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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合时间是十点,刘纶才八点多就带着提前买好的锅碗瓢盆到了女中门口,忐忑着心翘首盼望婉华出现。

刘萤也来得早,差不多九点就到了。这次登山野炊的活动,她和她哥分别是女中和男中的组织者,自然要以身作者。等到了门口看清楚刘纶的打扮后,刘萤瞬间笑得直不起腰:“天呀!您是哪位?”

刘纶白了刘萤一眼,非常不自在地摸了摸纹丝不乱的大油头道:“不许笑!!!”

“你这也太刻意了……”刘萤嫌弃地把刘纶胸前造型做作的口袋巾拿出来道:“哥。咱们是去爬山!不是去赴宴啊!你打扮得人五人六的是要干嘛?”

“我不是想着这样打扮看起来帅一点吗?”刘纶本来就紧张,听刘萤这么一说更加紧张了。“那你说穿什么?我马上回宿舍换。”男中和女中隔了没多远,他跑趟来回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刘萤摸着下巴认真地打量了刘纶许久才道:“穿西服马甲配外套也不是不行,就是没有针织的方便活动,你干活的时候别嫌束手束脚的就好。头油真的梳太多了,现在瞧着还好,呆会儿稍微活动活动出点汗就不能看了。我亲爱的哥呀!你呆会儿在人家云小姐面前多展现展现内在美,少弄这些花里胡哨的,只有肤浅的女孩子才会看重外貌呢!”

“那我回去把头洗了?”刘纶问道。

刘萤点了点头,满脸期待地问道:“诶哥!你那边约了哪些人啊?有没有林曜师兄啊?”

“约他干嘛?”刘纶戳了下刘萤的脑袋道:“你真当你哥我傻啊?林曜长那么帅,有他在云小姐还看得见我吗?”

“什么意思?今儿一个帅哥都没有?我可跟小姐妹们保证了的!”刘萤眼中渐渐有了杀气。

刘纶皱眉瞪着刘萤:“你不是说只有肤浅的女孩子才会看重外貌么?”

“你才知道我肤浅啊!才知道啊!再说你看上人家云小姐不也是因为人家长得好看么?”刘萤对刘纶拳打脚击地道:“我不管!你还我林曜师兄!”

“瞎说!我是透过云小姐的美貌看到了她更加美好的心灵!”刘纶边躲妹妹的小拳头边求饶:“林曜下次帮你单约好不好?这次真的怕他坏事嘛!”说完溜得远远地道:“时间快来不及了,你帮忙看着东西,我先回去洗头啊!”

***

洋车停在学校门口,文心先下的车,然后搀着婉华也下了车。

婉华有些紧张,手心微微冒了些汗,指尖也是冰凉的。

文心捧起婉华的手帮她搓了搓指尖,笑着安慰道:“别紧张,大家都很好相处的。哪怕实在和他们玩不来也还有我呢!对不对?”

“嗯嗯。”婉华安心地点了点头。

刘萤热情地跑过来迎接,见到婉华的瞬间立刻明白她哥为什么会一眼沦陷了。婉华姑娘真的是美,而且是和文心截然不同的美,像夜空中清冷的月,让人心生怜惜又不敢靠近。

“婉华同学你好,我是文女神的朋友刘萤。”刘萤笑着冲婉华伸出了手。

“刘萤萤!你正经点好不好?”文心红着脸将刘萤的手打了回去,佯作羞恼地道:“说好了把你的疯性子收着些,才见面就犯病了!”

刘萤嘿嘿一笑,又不屈不挠地向婉华伸出了手。

婉华也笑着握住刘萤的手道:“萤萤同学你好。”

“大家都来了吗?”文心看了眼学校门口站着的三男两女。都是熟人,两个女生是她和萤萤的小姐妹,三个男生是隔壁三年级的师兄。

刘萤自来熟地上前挽住婉华的另一只胳膊道:“差不多吧!就等我哥了。”

“你哥?”文心眉头微蹙。刘萤的哥哥刘纶,在她的印象里似乎一直是和章立丘形影不离的。章立丘也会来吗?那她就不是带婉华出来散心的,而是给婉华添堵的了。“除了你哥呢?还有没有谁没到的?”

刘萤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了。怎么?”她坏笑着望向文心道:“是不是盼着谁会来结果失望了啊?妈呀,咱们文女神终于动凡心了,这下得有多少儿郎伤心断肠啊!”

文心听刘萤这么说才放下心来,笑着同她打闹:“胡说八道些什么!”

三人到门口与大队伍会合,刘萤亲热地挽着婉华同众人做了介绍。

明明最早到的刘纶,洗了个头再过来的时候成了最后一个到的。他老远就看到站在人群中浅笑宴宴的婉华,衣饰发式都不是他印象中的样子,可身上那种温柔婉约的气质一点都没变。

“刘纶!你好意思吗?活动是你组织的,居然最晚到!”男生们玩笑着和刘纶推搡。

刘纶笑着同众人道歉,视线却时不时地瞥向婉华。

“婉华,这是我哥哥刘纶。”刘萤贼兮兮地冲刘纶笑着。

婉华礼貌地伸出手。

刘纶忙不迭地上前握住,不过只是绅士地握了握婉华的指尖就松开了,握完手也不敢同婉华搭话,红着脸一头扎进了兄弟堆里。

刘萤望着她哥离去的背影,瘪着嘴嫌弃地摇了摇头。

集合完,一行人雇车出了城,快中午的时候才到山脚下。

爬山的时候抱怨声四起。

“纶子,登山就登山,搞什么野炊嘛?”扛着大米的男生喘着粗气道。

“就是嘛师兄!呆会儿咱们是吃午饭还是吃晚饭啊?再说咱们几个做的东西吃了真的不会进医院吗?”抱着蔬菜的女生哀伤地望了眼渐渐西沉的日头。

婉华和文心也没闲着,婉华拎着水果,文心提着甜点。

“婉华,咱们换一下吧?我这个太重了。”文心缠着婉华撒娇道。

“好啊~”婉华把水果递过去,接过甜点以后笑瞪着文心道:“这个哪里重了?快换回来!”她知道文心是心疼她,出发的时候文心就想拿更重的水果,可是被她抢先了一步。

文心抱紧水果摇头道:“不要!我就觉得点心更重!”

刘纶是最累的一个,背上背着碗碟,怀里还抱了口锅。他拿得最重却走得最快,回头俯望着累得七晕八倒的众人道:“马上就到了。俗话说有苦才有乐嘛!大家相信我,我找的那地儿景色真的绝了!”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也有些后悔搞什么野炊。本来说好拿东西的活他们几个男生包了,可是女生们于心不忍,都尽力帮忙分担。妹妹刘萤打小劲儿就大,扛点重东西不算什么。可是婉华柔柔弱弱的,他真的是不忍心,可要是只帮婉华拿东西几个狐朋狗友肯定会瞎起哄。他脸皮厚没什么,但是怕婉华会尴尬。

刘纶领着众人七绕八绕的,最后到了一处幽静的山谷。山谷间有涓涓流下的泉水,有冰雪消融后才冒了嫩芽的草地。

“美吧?”刘纶有些小得意地道:“幸好这几日天晴了,要搁前些日子肯定还结着冰呢!”这泉也有来历,不过他没有说。传说这泉本来叫琴人泉,因为泉水流落时的声音很像琴声。后来不知怎么传成了情人泉,据说同饮过此泉之水的爱侣一定会长长久久相守到老。本来只是误传,可饮过泉水的许多爱侣后来据说都灵验了。

他并不迷信这些东西,只是觉得这个被许多有情人带着美好的期盼踏足过的地方很浪漫。

辛劳了一路,众人都口渴。文心摘了片叶子,洗净后接了满满一叶的泉水送到坐在山石上歇脚的婉华身边道:“张嘴~”

婉华乖乖张开嘴,喝了一点后笑着道了谢:“谢谢文姐姐。”

文心毫不避讳地把婉华剩下的半叶水喝了,坐到她身边道:“这里的泉水清甜异常,单为它也不枉辛苦这一趟了。”

“嗯嗯。”婉华掏出帕子给文心擦着汗道:“我带了水壶,咱们走的时候接一壶回去给你煮茶喝。”

刘纶正专心致志地和几个男生用石头砌野炊用的灶,刘萤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你真当自个儿是来游山玩水野炊寻乐的啊?倒是想办法跟人家云小姐说上话啊!”

“我不敢……”刘纶偷偷望了眼婉华的方向,脸刷地红了。

真正见到婉华之前,他其实不太确定心里的悸动只是见到美好的人的一时心动,还是真的对婉华动了心。现在他已经确定了,可是越喜欢越不敢靠近,害怕弄巧成拙。他以前总笑立丘怂,连和文心说话都不敢,现在看来,人在自己珍视的人面前都是会变胆小的。不敢靠得更近其实是害怕更加疏远!

“有什么不敢的?只是说说话又不是表白?”刘萤怒其不争地拧了下刘纶的胳膊。

刘纶又望了眼婉华道:“她和文心在说话呢!我现在过去打扰多不好,呆会再说吧!”

“大哥!呆会儿就各回各家了!”刘萤叹了口气道:“算了,我帮你把文心支走,剩下的只能看你自己了。”

“我妹子就是仗义。”刘纶感激地搂住刘萤的肩,却不小心把手上搬石头时弄的泥蹭到了刘萤的衣服上。好在刘萤完全没有发现,为了不挨揍,刘纶脱下外套给刘萤披上道:“你衣服上去哪里蹭的泥啊?脏死了。”

“是吗?”刘萤掀开她哥的外套往肩上一瞧,大大咧咧地道:“嗨!这点泥不碍事的。”说完把西服外套扔给她哥,远远地朝文心朝手道:“文心,过来一下!有点事和你说。”

文心不舍地拉了拉婉华的手道:“我去一下马上回来啊~”

“我又不是小孩子。”婉华笑着冲文心摆了摆手。

文心走到刘萤面前,笑着瞪了她一眼道:“什么了不得的事需要偷偷说的?”

刘萤拉着文心背过身去低声道:“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许说出去!先保证!”

“好。保证。”文心无奈地点了点头。

“我哥喜欢婉华,想和婉华说几句话。可是婉华一直和你呆一块儿,他根本没有机会嘛~”刘萤轻轻撞了下文心道:“明白啦?你个小电灯泡。”

“嗯……”文心有些失神地转过身,刘纶果然去了婉华身边坐着,二人说说笑笑的也不知在聊些什么。她心里忽然很难受,像有把火在烧似的,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你知道恋爱中的人有多可怕吗?”刘萤笑着对文心道:“我那不学无术的哥,居然问我借一二年级的课本了,说是想好好复习考大学呢!看来我对林曜师兄还是爱得不够深啊!”

“为什么要问你借课本?他的呢?”文心和刘萤说着话,视线却一直在婉华身上。

刘萤大笑道:“他的早扔了啊!”

说是野炊,结果没几个真正会做饭的,一个个在家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小姐。婉华正和刘纶说着话,已经点起火的石灶那边传来惊慌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炸了炸了!”一个男生大叫着脱下外套把女生们挡在身后。

婉华赶紧过去帮忙。

刘纶紧跟在她身后,抱着外套准备随时英雄救美,不让油点子溅到婉华脸上。

炒菜的顺序其实是对的,只是不常下厨的人会非常恐惧菜下锅的瞬间沾水四溅的油点。因为众人的惊慌逃窜,锅里的菜已经糊得不能要了。

“别过来!太危险了。”文心远远地冲婉华道。

“没事的。”婉华无比镇定地用两根木棍把锅从火上移下来,笑着对众人道:“做菜的事交给我吧!大家搭灶已经很辛苦了。”

“我帮你。”文心和刘纶异口同声地道。

刘萤挤眉弄眼地拉住文心,指着刘纶道:“哥!你帮婉华做菜。师兄们铺垫子,我们几个女生把水果切出来。”

刘纶抱起已经冷却的锅红着脸对婉华道:“我去洗锅。你别弄洋葱和辣椒,留着我来切。”

“好。谢谢纶哥哥。”婉华笑着应了。

正剥着桔子的文心听婉华已经这么亲热地称呼刘纶了,心里又是一疼。

“啧啧啧~”刘萤还在感叹自家哥哥的巨大变化,眼前这个忙前忙后的男人,可是在家懒得恨不得吃柚子都不削皮的她哥啊!“爱情真是太可怕了!”

吃饭时,婉华的厨艺获得了众人的交口称赞。

“婉华同学,以后可以去你家里做客吗?”有女生捧着碗,吃出了感动的眼泪。

另一个女生笑着道:“你直接说想蹭饭得了!”

“怎么!你不想吗?”

“想啊!!!哈哈哈哈哈……”

婉华跪坐在垫子上,害羞地点了点头:“随时欢迎大家来玩。”

“对了,婉华同学在哪个学校上学啊?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有个男生疑惑地问道。他们也经常和外校的学生玩,要是见过婉华这样气质独特的美人,肯定会过目不忘的。

文心刚要帮婉华解释。

刘纶早一步开口道:“婉华同学正在准备参加我们京西的入学考试,相信不久以后就是咱们的师妹了。”这问题他也问过婉华,听说婉华没有上学时本来担心这问题失礼,好在婉华是大方的性子,并没有半分尴尬。

文心沉默地低下头,心里郁郁的。

“那真是太好了!”

听说是未来的小师妹,众人待婉华更加亲厚了,纷纷给出了自己参考时的经验帮助婉华。

***

雇车回家的路上,婉华感慨地道:“大家聊时事文学的时候,我真是半句嘴都插不上。见了你的朋友们,才知道自己以前安然呆着的那方天地有多小。”

“玩得开心吗?”文心心情复杂地问道。对于婉华被许多人喜欢的事,她即开心又担心。

“嗯嗯。”婉华点了点头。

文心笑着道:“那我常常带你去,学校里活动很多的,各种各样的都有。”她不会因为担心婉华爱上别人,就自私地遮住婉华望向远处的目光。

“好啊!那我得在学习之余多看些书报才行,不然都听不懂大家在聊什么。”婉华脸上难得地显露出天真之态,她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靠在文心肩头道:“能认识文姐姐真是太好了~”

文心心里一阵激荡。婉华不是爱撒娇的女孩子,看来今日是真的很开心了。“为什么这么开心啊?”是因为刘纶么?她其实想问。

“就是感觉自从认识你以后,所以事情都变顺利了,世界都美好起来了。”婉华偷偷红着眼道。

她是经历过不幸的人,所以格外感激现在的幸福生活。她现在有了梦想,有了朋友,有了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这一切在遇到文心之前,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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