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口是花年已经废弃的一个大门,平时荒无人烟的连保洁都很少来打扫一次。
祁珍到了地方,看见陶梦涵的时候不惊讶,看到旁边站的是陈涵却当场愣了下。
“陈总?”
陈涵点了下头,神色如常,陶梦涵的脸却看起来向掏了籽的苦瓜一样。
陈涵单独拉祁珍在一旁,说话也是直接主题:“益名的人,你应该认识吧。”
祁珍并没有打算隐瞒:“她就是昨天的代表,也是我曾经的大学同学。”
“昨天的事情我们花年已经掌握了铁证,这么说吧,假如我们追究益名的责任,一告即成。业界最重视名声,他们整个公司还有干系设计师就等着毁前程转行吧。”
听到铁证如山,原本担心了一夜的祁珍无比欣慰。
“那就好啊。”
可是为什么,祁珍转而想到陈涵的话中话。
那现在花年是不想告的意思?
“陈总,我不明白。”
“我们的证据是cj总裁提供的,他的意思是,告不告益名,看你的意思。”
“啊!?”
陈涵看了一眼远处腿肚子发颤的陶梦涵,指着她道:“那边那个,cj总裁的意思也是,你爱怎么样处理都行。”
cj总裁=慕宸风那个疯吧。
陈涵一走,陶梦涵连跑带颤地过来拉着祁珍的手眼泪瞬间像滔滔江水。
祁珍被她吓了一跳!
“珍珍对不起,我该死。”陶梦涵说了两句突然开始嚎啕大哭,连甩了自己两巴掌。
耳光响亮,祁珍唇角嘶了一声。
至于吗?
跟着陶梦涵扑通一声,抓着祁珍的手冲着她跪拜了。
“珍啊!”
我的妈呀,捂脸.jpg
慕宸疯什么鬼啊,把这个、这个东西丢给她,还让她自主抉择是什么意思。
正想着呢,正主的电话及时赶到,慕宸风的声音透过电磁波清晰传来,像一击主心骨莫名安定了祁珍险些六神无主的心。
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常日里调子高上半分,带着痞痞的坏:“小珍珍,礼物收到了吗?”
祁珍看了一眼现在惨兮兮的陶梦涵:“你指的是你的旧情人?”
电话那头慕宸风冷哼一声,坏笑不断:“小心机,你刚才应该不是这么称呼的吧。”
刚才,enenenen,她说的是东西。
祁珍压着嗓子问:“慕宸风,你整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给你出气。”慕宸风忽然沉下声音,听起来极其认真。
祁珍的心里顿了一下,立刻否决:“我不需要这么幼稚的游戏。”
“你需要的,祁珍。”
他突然换成她的大名,祁珍心坎又揪了一下:“挂了。”
“你在乎的,祁珍,”慕宸风哑着声音道,“不然的话,你不会一年以后还在老地方蹲在那里哭。”
祁珍骤然愣住:“你说什么……一年?”
“挂了。”
倒换成了慕宸风反客为主,他毫不客气的语气让祁珍丝毫不怀疑他会掐断连线。
然而她又猜错了,如同经年之前那么多次的每一次,她永远猜不透那个近在迟尺的男人。他总是在人群中蹙着眉,坚守着格格不入的古怪准则,对世界保持着距离,却唯独对祁珍,怎么形容呢?
爱若焚祭吧。
陶梦涵还在哭,哭得撕心裂肺,亦如当年的她。
祁珍收了电话,掰开陶梦涵的手,她越扑上去死死不放:“珍珍,你喜欢慕宸风,我把她还给你。”
“还给我?”
“对对对,他也喜欢你,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放过我这一次吧,你知道服设界出了这种事情,业内全世界也混不下去了。”
陶梦涵哭得来不得擦眼泪,满脸泪痕狼狈不堪,抽抽搭搭地连不成句子:“你知道的,我当初可是央美的设计小才女,我不能就这么废了的。”
祁珍笑了。
设计小才女,设计小王子。当初就是这两个般配的名号,硬是被舆论宣扬成了一队官配cp。可笑的是她这个已经分手的前女友却被冠名成了一个第三者。
虽然那段谣言没有传太久,陶梦涵也莫名其妙地肄业,后来听说去了国外的学校,就再也没有关注过。
本以为此生不见的人,没想到又以怎么讽刺的画面开局,真是人生如戏。
祁珍冷冷地抽回手。
陶梦涵绝望地跪在地上,痛哭不断:“为什么,我就是喜欢慕宸风又怎么样。我已经受过了惩罚,当年好不容易凭实力考上的央美,慕宸风一句话就逼我退学。现在又是你们,要毁了我的前途吗?毁了我的一切你们在一起也能良心无愧吗?”
祁珍退后一步,彻底与陶梦涵拉开了距离。
最后看了她一眼之后,祁珍冷漠地回头,没有不甘与愤怒,只是觉得有些人是真的可怜。
“我跟慕宸风无论在不在一起,都不会良心不安。毁掉陶梦涵的不是别人,就是陶梦涵。”
祁珍一路小跑,转到楼梯拐角的时候,一共发了两条讯息。
一条给陈涵:该法律解决的事情,还是不要打破它的规律
一条给了慕宸风,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或许他当年也是凑巧回国知晓了那件事,他那样的人哪里能容得下造谣诡辩,只手遮天逼了陶梦涵退学也是情理之中了。只是无论如何,他的举手之劳到底无心地还了祁珍那些年的平静。
剩下的谢谢,也给她自己。
谢谢当年的自己轻描淡写地揭过了那道痕迹,没有给她惨淡的青春留下浓墨重彩的疤。
慕宸风紧握的手机终于传来震动,他微微颤着指尖划开屏幕,谢谢两个字像帷帘,拉开了回忆的序幕。
躲在墙角边哭的女孩子仿佛重新绽开笑容,回过头像他招手:“慕宸风,你回来吧。”
慕宸风紧紧地盯着屏幕,渐渐地好像谢谢两个字变得扭曲,变得不认识。他咬着指尖,重重地啃着指甲盖连眼圈都红了。
回忆的帷帐突然黯淡,笑颜如花的女孩子准过身背对着他摇头。
“祁珍,陶梦涵造谣的我们都知道,大家都不信她说的话,你别难过。”
“祁珍,你是不是因为想念他。”
“慕宸风呀,你们怎么好好的分手了呢?”
“想他回国吗?”
女孩子的背影模糊,却使劲地摇头,声音清晰若利剑:“不要他回国,永远都不想见到他了,我不喜欢他了。”
“为什么啊,好可惜。”
“就是不喜欢了,他很阴郁,我喜欢阳光开朗幽默一点的男孩子。”
“哈哈,那不就是我啦。祁珍我们交往好不好。”
不知道这个答案是好,还是不好。
他咬着指甲盖流着眼泪逃走。
逃到温哥华这么多年,变成现在的慕宸风,她还是不喜欢吗?
慕宸风拿起身边的镜子,望着里面的人,耳畔骤响:他很阴郁。
镜子哐当落地,一片粉碎。
*
dawi的事情最终没有给花年掀起一片大浪,仿佛花年只是勾了勾手指头,就让益名这颗小泡沫消失在大浪中从此无影无踪。
收到律师传票之后,益名就宣告了破产。旗下的干系设计师也都销声匿迹,估计就算以后改头换面也难在业界混得下去。
祁珍不禁唏嘘,不过换过来如果让益名诬名上头,现在销声匿迹的就要是花年这帮无辜的同事了。
“祁珍,恭喜你啊。”
“珍珍恭喜恭喜。”
过了一个周末而已,怎么整个二组的人看祁珍的眼光都亮起来了。
祁珍放下工作包,发现肖宇怎么还没来:“不好意思啊,我上午请了半天的假。你们都恭喜我什么?嗯……肖组长呢?”
“肖组长现在不是组长了。”
祁珍一愣:“怎么了?为什么不是组长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dawi是事情连累的组长?
“肖宇现在已经是设计副总监了。”
“我们的肖大哥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啦。”
祁珍松了口气,原来是升职了哈。
“可是那现在二组谁是组长?”
“你呀,珍珍。”
“不对,现在应该喊祁组长了。”
祁珍完全懵了:“你们开我的玩笑吧。”
“怎么?升职了还不相信,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吗?”
陈涵忽然出现在二组门口,向祁珍招了招手:“来我办公室一下,我来给你信心。”
祁珍怔怔地向陈涵那边走过去,一回头二组的队员比她还高兴,一个个兴奋极了。
“我们的珍珍真有面子,陈总亲自提拔啊。”
“哈哈哈,小姑娘现在被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