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尧旭也没打算来真的,逗弄一句之后没再继续闹他,放他回房间里再休息一会儿,然后就同他一起去御书房处理今日份的奏折。
上朝初期也没发生太多别的事情,奏折还不算多,内容更是大同小异,不无外乎处置祁源、弘初帝后事、内涵祁子臻和请立丞相。
不过今日请立丞相的奏折中就比昨日处理的要多附上了些人选,其中最多人支持的就是那位周翰采。
祁子臻大致看过提名周翰采的那些奏折,有几个他可以肯定就是观王的党羽,还有大部分他就难以确定了。
看来这位周侍郎的立场还是有待考察。不过就目前的能力与职位来看,他确实是最合适的丞相人选。
祁子臻与宋尧旭商议过后还是决定再观察几日,多留心一阵他在朝堂上的表现。
处理完奏折,宋尧旭又将一系列与在任官员有关的资料翻找出来,打算尽早对他们的底细摸出个大概来——至少也要能够认得出他们谁是谁。
祁子臻无事可做,索性同他窝在同一张宽椅里一起看。
接下来的几日基本上两人就是在上朝、处理奏折与翻阅官员资料、以往奏折中度过,大概将朝堂中的群臣给认了个全。
途中陆元白曾又向祁子臻发出过两次邀约,每一次都被他以要处理正事为由给拒绝了,但陆元白看起来似乎没有要放弃的打算,最后只是说等他下次什么时候有空了再来邀请。
祁子臻自认与他不熟,对于他的这番话也只敷衍应下一句,回头就给忘记了。
这期间里他们两人还收到了来自秦功的私信,大意是说他们已经陈兵西南镇边境,同宋行秋一道商量好了大致的作战方针,并且还特意安排了人混进西南镇去探查西南将军和观王之间是不是真的有联系,最后让祁子臻与宋尧旭他们不要担心边境的情况,专心与朝堂中的事情。
此外他们又送来了一封战报,战报上的说辞就是凌朝的军队于乌蒙国西南镇前与西南将军部队陷入焦灼对峙状态,借此来迷惑观王一脉的视线。
不过总体而言,他们于朝堂上还没能有多少动作。
*
十二月初一,京城内又下了一场大雪。
在弘初帝的丧葬仪式结束之后,宋尧旭正式决定自正月初一起改年号为顺和,是为顺和元年,同时他也逐渐适应了皇帝的身份,被正式称为顺和帝。
而在这一日早朝之后,宋尧旭迎来了他登基之后除却祁源政变外第一个急需特别处理的事情——凌朝东北边境遭遇近年来罕见的雪灾,导致当地百姓的日常生活都受到严重影响。
下朝之后宋尧旭就坐在御书房里,看着一封接一封东北边境城池郡守送来的急报,大多都是各种人员失踪房屋倒塌事件,情况看着确实很严重。
祁子臻就坐在一边看着他大致浏览过一遍奏折后随手圈出重点的内容,随后将之放到一边,开始翻阅官员名单官员。
祁子臻的手里还捧着杯暖呼呼的茶水,时不时喝两口,就这么默不作声地在旁边跟个吃瓜群众似的旁观。
这几日时间里他的伤口虽然好了很多,但是随着下雪的次数增多,他的身体又开始有些受不住,前几日还发了次低烧,把宋尧旭吓得够呛。
正好这时宁清卫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与宋尧旭几经商量,还是决定在祁子臻正式继任前先不要继续上朝了,把身子好好养一下。
但是祁子臻的身体情况不能随意让他人知道,他们用的理由就是国师身体恢复重回朝堂内。
这理由看着好似很合理,不过要知道距离国师卸任也只剩个二十来日,这时候还让才上朝没几次的少塔主中断,许多脑子里弯弯绕绕极多的官员们自然就误认为是祁子臻与宋尧旭之间发生了些什么。
祁子臻对此一概不理,每日安安分分养身体,偶尔就像今日这样跑到御书房里来陪宋尧旭处理奏折。
宋尧旭每日下朝之后都会将当日朝堂上的情况详细地复述给他听,他基本上也了解到东北边境雪灾的事情。
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属于正常的□□,每年总会遇上那么些个风霜雨雪的灾害。
对此皇室中也自有一套处理办法,祁子臻便只在旁边看着,时不时喝口茶,跟个养生老大爷似的。
他看着宋尧旭最后在官员名单中圈出几个名字,看起来似乎选定了出差的人选。
“喝杯茶休息一下吧。”祁子臻抬手另外给宋尧旭倒了杯暖融融的茶水,放到宋尧旭的手边。
宋尧旭笑着接过茶杯,轻抿一口后问:“子臻今日感觉身体好些了么?”
祁子臻点点:“好多了。殿下是想出解决方案了吗?”
“嗯。”宋尧旭毫不避讳地将名单递给他看,“灾害发生后最主要是得派出官员带上物资前去救灾,我综合了一下灾害的情况与官员们的职位能力,大致挑出些人选来。”
祁子臻看了眼名单上圈出来的名字,脑海中都基本能浮现出有关他们的部分资料,确实都是些比较适合的人选。
他没有任何异议,抬手将名单还给宋尧旭。
选定名单后就需要召见这些官员来简单考量一番,在人前祁子臻还是需要避讳的,同宋尧旭告辞后打算暂时先回到东宫去等他。
宋尧旭也只笑着嘱咐他记得注意保暖,再让崔良送他回去。
祁子臻应得乖巧,回到东宫之后也确实乖乖待在房间当中,不随意出去吹冷风。
不过闲着也是闲着,祁子臻干脆又把被闲置了许久的《公子传》拿出来翻看。
自从上一次宋尧旭突然与他说不要看这本书以来,他确实有好一阵子没再碰过了。
按照宋尧旭那番话的意思,很有可能这个所谓的前传就与他遗失的记忆有关,那么这么说来的话,宋尧旭难道曾经真的被废除过太子之位么?
祁子臻轻轻摩挲着《公子传》残损的封皮,脑海中回忆起这几日来宋尧旭的表现。
虽说大体上人还是那个他熟悉的人,可是细节之处确实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从今日他处理雪灾之事时,他毫不犹豫地圈画出重点与待定官员看来,就可以看得出他在政事的处理上比之前更多出些游刃有余。
而且除此之外,宋尧旭明显比之前要放得开,一天到晚都以实际行动来黏黏糊糊,不像之前经常只是嘴上逗逗而已。
祁子臻又想起初次上朝时他似笑非笑的模样,更像是是一位高深莫测的君王,叫人难以猜透他的心思。
这本不该是初次以皇帝身份上朝的宋尧旭会有的表现。
在他遗忘的记忆当中,究竟又都发生过些什么呢?
祁子臻一边要坐到桌子前,一边翻开他手中的《公子传》。
而就在这时,两张泛黄的纸页晃晃荡荡得落到地上,他蹲下身捡起来一看,正是传记里的不知道哪一页。
祁子臻:“……”
好家伙,质量真差,这都开始脱页了。
掉落的两页正好全都是字迹模糊不清的两页,纸页下没有页码,祁子臻大致翻了一遍也没找出着两页纸有可能会是哪里掉出来的。
他叹口气,还是把这两页纸随意地折起来暂时先揣着,改天再仔细研究看看。
接着他在桌前坐好,顺手给自己倒了杯下人们刚刚给他泡好的养生茶,慢悠悠地翻开传记。
不过很可惜,传记内的内容还是没有更新多少,前传又是和之前一般只有一些年份,没有具体内容。
闲来无事之下祁子臻干脆把这些年份看了一遍,就发觉在前传中二十几年的年份一直断断续续到了二十五年,之后才从元年重新开始。
祁子臻猜测这些年份前的年号应当就是弘初与顺和,看这里的记载他遗忘的那一世记忆应当是持续到了弘初二十五年弘初帝才驾崩。
他又想起在前世时,弘初帝也是至少活到了弘初二十五年。
而今生却因为他的蝴蝶效应,提前了两年驾崩。
其实弘初帝本来也该能成为一个很好的皇帝,只可惜他志不在此,比起皇位更重视兄弟之间的情谊,而观王却只想着皇位。
倘若他们能早些察觉这些事情的话,或许还能救弘初帝一命。
只可惜这世间并没有假如,弘初帝早在登基之时就已经被观王开始下药,到这两年身体早就已经受到了无可逆转的伤害。
世事无常,或许这也是一种天命吧。
祁子臻垂眸收敛起思绪,原本想将《公子传》收好,又恰在这时有下人进来通报,说是陆元白求见。
“元白兄?”他顿了会儿,抬眸就见一袭白衣的陆元白已经在门口处站着等候了,见他看过来时还莞尔笑笑。
这可一点都不像求见的样子,分明就是已经到了屋前。
祁子臻眸间思绪微微流转,很快又被他重新收敛起来,以他他平日里清冷的性子随意开口让陆元白进来。
陆元白便端着礼节走进屋内,似是不经意地瞥见他桌上的书册,好奇地问:“子臻这是在看什么书么?”
祁子臻不动声色地将《公子传》合起,反面朝上,嗓音冷淡:“只是一本普通的史书罢了。元白兄此番特意前来,可是有何要事找我?”
陆元白见他动作后将视线收回来,笑吟吟地拿出一封请帖说:“无甚大事,只是近来子臻不必再上朝,想着应当不再似之前那般忙碌,便来正式邀请你到集仙楼中一聚。”
说话间他将手中的请帖轻轻放到桌子上,三指按着推到祁子臻的面前。
邀请都邀到房门口来了,祁子臻实在找不到借口再拒绝,只好点头应声说会准时前往。
而陆元白好似真的大老远跑来东宫就只为了给他递一张请帖,将他应声后随意聊了几句便告辞离开。
祁子臻看了眼桌面上红艳艳的请帖,又看了眼陆元白离去时素白的背影,后知后觉地冒出一个疑问来。
陆元白为何能够在这个时候进宫,还一路进到东宫来?
他可从未听说过外臣可以随意进出东宫。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不小心把明天的更新存成今天了……今天就当双更了吧qaq为自己的愚蠢滑跪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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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圆子】、【林络】和【一只北极兔】的营养液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