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解药?”黑衣人像是失忆了一般,前一刻才说无痕,下一刻竟就装不知道。
储殊词也不多说,以掌为刀直接将黑衣人的一条手臂劈下,断臂处血连着肉,还向外冒着血。
“啊...”黑衣人望着地上的断臂像是才感觉到疼,脸上的冷汗扑朔而下,也不再装傻继续道:“无痕...无痕没有解药,但...但也可解。”
“如何解?”储殊词松了松手,将剑拿偏了些,让黑衣人继续说。
“换血。”黑衣人望了望依旧横在她脖上的剑道:“只要找到血可相容的两人,全身换血,以命换命便可解,但通常这这种人是中毒者的至亲之人,也相当于无解。”
至亲之人?
君倾墨的至亲之人,君清落......
黑衣人趁着储殊词愣神的功夫,向后一步躲开了她的剑,跑到了后面黑衣人当中:“杀!一个不留!”黑衣人用手捂住脖子,阴狠地道。
他虽然不能亲手报仇,但看着储殊词死在自己的面前也是一样的,今日她必须死!
储殊词瞥了眼掩在人群中的黑衣人,望了眼脚边的断剑,抬脚轻踢,断剑穿过人群直接插在了黑衣人的心口处。
“你...”黑衣人难以置信地望着心口处的剑柄,双目瞪大地慢慢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余下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上还是不上。
储殊词不管他是什么心思,运起内力,直接挥剑,一道道可见的剑波向黑衣人闪去,站在最前面的黑衣人还未感觉到什么,可下一刻上半身却纷纷从腰间滑下,一时间惨叫连连,站得比较远的黑衣人看到自己的同伴的惨况,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随后纷纷往后逃去,可已经杀红了眼的储殊词怎么会放过他?
约莫半个时辰后,第三批援兵终于赶到,她在一片血雾中看到一道翩翩起舞的红衣女子,美则美矣,可在地上残肢断骸的映衬下,让人觉得莫名的胆颤心寒。
“快,让表小姐下来。”白蔹看到援兵立刻松了一口气,立马指着马车对来人道。
“是。”来人应道,立刻走到马车旁边,恭敬地道:“表小姐,已经安全了,请您下车。”
花漓漾在马车里早已快待不住了,听到能出去,立刻按了开关,撤了壁板,扶着木槿立刻下了马车。
“瑾...瑾瑜是怎么了?”花漓漾望着远处浑身染血的储瑾瑜,腿险些软了,扶着木槿才堪堪站住。
“不知,但只有表小姐能救小姐了。”白蔹从未见过这样的储殊词,小时候她也见过储殊词挥刀杀人的模样,但杀的都是死囚犯,一刀便解决了,手段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像这样杀人像游戏一样,她还是第一次见。
直觉上白蔹觉得储殊词这样很危险,她也不敢靠近,只能拜托花漓漾。
“救?”花漓漾皱了皱眉,却没有多问,立刻跑向了储瑾瑜:“瑾瑜!”花漓漾轻声喊道,声音清脆欢快,脸上却毫无笑意,只有满满的担忧。
储瑾瑜听到花漓漾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拿着剑的手微颤,望着逃走的黑衣人也不追过去,更不敢转身去看花漓漾。
储瑾瑜望着身下遍地的血尸,又看了看手中早已被染红的剑,立刻松开了手,剑落在地上,变成了一条红色的腰带,比她身上的红更深更艳,也更渗人。
她刚刚做什么了?
储瑾瑜看了看周围,尸横遍地,到处都是残肢断骸,刚刚花漓漾是不是都看到了?
“瑾瑜?”花漓漾慢慢地走到储瑾瑜的身后,轻声唤道。
储瑾瑜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心里有些慌乱,也有些不知所措。
她这个模样,花漓漾会害怕吗?
“瑾瑜,我回去吧?”花漓漾握住了储瑾瑜的手,丝毫不在乎她手上的血迹,声音轻缓,像是怕吓着储瑾瑜一样。
储瑾瑜慢慢转过身,脸色苍白,脸上那几滴血渍却为她增加了丝妖艳之感,尤其是她唇角处的血痕。
花漓漾掏出手帕帮储瑾瑜将脸上的血慢慢地擦干净,然后抬头望着储瑾瑜,扬起了笑脸。
储瑾瑜望着花漓漾,猛得抱住了她,心中突起的暴躁也慢慢压制下去。
“好啦,我饿了,我先离开这里,去找吃的好不好?”花漓漾拍了拍储瑾瑜的背,轻声哄道。
储瑾瑜点了点头,慢慢地松开了花漓漾,然后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牵着她往马车处走去。
远处一棵高树上,一身着白衣之人,看着约莫二十岁,望着远处越来越靠近马车的两人,掀开衣袖,露出手上的袖弩,瞄准储殊词,连发三箭,随后立刻起身离去,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小姐小心!”白蔹看到向储殊词迅速飞去的袖箭,立刻高声喊道。
储瑾瑜感受到身后的风声,眉头紧皱,眼中暴戾恒生,抬手一挥去,两支箭直接粉碎,可最后一支箭却偏了方向,直接往花漓漾射去,储瑾瑜立刻慌了神,也忘了挥力去挡,直接抱住花漓漾挡在了她的身前。
花漓漾听到箭入体的声音,双手微颤,一动不敢动,可手上却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温热的液体滑过她的手背,烫得她有些痛,痛到了心里,“瑾...瑾瑜?”花漓漾不争气地红了眼眶,眼泪瞬时就流了下来。
“没事,漓漾不是饿了嘛,我先离开这里。”储瑾瑜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着,却发现完全使不上力,储瑾瑜慢慢松开花漓漾,低着头,额头靠在花漓漾的额头上,轻声说着,声音里透着无力与虚弱。
“白蔹,带表小姐先上马车。”储瑾瑜捏了捏花漓漾的手,随后慢慢松开,对一侧的白蔹说道。
“是。”白蔹也红了眼眶,仰着头眨了眨眼,“表小姐。”白蔹向前伸手,引向马车方向。
“我不走!”花漓漾又握住储瑾瑜的手,使劲地摇着头。
“乖,我去换身衣服,马上去找你,你看我这一身血渍,染脏了马车就不好了。”储瑾瑜唇角微扬,轻声道。
“真的,绝对不骗你。”储瑾瑜又保证道。
“对,表小姐先上马车,小姐一会儿就过去,我先去另一辆马车上换身衣服,梳洗一下。”白蔹扶着储殊词也跟着应道。
“刚刚...刚刚瑾瑜是不是中箭了?”花漓漾望着储瑾瑜,眼前一片模糊,又抬手擦了擦眼,手上的血却染到了脸上,眼睛红红的,眼眶红红的,眼尾也不知是哭红的,还是因为染上了血。
“嗯,一把小箭,没事的,只是擦破了点皮,我去包扎一下就好,刚刚那两把小箭不是被我打碎了嘛,这种小箭伤不到我的。”储瑾瑜想抬手帮花漓漾擦一擦脸,却发现整个衣袖都是红的,比花漓漾脸上的血只多不少,又道:“你也去洗一洗,换身衣服,前面有个小镇,一会儿我去吃好吃的。”储瑾瑜又笑着哄道。
“真的?”花漓漾将信将疑,储瑾瑜中箭也没有瞒着她,是不是真的没事?
“真的,所以我现在要去包扎一下,然后换身衣服,我就去小镇上,好不好?”储瑾瑜弯了弯眉眼,又笑着道。
“好,那你快去,你走了我再走。”花漓漾想了想,点了点头,但坚持储瑾瑜先走,她要看着她平安才放心。
“好。”储瑾瑜点了点头,随后扶着白蔹走向早已驾到她面前的马车,储瑾瑜白衣早已被染成了红色,即便伤口依旧在流血,花漓漾也看不出来,所以她才这么放心地离开。
“隔音。”储瑾瑜上了马车立刻道,话音刚落便直接吐出一口血来,随后直接向前倒去,还好白蔹及时扶住了。
马车外,花漓漾见储瑾瑜上了马车,稍微安心了些,也立刻跑上先前的马车,换衣,擦洗,收拾好之后,又下了马车,在马车外等储瑾瑜。
“小姐怎么样?”白蔹望着榻上昏迷的储殊词,担忧道。
储瑾瑜趴在榻上,伤口处的衣服被剪破,后背上露出一个圆形伤口,伤口泛着黑紫色,伤口不断向外冒着黑血,看不到箭的影子,她之前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把箭射中了储殊词。
“这种箭是袖珍□□,只指节长短,差一点穿透身体,若是穿透了身体也好办很多,可现在却直接横亘在肺部,小姐现在每说一句话,每一次呼吸都是一种折磨。现在需立刻切开伤口,将箭先拔出,因为肺部离心脏比较近,不能用麻药......”医师检查了伤口之后,犹豫着道:“而且箭上有毒,这种毒我以前还未见过,需要研究一下,才能确定是什么毒。”
“呼吸都带着痛意?她刚刚说了那么多话......”白蔹在眼眶中盘桓了许久的泪,终是流了下来,“一点麻药也不能用吗?”
“拔,我没事。”储瑾瑜虚弱的声音从榻上传来。
这种小伤她还受得住,上一世上战场更重的伤她都挺过来了,只是不用麻药而已,她挺得住。
“小姐!”白蔹不忍心地转过了头。
“开始吧,我晚上还要陪漓漾去吃好吃的。”储瑾瑜闭着眼,因为疼痛脸上不断冒着冷汗,可脸上却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瑾瑜怎么样了?伤口严不严重?怎么还没包扎好?”花漓漾在马车外等了许久,天色也已经黑透了,夜空漆黑如墨,没有半点星光,甚至连半弯残月也没有,只有四周点起火把的微凉火光,花漓漾手中拿着夜明珠,焦急地等在马车外,看到白蔹从马车上下来,立刻上前问道。
“没事,小姐现在睡着了,表小姐可以去看看她,小姐刚刚还念叨着要带你去前面的小镇买好吃的,不过她刚包扎完伤口,不宜走动,今晚只能暂时宿在这里了。”白蔹按照储殊词的意思回道。
“嗯嗯,我去看看。”花漓漾听到能去看储瑾瑜了,立刻点了点头,也不管今晚住在哪儿,直接越过白蔹上了马车。
白蔹回头望着马车叹了口气,安排着人继续清理这里的尸体,随后也去简单地包扎一下。
今日这一战,活下来的人,身上都受了不少伤,但都是皮外伤,养养就好,只有储殊词,箭虽然□□了,但中的毒却还未查出来,她现在只希望储殊词中的毒不是什么严重的毒。
她才刚刚在一起,没怎么开心几天,怎么总是遇到这么多磨难呢?
储殊词的势力几近遍布了天下,她的武功更是无人能及,可偏偏每次受伤的怎么仍然是她呢?
花漓漾上了马车,看到储瑾瑜侧着脸趴在榻上,身上盖了条薄毯,面色苍白,却很安静,唇角向上扬了一抹弧度,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花漓漾轻轻地握住储瑾瑜的手,用脸蹭了蹭,看到她没事,花漓漾一直紧绷的心神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花漓漾望着储瑾瑜的睡颜,抬手摸了摸储瑾瑜的嘴角,软软的,滑滑的,那抹弧度像是又深了些,花漓漾也跟着扬起了唇角。
“瑾瑜...”花漓漾轻声呢喃着,脸上的笑意越大,慢慢地,花漓漾觉得眼皮越来越来越重,慢慢地也闭上了眼,靠在了榻前睡着了。
白蔹将外面的事安排好之后,准备了点吃的,打算上马车喊花漓漾下来吃饭,但看到她靠在榻前睡得正香,也便没打扰她,拿过一条薄毯帮她盖上,慢慢地退出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