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分别(1 / 1)

郁林肃愣了好半晌才反过神来,却是气笑了:“方泽安,你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种话的?你难道不知道她有多想杀了你?”

他实在是气得狠了,话是笑着说的,眼里却冰冷一片,甚至叫出他以前的名字,就是为了提醒他和张幺幺之间无法跨越的沟壑。

房垚却并不激动,甚至平静道:“我的确对不起义父一家,但是,她永远都是我的幺妹,她也会知道当年……”说到这里却又停了下来。

郁林肃听出他话里有话,虽这会儿着实有气,然想到张幺幺的家仇,还是强压下那些情绪,问道:“听你这话里的意思,当初张家的灭门之仇另有隐情?”

“若不然,在下叫世子来做什么呢。”

房垚说了一句,又端起茶杯,静静抿了一口,缓缓说道:“当年,我也是被人利用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幕后凶手,如今也有了些眉目,可是我现在还没法报仇。”说罢补充了一句:“我还是太弱了。”

郁林肃忍不住坐直了些:“是谁?”

房垚却未说话,反而以一种莫可名状的眼神看着他,郁林肃忍不住有些心惊肉跳,眸光渐渐幽深:“你这是什么意思?”

房垚却又收回目光:“没什么意思。今日来是想告诉世子,你派人去紫云洲的事早就被发现了,上次那几个没做什么,因而也没人对他们做什么,这回的竟想要混进去查账……”说罢笑了笑:“若你不早些去驰援,只怕就来不及了。”

郁林肃脸色一变,下意识握紧了身旁的绣春刀,冷冷盯着房垚,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们如今殊途同归,都是为了帮幺妹报仇。”

“你的意思是,当年杀了张老一家的幕后真凶,和琼海一案的幕后之人是同一人?”

房垚摇头:“不是同一人,只不过牵扯颇深罢了。”

郁林肃神色晦暗不明:“你知道的可真不少,既找到了张家的仇人,又对琼海一案很了解。”

房垚并不说张家的事,只是道:“琼海的事明摆着,毕竟京城那两家舶来品铺子的幕后主子一查便知。我还知道你当初草草上报云州府各官员的罪状,让他们尽快落罪,不过是掩人耳目,让人以为你因为吏部右侍郎胡大人的死害怕了,实则,你是由明转暗而已。”

“你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拿到能彻底扳倒那位的罪证罢了。”

郁林肃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又冷又硬,却还笑着:“难怪房侍郎能让曹相不顾自己的儿子转而培养你做他的接班人,都说你睿智敏达,心思深沉,原来我还有些不以为意,如今看来,却是我小看你了。”

“世子谬赞。”房垚端起杯茶:“该说的话在下都说完了,世子请。”

“我这里倒还有一件事要请教房侍郎,”郁林肃并不动:“前几年紫云府有位肖通判、赣州有位刘同知、商州有位卞同知,据说这三人便是当初你带回张家的‘朋友’,我查到他们与你同出身与苏州府水云县,也与你是同一年中的进士,既是同乡又是同袍,也难怪你会把他们带回张家。我想知道,你与他们三人是早前就认识的?还是去了京中后经人介绍认识的?若是经人介绍,那个介绍人又是谁?”

房垚的表情突然就浅淡下来:“经人介绍的。”

“是谁?”

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了他片刻,又是那种意味不明的神色,似还带着丝丝怜悯。郁林肃背心的汗毛都忍不住竖了起来,咬牙切齿道:“你到底知道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有话就说,做什么如此婆妈!”

“在下会告诉世子的,只是不是现在,等你解决了紫云府的事,查到张家真正的仇人,报了仇,你想知道什么,在下都告诉你。”

郁林肃腾地站起来,冷哼一声:“等知道了真凶我还需要你来说。”说罢转身便走。

房垚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郁林肃匆匆去了锦衣卫,问路宏可有收到曹榭的求救信。路宏说没有,郁林肃便叫他用最快的联络方式去信问一问,路宏见他脸色阴沉,也不敢问如何知道曹榭有危险,忙亲自去了。

吩咐之后郁林肃回了侯府,听说曹氏病了,又去请安问候,这才回到韶华苑,一进屋里便在榻上坐下,一言不发。

张幺幺见他脸色不好有些疑惑,在他身边坐了,问道:“怎么了?”

沉默半晌,郁林肃还是问道:“幺幺,你与房、方泽安以前有过婚约吗?”

张幺幺神色冷淡:“我和他是仇人,哪里来的什么婚约?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方才就是去见他了?”

见她有些生气,郁林肃忙道:“媳妇儿你别生气,我不该和你说这个。”

“我问你方才可是见他了?”

“是……”

“他和你说了什么?”

郁林肃再不敢提婚约的事,也没告诉她房垚说的所谓已经查到张家灭门之仇的真凶的事:“他来提醒我,说老曹他们只怕有危险。”说罢忍不住抬手揉着隐隐有些胀痛的太阳穴。

张幺幺或许不知道,他幼时的生活其实有些艰难,幸运的是他娘为他找来两个亦朋亦仆的兄弟,互相扶持着一路走到了今天,若曹榭当真出事,他定不会好受。

张幺幺张着嘴,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按她的想法,首先肯定是要怀疑房垚此举的用意的,她试着去分析他的想法,可十年过去,她对他剩下的只有恨,已经十分陌生,因而无法理智分析他的意图。

想了想,见他没什么精神的模样,道:“你要去救曹榭?”

郁林肃抬头,有些艰难道:“我的确想去,可如今府里也不甚太平,我不放心你。”说罢握住她的手。

“你难道忘了当初之所以找我,便是因为我能独当一面,替你解决后顾之忧?如今不正是我发挥作用的时候?再者我身边有冷姐,有不苦无忧,有什么可担心的。”

郁林肃自是相信她的本事的,只是房垚到底是什么用意他也不甚明白,更怕是调虎离山之计,等他离开,到时候会对她做什么。

想了想他道:“方才我让路宏发了紧急信,等一等吧,看有没有回信,若有,那自然是没事的,若没有,我再去紫云府。”

张幺幺点点头,郁林肃忍不住抱着她亲了亲,就这么安静地坐了会儿,可到底因着房垚今日莫名其妙的表情有些心神不宁,对她道:“我让路宏曹榭暗中调查的事只有随行的几个心腹知晓,如今他们都暴露了,说不得里面有了奸细,我去查一查。”

“那等会儿可回来用午饭?”

“你不用等我,我不定什么时候回来。”说罢摸摸他的脸:“若晚间回来的也晚了,你也先睡。”

“好。”张幺幺送他出了韶华苑,又嘱咐:“你身体到底才恢复,注意着些。”

果然下午郁林肃没有回来,张幺幺一个人用了饭,然后和冷姐找了处僻静的地方练练拳脚,直到晚上,府里四处燃了灯,也不见郁林肃的身影。

张幺幺便让人打水洗漱,自己先上床躺着了。

正睡得有些迷糊,忽然就感觉屋里进了人,她唰地睁开眼睛,那人刚好轻手轻脚的进了里间的浴房,这才反应过来是郁林肃回来了,便松了口气坐了起来。

郁林肃满身水汽走出来时,就见她披着件褙子坐在床上,便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道:“吵醒你了?”

张幺幺摇摇头,见他掀开被子坐进来,问道:“这个时候才回来,可是真出了什么事?”

“嗯,”郁林肃将她的衣裳取了放到床边的架子上,拉着她躺下,方轻声道:“我们的信刚送出去,就收到了老曹的来信,他们的确被袭击了,如今被困着,我明日一早就要赶去紫云府。这一去,快些,五六日,若耽搁了,须得十来日半个月了。”

“你路上要小心。”

“我只是放不下你……”

张幺幺笑:“你何时也变得如此婆妈了?我就在侯府,能出什么事?”

郁林肃摩挲着她的肩头,略有些委屈的模样:“我不怕你对付别人,我只怕你又丢下我。”

张幺幺心头又是好笑又是不觉心尖柔软,上次骤然得知房垚就是方泽安,多年的仇恨眼看就要得报,她便失了理智,想不到其他,后来虽也答应了与他做真服气,却不想这人竟一直没能放下。

她忍不住抱住他硬朗的腰身,把自己窝进他宽敞的怀抱里,轻轻闭上眼睛,轻声道:“你且安心,我答应了你的,恩爱不移,就再不会离开你了。”

忽然就是一个天旋地转,张幺幺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趴在了他的身上。

他深邃的眸子热切地盯着她,一手掐紧了她的腰,一手扣住了她的后颈,笑声又低又迷人道:“你说的,再不会离开我,既如此,你彻底成为我的可好?”

也不等张幺幺说话,便扣着她的脖子朝自己压下来,温软交缠,肌肤相贴。

上次的记忆历历在目,他温热的唇吸·吮住她的时,心口的跳动便失了冷静,没了理智,再不由自己控制。

然如今,她也不想再控制……

作者有话要说:  嗯,又删了一段,哈哈~

另外房垚和郁林肃的对话能看明白不?句句都是线索,但就怕我表达的不够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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