母和大舅知道,其他人都是瞒着的。”
春福抬眼,恍然大悟道:“难怪先湫看着比我还伤心,要是真的知道内情,那演技可太好了。”
“对了!”他想起什么,忙道:“南九跟北三呢?”
“自从我到了徐府,就再没见过他们了。”
“我让他们跟着大舅,以后就待在京城了。”柳不辞道。
春福没多想,点了点头,重新倒回床榻,“睡吧,赶了几天的路,身体都快散架了。”
柳不辞嗯了声,起身去熄了桌上的煤油灯。
京城
准备偷摸着回乡下的南九,被巡夜的北三逮了个正着。
他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吊儿郎当地问道:“哟,这么大晚上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南九沉默片刻,面无表情道:“乡下。”
一直笑着的北三眼里闪过丝复杂,他叹了口气,上前拽下南九肩上的行囊,小声嘟哝地骂了句,“呆子。”
南九听到了,但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吭声。
“人家小两口过日子,你一个外人回去干嘛?”北三拍了拍肩膀,叹气道:“知道少爷为什么不想让你回去吗?”
南九瞥他一眼。
北三看着他一脸不解的模样,心里突然觉得滑稽,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
见南九的眼神越来越困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北三终于止住笑声,玩笑道:“为你在乡下的那些事,少爷在京城醋都喝了好几壶了!”
南九听后有些变脸,冷冷道:“我与夫郎清清白白,从未做过苟且之事!”
“谁说你做了苟且之事了。”北三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你这脑子半辈子没开过窍,怎么会懂情爱之事。”
“少爷也从未怀疑过你。”
南九完全摸不着头脑,道:“那为何少爷让我留在京城?”
见他还没懂,北三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道:“你人长得端正,看着又有力气,在夫郎那种乡下,你就跟个香饽饽似的,再者人家夫郎的舅舅本就对少爷不满意,对你又跟看乘龙快婿似的,你说说少爷心里能不膈应吗?醋坛子都打翻好几回了。”
南九木着脸,不知在想什么,许久后,他一言不发地往回走,背影瞧着有些落寞。
北三脸上挂着笑意淡了下来,站立片刻,他猛地快步追到南九的身侧,笑吟吟地搭着他肩膀,“你垮着个脸干嘛,又不是见不着了。”
“想少爷了回去偷偷看几眼便是。”
“不是想少爷。”南九闷闷不乐道。
北三一脸疑问,“那你想谁?”
“想夫郎。”
在北三一脸见鬼的表情中,他缓缓吐出后面三个字,“做的菜。”
北三呼出一口长气,担惊受怕道:“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真对夫郎有别的心思呢!”
语罢,他想起刚刚南九的话,又好奇道:“真这么好吃?”
“连你这种呆子都恋恋不忘。”
南九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我得找个机会尝尝。”
“少爷不让我们回乡下。”
“不让你,又不是不让我。”
“……”
“哎哎哎!怎么突然生气了!别走这么快啊!”
“……”
*
这是沈听眠过得最快,也是最慢的一个世界了。
慢得好像过了很久,快得又好像只是眨眼之间。
但算起来,他和柳不辞其实也才相伴了三十几年。
古代人的寿命太短,柳不辞死的时候,刚过完五十三岁的生辰,连头发都没百完,就去了。
在他死后,000说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沈听眠却有些舍不得,所以他又待了十年。
那间铺子最后还是被他开成了早餐铺,也不仅仅是早餐铺,有时候心情好,中午和晚上也会开着,店名取得也很简洁,就叫‘三餐。’
在他开铺子的几十年,生意一直就不错,县城里的人基本都知道这间铺子,甚至连还有人大老远赶过来尝尝鲜。
说实话,沈听眠其实并没认为味道有多好,更多的是因为他在其他地方花了心思,比如每到古代的节日,就会做活动,端午中秋都会学着现代,弄一些粽子或者月饼礼盒,县城里不缺有钱的商人,他们常常会提前订来送礼,沈听眠又是个懒的,起早摸黑做了几天就烦了,干脆搞了个限量,没想到生意更好了。
后来县城里的铺子看到后,立马眼红了,也跟着效仿,但无奈他的名气在前面,后面再跟着做,好像也缺了点意思。
因为柳不辞的身份,所以他也没想着开分店,就准备一辈子开在县城,但那些年赚了不少银子,生活过得还算富足。
在柳不辞死后,沈听眠愁着这银两没地方花,也准备说要好好休息了,心情好了就开店,心情不好就回乡下住几天。
以及那个长成少年模样的000,依旧改不了贪吃的毛病,三天两头就往外地跑,扬言要把这个世界所有好吃的东西都尝个遍。
柳不辞从回来那天,就再没问过000的身世,加上他们没有孩子,所以他就真的把000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抚养。
沈听眠还因此感叹过,毫无怨言地接受这顶绿帽,还能让它一辈子戴在头顶,这心性也是了不得。
“我们到了,宿主。”
耳边000的声音打断了沈听眠的出神。
他暂时收起思绪,开始打量起四周,当看到对面镜子里的自己时,沈听眠不由瞪大了眼睛,震惊道:“这不是……”
——这不是他自己吗?
作者有话要说: 并不是回到现代了哦,下个世界收尾,跟穿越前有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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