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随着敲门声响起,三号房的余顾打开房门。
见到门外之人,他微微一惊,紧接着面露几分惧色,赶紧让那人进屋。不仅如此,他关上房门时还警惕朝外瞄着,生怕被人看到什么。
“你怎么来了?”余顾刻意压低声音质问着面前之人,似乎怕被人偷听。
那人面带坦然的笑意,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摊开手,掌心上放着一枚徽章,上面刻着宇视公司的商标。余顾看见那枚徽章后,脸色大变,颓然瘫坐在他面前。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你公司的标记吧。我三年前就警告过你,不要投资中昌市远城区楼西路的烂尾楼。结果你不信这个邪。那个网红惨死在那里后,你公司像是中了邪般股价大跌,从此一蹶不振直到破产。”
余顾听到这人的描述,顿时浑身剧烈战栗起来。
“你果真,你果真……”他嘴唇颤抖着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因兴奋还是害怕,迟迟未能吐出。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目前的一切,我全部都经历过。不过还好,你最后还肯听我的话。怎么样,现在你死后穿了,也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那我真的能通过这个空间回到2017年吗?”余顾瞪大眼眶,浑浊不清的眼球里满载期望。
“当然了,大家都是被逼无奈后才会这样。他们都希望回到三年前,才会聚集在一起选择死亡。”
“但是只有一个人能回去。”余顾像是中了邪般念叨着。
“没错,只有一个人能回去,这件事我也只告诉了你一个人。所以务必请你抓住机会,能够逆天改命的机会或许就在这次了。”
“为什么只告诉我一个人?那你呢?”余顾抬起眼望了那人一眼,将警惕藏于眼底。
那人听到他的疑问后,身体明显一怔,他面上流露出一丝不易捕捉的惆怅。
“我已经回17年一次了,那次我已经弥补了我的遗憾。所以,这次回17年的机会要顺延下去。你不用管其他人,毕竟,我也不知道轮到谁,这个轮回才会终结。”
“这个穿越的名额,会轮流来一遍?”
“当然了,这是当初大家约定好的吧。”
余顾眼珠转了转,将堵在喉间的话语强行压了下去,转而问了另一个纠结他良久的问题。
“那个网红,那个名叫周凉的网红,他不是三年前就被人杀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游戏里?这个游戏里不该只有4月16号死亡的人吗?”
对面那人眸色突然暗沉,一瞬间余顾从他面部肌肉抽搐里解读出凶恶狠戾。
“那个周凉,会是我们的大麻烦。你过来。”那人对余顾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点。
也不知道房间里明明没有他人,这家伙为何还要如此故作神秘。
余顾虽百般不情愿,但迫于对方身上传来的压力,还是壮着胆子将耳朵递过去。
那人在他耳际悄声耳语几句,余顾当场身体抖若筛糠,面如土色。
“如果你想一切顺利,就按我的安排做,明白了吗?”
余顾惊惧的瞳仁里倒映着他的身影,巩膜因为过度紧张而布满血丝。他忙不迭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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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那个瘟神般的家伙,余顾总算松了口气。今晚上轮到他和四号房的郝云看守钥匙。
这是他第一次跟郝云打照面。郝云穿着黄色卫衣,戴着一副玳瑁框眼镜。他进入咖啡馆后,一脸的漫不经心,耳朵里还塞着蓝牙耳机,一副与世隔绝的模样。
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模样,余顾扬起根眉。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副德行,总是不知天高地厚,一点不脚踏实地。
想想他当年创业时吃得苦……唉,这些事情不提也罢,反正他搭上半辈子的公司也垮掉了。如果不是那个周凉死在了他的地皮上,他大概不会被舆论反噬成那个样子。
没想到他能在游戏里再次见到周凉,这家伙……余顾在内心问候着他,表情阴晴不定。
余顾与郝云相视无言,两人静默片刻,直到虞姐拨通视频通话。她一见到郝云戴着耳机便皱起眉头。
“郝云,你作为看守,这样戴着耳机,总归不太妥当吧?”
郝云有些不满,嘴里嘀咕了几句,还是按照她的意思将耳机去掉了。
看守钥匙的夜晚格外漫长和无聊,时间久了,郝云就开始跟他絮叨一些琐碎事。余顾也只得边打哈欠,边与他有一言没一语地打发无聊时光。
在聊完一个无聊话题后,郝云突然单臂支起身子,故作神秘又问了余顾一句:“你觉得我们这种风平浪静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没听说过中国海上大逃杀鲁荣渔案件,还有日本32男1女被困孤岛事件?
都是和我们这样,与世隔绝被困在一起,没有社会法则约束,渐渐人们会为了自身利益互相猜忌,最终演变成了残忍的大逃杀事件。”
“别说了,怎么会呢,大家人都挺好的,相处也很和谐吧。”
“只是现在如此吧……”郝云叹了口气,扯了扯扣在脑袋上的卫衣兜帽,露出了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你觉得虞姐就没有对我们隐瞒什么吗?像她知道这么多,不会就是幕后boss吧?”
“怎么可能,如果她是幕后boss,她就该藏起来,看我们慌成一团,然后趁机使坏。才不会这么早露面,还告诉我们这么在这里生存。我看你是对她刚刚要你摘掉耳机表示不满吧?”
“我才不是!”郝云涨红了脸,辩白道,“我就是觉得这里的人都很奇怪。还有这个游戏……大叔你看过阿加莎的《无人生还》吗?”
“没有……”
“嗨呀,那你可真得看看,那可是推理小说里的神作!这个游戏很多设置跟《无人生还》类似,都是暴风雪山庄模式,几个人被困在与世隔绝的地方。
“还有那个陶瓷小人,那部小说里也有。我敢说,后面如果谁死了,那代表着谁的陶瓷小人就会消失掉。还有谢遇安口中的欧文,小说里也有体现,欧文就是unknown,也就是无名氏啊!
欧文也是那部小说里幕后黑手的代称。你品品,谢遇安说他就是绷带人,还是个杀人犯,这中间肯定有名堂。”
看来这小子果然还是年轻,什么心里话都藏不住,突突就往外说。余顾没再接话,眼神却朝另一个方向瞟去。如果他没估错时间,那家伙已经要开始行动了。
就在这时,大厅休息沙发下方,露出一截类似手柄黑褐色东西。余顾定睛一看,果真如他所料。
那是把手|枪!
他许下的心愿,终于在此刻显灵了。
余顾额头上浮现出一片冷汗,郝云所说的话,也只听进去一半。他有些心虚转过头,看向郝云。他正玩弄着一枚硬币,完全没有留意到这边。
余顾稍稍心安下来,暗想着用什么办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拿到藏在沙发下的手|枪。就在他挠破头也不得良策时,仿佛天助他也般,中|央大厅的灯频繁闪烁起来。
“怎么回事?电压不稳吗?”郝云注意力果然被灯光吸引。
与此同时,咖啡厅窗外也传来一阵渗人的敲击窗户声音。郝云寻着声响径直朝窗户走去。余顾自然知道那里会出现什么。果不其然,没过几秒钟,郝云便尖叫着朝后退着,嘴里语无伦次地大喊着:
“啊啊啊啊,是……是那个!是那个绷带人!”
就在他自乱阵脚的几秒钟内,余顾飞速移动到沙发附近,将沙发下的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藏进了自己上衣口袋中。就在他做完这一切,那绷带人正好掠过窗外,那双可怖的猩红眼睛直对着他,仿佛在对他狞笑。
余顾吓出一身冷汗,但他很快便调整好状态。
“行了行了,这家伙不是每天都来敲窗户吗?你多少淡定吧。”他壮起胆子扯了下吓怂胆躲在沙发角落的郝云。
“现在该怎么办?”郝云完全吓懵了,瑟瑟发抖地问。
“只能通知大家开会商量这事呗,虞姐不是说了,我们发现绷带人出现在大厅就一定汇报吗?”
郝云忙不迭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准备发出警报。余顾眼神望向别处,嘴角勾起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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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遇安眼皮不安抖动着,一个缥缈的声音如同雾气般附在他耳侧。
“想回到三年前吗?”
“想回去吗?”
“回到三年前,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那声音湿得能沁出水般,直往他耳蜗里钻。他闭紧眼蜷缩起身体,内脏被搅得天翻地覆,身上冷汗一层层冒,很快睡衣便打湿了。
就在这时,他感到有人在用湿毛巾擦拭他的脸颊。他皱了皱眉睁开眼,果然又看见某人放大数倍的脸正对着自己。周凉不知何时又把他从客厅抱回了主卧,并且正拿毛巾给他擦拭身体。
而他此时睡衣松垮,胸口大片皮肤暴露出来。他的皮肤偏向蜜色,灯光投射下,阴影将胸肌勾勒得圆润饱满,看上去十分性|感。
谢遇安顿时感觉一阵头疼。
“又做噩梦了?”周凉似乎没料到他突然会醒。
“我为什么,”他撑起身体,一手扶住额头,“又到主卧了?”
“夜里你一直在呓语,还蹬掉了三次被子。抱你进来,我方便照顾你。”周凉解释道。
谢遇安强行按了下太阳穴,让自己的神志清醒点:“我觉得我之前跟你解释得够清楚了吧。”
“我和你都是男的,睡在一张床上也不要紧吧。”
“你应该知道我是弯的吧。”
“你不是说了,不会把我当他的替代品,而是当朋友吗?我不对你有歪心思,你也不会对朋友有歪心思的,对不对?”周凉眨了眨眼,试图带偏逻辑。
这家伙……谢遇安额头上弹起几根青筋。
周凉见他没有像之前那般抗拒,便得寸进尺继续。他伸手扯开他的衣领,将毛巾伸进去擦拭。却没料到谢遇安曲起腿,冷不防对他就是一脚!
随着“哐啷”一声,周凉猝不及防被蹬下了床。等他回过神来爬上床沿,只见谢遇安正单手系上睡衣最后一粒扣子。
“小子,你再对我胡搅蛮缠,就不只是踹下床那么简单了。”他眯着眼瞪了周凉一眼,冷言冷语丢下一句威胁。
周凉委屈巴巴看着他,还想说些什么,这时窗外却传来一阵渗人的咚咚声。
谢遇安立马警惕起来,跟周凉对望一眼,用唇语跟他说:“开窗看看。”
周凉也严肃起来,他蹑手蹑脚挪动到窗边,猛地一把扯开窗帘。这次谢遇安做好心理准备,想着无论再惊悚的场景都不会吓到他。
结果,窗外却并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