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都没有做梦。”听着储瑾瑜的描述,花漓漾脑中像是也浮现了一个画面,脸上也慢慢地扬起了一抹笑,可再想想自己,别说梦到她们一同守岁的场景,回忆里一片空白,一觉睡到天亮,什么梦也没有做,唇角的弧度又慢慢地拉平,脸上失落可见。
但还没等储瑾瑜说什么安慰她的话,花漓漾倒是自己安慰了自己:“没关系,今夜我也能做!”
“嗯,起身吧,新年第一天早起,一年中日日早起。”储瑾瑜笑着点了点头,又道。
“我才不要日日早起呢,我要睡到自然醒!”花漓漾边跟着下床,边小声咕哝着。
“好好好,不早起,不早起,以后都睡到自然醒,我陪你一起睡到自然醒。”瞧着花漓漾噘嘴的俏皮模样,储瑾瑜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忍不住轻笑出声来,顺着她道。
“又哄我...”花漓漾心里甜滋滋的,却鼓着双颊,有些不依不挠般,望着储瑾瑜的眼神微闪,像是还想听到更多的话。
“不哄你哄谁?”储瑾瑜眉间微挑,微低着头,凑近了些又笑着道:“我乐意。”
“好啦~一会儿堆雪人去。”花漓漾脸色微红地向后退了一步,转身往梳妆台走去。
储瑾瑜笑了笑,可在花漓漾转身之际,脸上的笑却慢慢地淡去,转头望着紧闭的窗门,雪似乎还未停。
此时恰好敲门声响起,白蔹等人备好了洗漱之物陆陆续续地进来了,两人收拾妥当用了早膳,便在屋内等着雪停。
可直至晚间夜幕降临,大雪依旧下得纷纷扬扬,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花漓漾说的堆雪人最后也没有堆成,新年的第一天,两人在房内哪儿也未去,好在也不无聊,也是难得有这么闲暇的一日。
翌日初晨,大雪依旧未停,储瑾瑜原以为能再下上一日,恰巧以此为由拒绝孤竹书洛的邀请,可偏偏她们用完早膳之后,雪却慢慢地停下了。
但奇怪的事,下了这么久的雪,温度却未降低多少,倒有些回升了。
“好漂亮呀。”花漓漾望着门外的雪景,屋顶上,树枝上,灌木丛上都附上了厚厚的一层雪,一片银装素裹,花漓漾张开双臂扑了出去,直接跑到了院中的空地上,像只欢脱的兔子般,一蹦一跳地在雪地上奔跑,那雪竟是没过了脚踝。
储瑾瑜跟着也走了过去,望着雪色中那一深一浅的脚印,眉头慢慢皱起。
这大雪整整下了一天两夜,院中常有人打扫,虽说花漓漾想堆雪人,可储瑾瑜却未打算让她在此处堆,也让人将院中的雪都清理干净,毕竟雪融化之后,整个天气的温度都会降低。
看着院中的痕迹,早上应是有人打扫过的,可偏偏这打扫之后的雪,只下了近一个时辰便能没过脚踝,那他处的雪呢?
“今日的雪人怕是也要堆不成了,现在雪停了,也没了推脱不去公主府的理由了。”储瑾瑜慢慢地走到花漓漾的面前,望着远处堆满了学的梅树,枝头红梅开得似是更加艳丽了,尤其在这一片雪色中,尤其耀眼,明明只是淡红色,却有一种沁了血般的鲜红。
“没关系呀,等我们回来再堆嘛,反正一时半会儿,雪也不会融化。”花漓漾丝毫不在意地笑着道,她怕是忘了昨日她和储瑾瑜说过的话了,可储瑾瑜却记着。
“如果漓漾不想去的话,我们可以不去,今日就在府中堆雪人。”看着花漓漾脸上的笑,储瑾瑜一时间也不知道她是想去,还是只是为了陪她去。
毕竟昨日花漓漾和她提起的时候,她虽是笑着说的,但她能感受到她玩笑话里的认真。
哪有什么玩笑话,任何玩笑话里都夹杂着几分认真。
花漓漾是真的不想去公主府,去见孤竹书洛。
可如今?
“不行的,肯定要去,我们还要去那个孤竹书禹的府中,碎片不是说就在他的府里嘛,说不定今天我们在公主府能碰到孤竹书禹呢?他如果也邀请我们,我们明天再去他的府邸,尽早探探碎片的踪迹。”花漓漾仰着头,依旧是昨日提起不去公主府中的那副玩笑又像是认真的模样:“我们等不及的。”花漓漾又补充了一句,眼中神色一闪而过,夹着一丝担忧和认真。
“嗯?”储瑾瑜眨了一下眼,再看向花漓漾,眸光澄澈又明亮,刚刚深沉之色像是她的错觉,莫不是花漓漾知道了她中的毒?
花漓漾想了想,刚想解释,便见着院外匆匆跑进来一人,附耳对白蔹说什么。储瑾瑜也跟着花漓漾的目光望了过去,随后白蔹便向两人走来,恭声道:
“小姐,府外有人求见,上次送请帖来的人派了马车来接小姐和表小姐。”
“让他进来。”储瑾瑜点了点头,拉着花漓漾往屋内大厅走去。
她倒是没想到孤竹书洛想得会这么周到,怪不得上次的请贴上没有写上具体地址,她原以为是她以为他们知道公主府在何处,现在看来,莫不是忘了?如今竟是直接派了马车来接她们。
片刻之后,一身着青色绒袍的人跟着白蔹走了进来。
此时储瑾瑜已经换上了一身男装,只是抹额还未戴,抹额在花漓漾的手中,储瑾瑜侧坐着,花漓漾像是正打算给储瑾瑜系抹额,恰巧此时门外走进了两人,花漓漾便放下手中的动作,走到储瑾瑜的一侧。
“公子,小姐,金安。”青衣人对着储瑾瑜和花漓漾垂首弓腰,行了一个孤竹国的大礼,举止不卑不吭,面相看着有些精明,竟是有些像是个外交官员,可长得又有些福态,和蔼可亲,让人又不觉降低了一丝心防。
储瑾瑜望着青衣人,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手。
青衣人又弯了弯腰,才直起身来说明来意:“我是代我家公主为公子和小姐引路,昨日公主才想起送来的信中忘记写上具体地址,公子和小姐是外地人,公主恐公子和小姐找不到公主府,便才有了我这一行,望未给公子和小姐带了不便。”
“公主有心了。”储瑾瑜认真地点了点头,表达了谢意。
“先生请稍等片刻,我们马上便好。”储瑾瑜说完拉着花漓漾便往偏厅走去。
“是。”青衣人对着两人的背影又行了一礼,随后慢慢转过身,像是个透明人一样,站在厅中一动不动。
没过多久,储瑾瑜和花漓漾手牵着手走了进来,除了花漓漾手上的抹额系到了储瑾瑜的头上,两人与刚刚没有丝毫的差别。
“走吧。”储瑾瑜道。
随后,储瑾瑜和花漓漾便率先出了门,青衣人和白蔹等人跟在后面。
既是孤竹书洛让人派了马车来接,她们也便省得去准备了,储瑾瑜只让人将花漓漾爱吃的些糕点茶果送上了马车,其余一律未准备,便上了马车。
好在从这里到公主府的距离不是很远,没用一个时辰马车便停下了。
两人下了马车,转过身,便看到孤竹书洛向她们走了过来。
“褚公子,褚小姐。”孤竹书洛走到两人面前,脸上的笑如那日她们第一次见到的那般,温和、淡雅又带着些疏离,唇角扬起的弧度似乎也是被压制的,就连与她们的距离也是比一般情况下更大一些。
“竹姑娘。”储瑾瑜也对孤竹书洛点了点头,对于她的身份也不说破。
既然她将她们邀请到了公主府,定是没打算再向她们隐瞒身份。但她不主动提,储瑾瑜便也装作不知道。
“褚公子切莫误会,我那日并不是有意隐瞒褚公子,因为身份的原因,在外我一直以竹书洛这个名字与人交往,也不算欺骗,但我想与褚公子...和褚小姐真心交个朋友,只是话已说出口了,只能以此方式来解释。”孤竹书洛这几日早就想好了要怎么解释,更是在心里预演了数次,现在当着两人的面说着又真诚了不少。
“我们同孤竹公主一样。”对于孤竹书洛的身份,储瑾瑜并在意,也从未想过会对她坦白她们的身份,但想到昨日花漓漾的话,储瑾瑜又改了主意。
“那我们便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储殊词,她是我的未婚妻花漓漾。”储瑾瑜望向花漓漾时,眼中不同于望向他人时的温柔与笑意,便是她不明说花漓漾是她的未婚妻,也会让人觉得两人的关系不同寻常。
“未婚妻?”孤竹书洛的的心头像是突然被浇了一层冰水般,透凉又空落,满心的欢喜也瞬间消散得干干净净。
花漓漾...她好像听过这个名字,这几日她让管家给她说了些三国的主要人物与大事。
这么多年的事太多,她还未消化完,只依稀觉得花漓漾这个名字听过。
像是去年终黎国终黎王立后典礼上险些抢了终黎王风头的人,但具体是什么事,她便有些记不清了。
至于储殊词这个名字,她像是听过又像是没有听过,脑中有些模糊。
“嗯,她还未出生时,我们便定下了亲事,去年也得了王上的赐婚,正打算年后回去,好好准备,将婚礼办了,我也安心,免得她临时变卦,又不想嫁给我了。”储瑾瑜像是在向孤竹书洛进一步解释,又像是对花漓漾说的。
她不想让花漓漾有任何的担忧,对她,她可以永远放心,安心。
不安心的,一直都是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