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慕凉说到了真相,云嫂顿时心慌意乱,眼神躲闪,不敢抬头看她。
若再让慕凉问下去,恐怕就要逼得把实话说出来。
张老板见情势不妙,赶紧出言相帮。
“宁夫人这话才是诬陷吧?你看云嫂将你们的丑事抖了出来,恼羞成怒,便反咬一口,想为自己脱罪,这还是在县令大人的眼皮子底下呢,就使出伎俩,也未免太不把大人放在眼里了,大人向来明察秋毫,你以为是那么好骗的吗?”
县令闻言,一张老脸立刻板了起来,不悦地咳了两声,开口道:“宁夫人,你说张老板诬陷你,原因何在?张老板跟你无冤无仇,好端端地拿这种事来诬陷你做什么?”
慕凉暗自思忖,这个大昏官果然跟张老板是一丘之貉,话里话外都在偏帮于他,今日要想脱身恐怕得费好大一番工夫了。
“张老板跟我自然素无怨仇,而他主要的目标,也并不是我,而是我身旁的秦老板。”
她依旧淡然自若,缓缓道来。
“大人想必也知道,秦氏酒楼跟红运酒楼多年来就是生意场上的对手,两家的生意和名望在镇上一直都旗鼓相当,不相上下,然而近几个月秦氏酒楼突然崛起,生意越做越大,狠狠地将红运酒楼甩在后面,张老板见了,自然是眼红的,他要想翻身,把秦氏酒楼斗下去,还不得先击垮秦老板?”
堂外的百姓们听了这话,认为有些道理,于是又开始窃窃私语。
县令皱眉拍了几下惊堂木,对慕凉道:“你言下之意是说,张老板为了打垮秦氏酒楼,刻意捏造谣言,污蔑秦老板跟你有染,并且收买云陈氏来做伪证?”
“正是如此,大人一听就明白了当中的原委,实在英明!”
慕凉抬眸瞄了案前的县令一眼,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县令一向喜欢听奉承话,尤其还是从美人嘴里说出来的,当下不由心花怒放,完全忘了自己跟张老板的交情。
张老板暗暗叫苦,这糊涂县令色心不改,一见漂亮女人就移不开眼,再不采取措施,恐怕一会儿要被这女人牵着鼻子走了。
“简直是颠倒黑白!大人,她分明是在狡辩,你可千万不能相信她的片面之词,被她牵着鼻子走啊!”
慕凉挑眉看过来,笑着说道:“方才你还说县令大人明察秋毫呢,这会儿怎么又说他被我牵着鼻子走了?看来张老板并不相信大人的断案能力,是不是?”
她这显然是在挑拨离间,可偏偏县令还未察觉。
张老板仗着自己有钱,向来在县令面前也是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县令对他也是诸多不满,此时被慕凉这么一挑拨,心头的怨念更深,以为张老板真的在质疑自己的能力,不悦到了极点。
“张老板,你说话可得谨慎着点儿,本官怎么断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无奈之下,张老板只好先低头向县令赔罪。
“大人教训的是,在下说话欠妥,冒犯之处,还请大人见谅。但在下绝对没有质疑大人能力的意思,只不过不想让这对伤风败俗的狗男女逍遥法外而已。”
县令的神色这才有所缓和,回到正题上来。
“云陈氏,你说你亲眼看见宁夫人和秦老板在外私会,那是何时何地发生的事?”
云嫂下意识地看了张老板一眼,答道:“回大人,是大约半个月前,在西城郊外山谷的破庙附近,当时民妇正从外地省亲回来,偶然间碰到的。”
“就你一个人看见?”
“是,就只有民妇一人。”云嫂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似的,急忙又道:“那时候我走得近,还一不小心让他们看见了。宁夫人恶毒名声在外,我生怕她会杀我灭口,于是赶紧跑了,后来几天倒也平安无事,但不知怎么的,前几天忽然传出宁夫人和秦老板秦老板有染的谣言,宁夫人以为是我说出去的,终于派人把我抓了起来,还威胁我,说,说要是我再敢到处宣扬,就把我杀了,连我的家人也不放过。”
云嫂声泪俱下,说得跟真的一样,堂外登时一片哗然,百姓们都对她心生同情。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谣言传出以后,云嫂对这件事讲得那么清楚呢。”
“是啊,看来宁夫人跟秦老板的事情是真的了?”
县令看向慕凉问道:“宁夫人,你作何解释?”
事到如今,慕凉想辩驳也辩驳不了。
她在清水镇的人眼里素来是个恶毒之人,要想像云嫂一样,在百姓面前博同情简直比登天还难,干脆也就不博了。
适才一直沉默未语的秦环御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云陈氏把根本没有的事,描述得跟真的一样,如说书一般精彩,可我倒想问问,既然你说你当时已经被我们发现,为什么当时我们不把你灭口,谣言传出来了,依旧没有杀你,还要留着你到今天上堂作证?这不是给自己留后患吗?”
云嫂一边抹泪一边结结巴巴地道:“这,这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或许,或许你们良心未泯,不忍下手呢?”
堂外还有小小的议论之声,县令喝止了多次也未能安静下来,因此十分恼火,正待再呵斥的时候,一道女声突然传来。
“哼,宁夫人可是个毒妇,人人都知道的,要真是被你撞见了那种丑事,她会放过你吗?”
大家都循声望过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色衣裳的女子挤进人群,手里还牵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那少年面色惨白,满脸恐惧,直直地望着堂中的某一个人,嘴唇挪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
众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这女子为何带着一名少年前来。
唯有慕凉和云嫂一眼便明了。
云嫂惊叫了一声,骤然变色。
“瀚儿……”
那女子是白苏,曾经亲手抓云嫂去见慕凉,是以她认得,而白苏牵着的少年,正是她的儿子云瀚。
显然,白苏方才那句话,是刻意让云嫂知道,她的儿子在自己手里,让她不敢再睁眼说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