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屋内满是桃花的清香味。戚九醒时身旁已不见沈尘人影,她模模糊糊的下了床榻。
“沈尘,你在吗?”戚九推门而出,却一个人也没有看到,只是眼前的景色让她有些恍惚。
她缓缓走进微薄的迷雾中,细长的枝条上满是明媚张扬的粉白桃花,清风徐来,那桃花瓣伴着还未消散的露珠零散落下,着实好看。
戚九脑海中突然闪过许许多多凌乱的画面。
十岁时,因为想念娘亲,她忍不住偷偷一人跑到这来掉眼泪,他看到时,只用帕子那泪水抹了去,告诉她“不要哭。”
十一岁时在这与他玩捉迷藏,结果雾太厚,迷失在这片桃林中,哭了许久被他拎了回去……
十二岁时在这与他赌气,说要绝食,结果饿的晕头转向,昏倒前只看见他铁青的脸……
十三岁时她贪玩得爬上这棵林中最大的树,一个不小心跌落到不知何时站到树下的他的怀中,那时他的眸中满是星光,与她对视时让她恍惚了半响……
十四岁的画面最为清晰,那日是她的生辰,他在这遍是桃花的地给她戴上那只精致的桃花簪……
沈尘回来时,戚九正呆呆的站在桃花林中,没有更衣,也没有梳妆,头发上早就落满了桃花瓣,像是带了好多个桃花簪子,楞得可爱。
“在做什么?”沈尘走过去揽住她,仔细她头上的桃花瓣给撵了去。
戚九傻傻的看了他好一会,才指向一棵稍大的桃花树下问他“沈尘,我以前是不是最喜欢到这来啊?”
沈尘对上她的眼,隐隐有些欣喜“想起来了?”
戚九欲言止的看他,然后犹豫的开口“我把你给我的桃花簪子弄丢了。”说完她又抓着他的衣袖叫嚷道“可好像也不是我弄丢的,是在你府上不见了的,怕是被鬼拿了去。”
沈尘轻弹了下她的脑门“我府上哪儿来的鬼。”
“就是有,还把我的话本都烧了,那是新出的话本呢。”戚九气鼓鼓的道。
沈尘拉过她走到那桃花树下,浅笑着从怀中掏出了那支桃花簪,在她惊讶的眼神中轻轻给她插在发中。
戚九抬手摸了摸头上那支簪子,意外道“沈尘,你是从哪儿找到的?”
她记得他当年给她戴上时说过,这簪子是他亲手做的,材料难寻,独有一支,所以他是在哪儿找到的?
沈尘但笑不语,戚九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她狠狠地掐上沈尘腰间的肉,咬牙切齿道“沈尘,你居然烧了我的话本!”
她就说那君逸怎会无缘无故突然装作道士上门捉鬼,肯定全是他指使的,都忽悠她呢!
“那话本里全是些酸话,你要听我也可以说给你听,嗯?”沈尘揽过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道。
戚九小脸一红,眼神闪躲的看向别处,唇边却是带着轻轻浅浅的笑意,她说“沈尘,既然你烧了我的话本,那你每日与我说一句酸话好了。”
沈尘在她额头印下一吻“一句怎么够,晚上……你想听几句都可以。”
戚九轻咬着唇,双手掩面,埋首在他怀中,轻撞了撞他的胸口,羞道“沈尘,你……你不要脸。”
————
今日戚衡才刚起身,就被太子传了去。
一进屋便看到太子的几位幕僚都坐在一旁,戚衡扫了一眼便目不斜视,恭恭敬敬的向太子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传微臣何事?”
太子放下茶杯,示意他免礼后开口道“你安排一下,这两日就让那些士们入京。”
“殿下,可是那玉玺找着了?”戚衡疑惑的问。玉玺素来是皇权的象征,若是哪方先找着了,坐上那位置都能更理所当然些。
“并未。”提到玉玺,太子便是一脸愁苦,自父皇驾崩后,各方势力都在寻找那玉玺,可一直没找着。
“那为何要让将士们入京呢?”一下子让这么多身强体壮的士们入京,恐怕会引起多方注意。
太子看了看底下的幕僚一眼,神色有些不自然,他掩唇咳了两声才答道“现在三皇弟与与皇弟的人马都已入京,若是本宫再不行动,便是落了下风了。”
“太子殿下说的极是,微臣这就去办。”戚衡出屋时多看了两眼底下的那些幕僚,心内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戚衡出了太子府就往北厉落脚的客栈走。
“你说太子要让我大夷国的士入京?”北厉皱着眉,再次询问道。
“太子是如此说,可臣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太子看那些幕僚的神色很不对劲。
北厉听他如此说,倒是松了紧皱的眉头,他唇角微勾,慢悠悠道“他那是怕你渔翁得利了去。”
“三王爷这是何意?”戚衡不太明白。
“这借兵一事一直是由你负责,他可不就怕你最后……”
戚衡恍然大悟,恐怕是那些幕僚私底下与太子嚼舌根,太子怕他会阳奉阴违这才急着要让那些士入京呢。
北厉端起热茶轻轻抿了口又道“不过这倒是对我们更有利了。”
“王爷何出此言?”
“他下此命倒是免了我费心思了。”若是想要拿下大尧,需要大量兵马,他没有把握有法子能让那些兵马入京,如今太子都替他办好了,不可就省得他费心思了么。
“微臣明白了,微臣这就去办。”
戚衡正要出去,就被北厉叫住了。
“,可有查到沈尘现在何处?”
戚衡摇摇头“水扬县那朱响的信条上也只说沈尘前日就失了踪,至今无人知其去向。”
北厉突然想到那日沈尘问他的话,莫不是他真知道了什么?后又觉得应是不会,当年的事情便是连夏老军也未曾了解,当今上,也就只有他与那大尧皇帝知晓,不过那皇帝已经死了,再没有机会能与他说,想来应是他劫走那丫头才如此的。
他眼神突然变得凌厉,沈尘是他培养了多年的一枚棋子,如今棋子想要脱离棋盘,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