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凉微微皱眉，面露不悦，侧首对白苏道：“白苏，你先下去吧。”
后者点点头，瞪了如风一眼后，离开了正厅。
“你现在已经是宁家少夫人了，还跟那种人来往，你是不是，是不是还惦记着往日在万花楼的生活？”如风又逼问道。
慕凉转回视线面对一脸怒色的如风，冷着脸道：“哪种人？青楼女人吗？人家不偷不抢，靠的都是自己的双手混饭吃，并非杀人放火，伤天害理，怎么就如此遭你唾弃了？”
在慕凉自己的观念里，不论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还是出卖身体的妓女，都有着她们自己的人格，都应该受到最起码的尊重。
因为她们皆是身不由己，逼于无奈，若有选择，谁会甘愿入青楼，充当男人的玩物？
之前如风一直因为慕凉的身份而对她心存芥蒂，甚至瞧她不起，慕凉都可以理解，也可以忍着，那是因为如风还不了解她的为人，但经过这么多事情后，他依然将她看得如此不堪，还说她惦记万花楼，这真是叫她好生气愤。
“你……”如风没想到慕凉竟然这么义正言辞地为那王妈妈说话，登时气得一口气哽在喉咙，面色涨红。
“照你这么说来，那些青楼女人所做的都是些光彩之事了？”
“纵然不光彩，总也好过那些烧杀抢掠的凶恶之徒，人生在世谁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沦落风尘谁都不想，每个人的活法不同，你凭什么因为她们身在青楼就轻视她们？”
“我……”
“我告诉你陈如风，别说我之前还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就算不是，我也不会为我的过去而感到羞耻，”慕凉字字铿锵地堵住如风的嘴，“如果你当真这么看不上我，那就别把我当做你家少夫人，反正我也不需要你看得起。”
“你，你竟一点也不知悔改！”如风脸上布满了失望和痛心，“你怎么对得起大少爷？”
慕凉更是怒火中烧，语气愈发激愤。
“我怎么对不起他？我苦心经营，所做的一切，无一不是为他，我必须得培植更大的势力，掌握更多的财力，才能保护好他，不让他受到伤害，不让他被人谋害而死。”
如风并不相信，冷笑道：“少爷是堂堂孝明王世子，有谁敢谋害他？”
他知道二夫人一直容不下少爷，但他认为二夫人也只是觊觎世子之位而已，并不敢取少爷的性命，否则当年少爷还是个孩子之时，她就把他害了，上回派人下药，也大可直接投剧毒，没必要耽误工夫。
“以你家少爷的地位，想他死的人多了去了，二夫人，二少爷两个人便是此心最重者，你以为你家少爷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他们心慈手软，不敢下狠手吗？不是，他们只是在等待时机，一旦有了机会，他们会毫不留情。”
对于如风这不长进的脑子，慕凉表示很无奈，“此次上京危机重重，绝不只是去给皇帝拜个寿而已，二夫人那里肯定已经布好陷阱等着我们去跳，一着不慎，便会有去无回，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这一顿训斥，如风顿感如被扇了几个耳光，慢慢转为清醒。
慕凉叹了一口气，摇头出门。
“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这次大吵一架后，如风想了很久，觉得慕凉后面那一番话说得很有道理，他们确实应该提防二夫人下毒手，做足准备也十分有必要。
但是，跟青楼的老鸨合作一事，他始终不能苟同。
不过，他也没在就这个事跟慕凉争吵，因为他觉得自己没这个资格。
慕凉这回似乎真是气极了如风，几天也没跟他讲过一句话，甚至连正眼也不给一个。
叶宸看在眼里，幸灾乐祸地对如风道：“少夫人这么厉害的人物你都敢得罪，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知道什么？我们只是意见不合罢了，何谈得罪？”如风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走了。
望着如风走远的身影，叶宸板起俊脸，同时心里也为少夫人感到不值。
少夫人贤良淑德，聪慧过人，且貌美无双，本该匹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男子，可偏偏就嫁给了一个傻子。
命运待她不公，她也未曾怨天尤人，未有嫌弃过自己的傻子相公半分，反而事事为他着想，处处为之谋划，结果却是费力不讨好，一颗赤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
要是如风跟少夫人争吵的当时，叶宸在场的话，他一定会打这不知好歹的家伙一顿。
“叶宸，叶宸！”
慕凉的呼喊声传至耳畔，叶宸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转头见慕凉站在屋廊下，她一袭鹅黄的衣裙笼罩着一层淡淡地阳光，容颜倾城，身姿窈窕，清雅而干净，脱尘如下凡的仙子。
叶宸不禁俊脸一热，赶紧垂下眼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这女子竟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你发什么呆呢？这么大声叫你都听不见。”慕凉拧着眉问道。
叶宸笑了笑，答道：“在想些事情，一时走神了。少夫人叫我什么事？”
慕凉不疑有他，拿出一锭银子抛给叶宸，说道：“大少爷要吃糖葫芦和杏花楼的榛子酥，你去买些回来。”
自从进了宁府后，叶宸跑过最多的腿，就是出去买吃食，于是他忍不住心生怨怼，认为自己这个大材被小用了。
每每这时，他更加觉得宁少柏配不上慕凉。
后者自然没看出他的心思，催促着道：“快去吧，杏花楼的点心向来抢手，去晚了就没了。”
“好吧。”叶宸唯有认命，揣着银子疾步而去。
王妈妈很快就选定了开分楼的地方，并特地来邀慕凉一同前去实地考察。但慕凉忙着别的事不能脱身，并未前往。
况且，王妈妈做事雷厉风行，眼光也很准，相信有她把关，根本用不着自己操心。
半个月后，分楼便开张了，王妈妈亲自到那边打点管理，生意出乎意料的好。
短短十来天就大赚了一笔。
虽然离回本还远，但这样的效果已经令慕凉和王妈妈都极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