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思一听这话就要爬窗。
“下来!要单挑等人家小两口打完了的!”欧阳如玉一把将她扯下来。
三思撸起袖子:“等他们打完了我再上岂不是被人骂趁人之危?”
卫三止最怕有人破坏八卦现场,也上手拖住她:“你伤还没好呢,打起来还不知是谁趁谁之危!给我坐下,等红擂的!”
三思被摁回座位上,开始算虞知行和何云破二人交手的进退。
“不过何云破还是没他娘那么凶。啧啧,我小时候有一回见何谷主亲自出手,连剑刃都不避让,直接两根指头将人家的剑给夹断了。”欧阳如玉想起当初的画面仍旧胆寒,“何家这俩小子都没他们娘那么凌厉,何云破这些年佛得跟少林弟子似的,要不是他会个断金指,我都要以为他跟明一师父一样是还俗的了。”
卫三止:“你直说她是去宰小三儿的不就完了。”
三思:“……不仔细听还以为她宰的是我,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欧阳如玉:“这么刺激的事怎么能直接说出来,要自己领悟才有意思嘛。”
“就会一张嘴,有本事去单挑何云破,鱼头肯定愿意让给你。”焦浪及搓着手凑在窗口,不放过那二人交手的一招一式,“鱼头这一招防得好,哈哈,以退为进,这个步伐上回他还没练好呢,现在居然能用上了。”
“我才不要去挑何云破,万一他移情别恋看上我怎么办!”欧阳如玉余光一瞥,瞧见卫三止正对自己的百合糕图谋不轨,“放下!快把我的宝贝放下!”
卫三止抓起一块百合糕就往嘴里塞,贼笑:“谁拿你宝贝了,说话怎么这么下流!”
焦浪及闻言十分不隐晦地往欧阳如玉下盘扫了一眼。
欧阳如玉炸毛:“姓卫的臭道士,我今日忍你不得了!看我不废了你的宝贝!”
卫三止往后一跳,百合糕已经塞进嘴里,说话含混不清却十分嚣张:“有本事你来啊,贫道有的是药让你下半辈子做不成男人。”
欧阳如玉翻过桌子过去抽他:“在那之前老子先把你送进宫里做太监!看我的掏鸟手!”
被迫听他们互相攻击的三思忍无可忍:“……逍遥门的你注意一下影响!”
二人鸡飞狗跳地你打我一拳我抽你一掌,打得跟过家家似的,十分下流且毫无水平。
焦浪及远离那两个智障,一边盯着对面房顶上交手的两人,一边叼着笔往自己的《斧剑百式》里添东西,嘴里碎碎念:“何云破这手卡钳不错,就是进攻距离太短了,唔,我是不是可以注真气入剑,砍对手兵器,再这么转半圈……”
三思看着焦浪及笔下画出来的姿势,一缩脑袋避开擦着头皮过去的欧阳如玉“掏鸟手”,评价道:“你那剑那么长,这么打非得对方用的也是长/枪之类的,最少也是长剑,不然别人仰个头半个滑步,剑锋就戳你下盘了。”
话音未落,焦浪及的斧剑便越过桌子横过来,三思蓦地出手卡住剑身——斧剑的捆带没拆,但三思双指一触碰到剑身就发出兵戈之声。
焦浪及试着化用何云破方才那一招,三思的手指跟着他的剑一转,完全卸了那实战中能砍掉双指的刀力,左手在桌上一撑,越过桌面,穿过沉重斧剑转弯时留下的空档,掌刀抵在了焦浪及胸口。
楼对面,何云破几乎是完美复刻三思的动作。虞知行的优势在于自身的进攻范围比何云破大一柄短/枪的范围,但这一点同样被何云破四两拨千斤地利用,尤其在短/枪只能以尖头威胁对手时,卡住枪身往旁边一甩,同时自身将致命的手指往前一送。虞知行没有直接躲避,而是以退为进,持枪的手一翻,枪尖霎时调转方向,刺向何云破胸腹,同时自己的胸膛从其指间滑脱。
三思:“看见没?这招对鱼头是有用的,因为枪短且轻,你的斧剑就不能这么玩了——直接颠过来还不得先把你自己鼻子削了。”
焦浪及收回斧剑,笔下涂改了一阵:“明白了,我这儿转的幅度小点儿,少留空档。”
他收剑的时候直接将斧剑横放在了桌上。狭小的桌面兜不住近人高的重剑,一大截留在外面。和欧阳如玉打架的卫三止险些撞上去,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成为焦浪及剑下第二个被废的苦命人,吓得脸一白,紧急刹车,哆哆嗦嗦地捂着自己的命根子往旁边一滚,屁股撞在桌脚,发出非人的惨叫。
那边,何云破在屋顶上借力翻身时踩碎了几块瓦片,砂砾掉下房檐砸得几个行人和小贩嚷嚷起来,虞知行趁对手往下看一眼的时刻以银枪/刺其肩颈,何云破掰着屋檐自上而下再向上转了大半圈,落在虞知行身后抄他膝弯。
三思护住自己没剩几块的百合糕,望着对面打得越来越近的二人,心中正暗暗赞叹虞知行功法的多变和身形之稳定,身边第二个被斧剑残害的欧阳少侠直接撞上了剑柄,捂着自己的膝盖单腿“嗷嗷”蹦了两下,结果还没站稳就被卫三止一脚踹在屁股上,扑在了三思身上。
三思手里牢牢护着的百合糕被他扑出了窗。
三思:“……”
对面忙着打架,碰巧转身看见这一幕的虞知行:“……”
楼下正在查看功法簿,却被百合糕砸了个正准的高倚正:“……”
三思捏住欧阳如玉命运的后脖颈:“你给我起来!”
欧阳如玉赶忙爬起来,闹了个大红脸,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对你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卫三止我杀了你!”
卫三止抱头逃窜。
三思飞快探头往下一看,高倚正正从头顶摘下黏糊糊的百合糕,冷冷地朝上面看了一眼,旁边是幸灾乐祸的岑饮乐。
三思连忙冲楼下笑出两排白牙:“你们吃你们吃!”
高倚正将百合糕摘下来,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扔进了路边的簸箕。
三思心里嘀咕着“真浪费”,但还是捧着贱兮兮的笑。
欧阳如玉也往下看,高倚正隔空伸手点了点他,欧阳如玉如老鼠见到猫似的赶紧缩回了头。
今日高商客栈来的人太多了,就这么一会儿,三思又看见展陆和流澄走过来。
旁边的流澄还是假小子样的打扮,正大呼小叫地捧着两只盐煨蛋跟路边的商贩讨价还价,一抬头就看见了三思,登时咧开嘴:“姐姐!”
展陆也朝上看。
三思冲他们招手:“上来玩呀!”
展陆继续摇头,指了指对面房顶上正你死我活地过招的虞知行和何云破。
三思抬眼,见虞知行出手忽然变得迅疾,二人你来我往的踩碎了无数瓦片,惹得底下骂声片片。
岑饮乐看到这一幕:“年轻人真有活力。”
高倚正:“什么活力,净会胡闹。”
——显然对虞知行和何云破都不怎么喜欢。
岑饮乐望了一眼虞知行跟何云破交手的动作,不知发现了什么,继而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三思,见她蹙着眉盯着那二人。岑饮乐不知想到了什么,隐晦地笑了一下,在高倚正开口之前推了他一下:“走,上楼去。”
三思看着对面房顶上的二人打得不可开交。
何云破纵身从虞知行头顶上越过,试图绞他的脖颈,虞知行以左臂挡开他的脚掌,但何云破一脚勾住他的手肘,另一脚直接踢在了他的胸口。虞知行一口气闷在嗓子眼,银枪往前一送,从何云破颈间划了过去。
三思:“……”
“哎鱼头可以啊,我怎么感觉他这段时间圆融了点,是不是在三思这儿偷师了。”欧阳如玉讨好地凑过来,往三思这儿递了一盘花生米,“一会儿帮我说两句好话啊,我感觉鱼头要变成食人鱼了。”
三思阴恻恻地道:“那今晚就吃食人鱼汤。”
欧阳如玉“哈哈”地笑了两声,还以为三思是随口开玩笑,但看着她专注而又险峻的神色,笑声逐渐变干——刚才发生了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吗?
三思盯着虞知行那变幻的身手,眼神逐渐变得凶恶。
她方才算是看清楚了,虞知行削向何云破脖子的那一招看似凌厉,却在伸过去的时候拉长了直径,枪尖在他出手的那一刻没有直接触达对手颈项所在的位置,而是倾斜着划过一段才扎向要害,这使得何云破有了充足的时间避开伤害——这分明就不是用枪的人能使出来的动作,只有惯用单刃或是双刃兵器的人才会下意识地使出“削”的招式。
此时三思眼中,虞知行手中的兵器已经从银枪换成了一柄同样长度的锏——那么这一招至少能让何云破见血!
她眯起眼睛,后槽牙隐隐发出摩擦的声音。
这几个月来他们交手无数次,她竟然蠢到没有发现这一点。这孙子连兵器用得都不顺手,现在回想起来,居然处处都是破绽。
旁边的欧阳如玉看了看三思,再望了望被她紧盯着的虞知行,不知怎么的在这视线中察觉到一丝可怕的气息,贴着桌子往旁边挪了挪。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