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叶霏顶着一头被揉乱的头发，看着甘苑的眼神就像掺了冰渣子似的。
甘苑却不怕，他有什么好怕的？郜叶霏整个人都是他梦里幻想出来的。
甘苑拿出哄儿子的耐心，替郜叶霏顺毛，“那你倒是说说，他们为什么怕你？”
郜叶霏避开甘苑的手，看向那群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因为他们亏心事做多了。”
甘苑挑眉，哦，胖子那套。
“你之前炸了那异界，真是因为联盟在里面搞见不得人的东西？”甘苑还算有几分兴趣。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梦境的剧情也不是无故而起的，估计还是受他所见所闻影响的。那话怎么说来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郜叶霏再次看向甘苑，眼神有了变化，他没想到甘苑会知道。
“外面都这么说。”甘苑摊手。
“外面？”
“网上，其他人，好多人。”
郜叶霏以手抵唇，思索片刻，笑了起来。
他似乎对自己把联盟干蠢事这事捅出去，让人注意到这点，颇为满意。
甘苑看着他那样，扁扁嘴，龟毛。
吐槽完，甘苑飘了起来，“既然你也不想待在这里，那我们回去吧？”
郜叶霏起身。
甘苑带头，向着电梯的方向飘去。
才没飘多远，甘苑就看见远处有一小群人推搡着望着这边，似乎有话和郜叶霏说却又不敢过来。
见甘苑停下，郜叶霏也跟着停下，他朝着甘苑看的方向看去。
那群人注意到郜叶霏的视线，又推搡了两下后，其中一个挺年轻的男人被推了出来。那男人看着比甘苑大不了多少，像是刚从学校毕业。
有了代表，那群人紧张兮兮的向着郜叶霏走来。
靠近后，被推出来做代表的男人见自己被郜叶霏注视，迫于郜叶霏的气势脸色发白，似乎想要逃走。
旁边的人见状，赶紧又推了他一把。
男人回神，大概是不想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所以硬着头皮挺胸站直直面郜叶霏，“郜、郜元帅。”
他面上强硬，却一直不敢看郜叶霏的眼睛，明显是害怕郜叶霏。
甘苑饶有兴致地绕着那群人飘了一圈，“你看你都把人吓成什么样了！”
郜叶霏瞥了甘苑一眼，没理会。
见郜叶霏心不在焉，自己没受到重视，那男人的自尊心有些受创，原本紧张害怕的情绪逐渐转化为愤怒。
“我是廖局的孙子，我叫廖凯。”廖凯大声道，仿佛这样就能显得更有底气。
郜叶霏冷冷看着他，等着他下话。
郜叶霏沉默，甘苑倒是来了兴趣，他飘到廖凯正面打量，“廖局，是双庆那个廖局吗？”
异界的管辖权在联盟，而联盟之下又以地域区分，每一个城市都有自己的局长，双庆那边的局长就姓廖。
这廖家，要说起来还挺有本事。
双庆的局长已经连着三任都姓廖了，而且都是同一家里出来的，这其中的关系，稍微动点脑子都能想通。
廖家连任三届，这双庆自然也就跟着姓廖了，廖家在双庆，那说是土皇帝都不为过。
廖局的孙子，那自然得是皇子皇孙，这么说来，廖凯估计是没受过什么气的，郜叶霏这冷着一张脸不搭理的模样，他也确实是该受不了。
弄明白怎么回事，甘苑两只眼睛都亮了起来，全然一副看戏的期待。
甘苑想看戏，郜叶霏却不想演，没等那廖凯再开口，他就转身离开，一点面子都不给。
廖凯上前，拦在了郜叶霏面前，“我在跟你说话！”
他原本还有些紧张害怕，现在却已经两眼发红满，他没想到郜叶霏会这么不给他面子。他朋友都还在旁边看着。
“滚。”
“你……”
因为刚刚的动静，附近隔得近些的人已经朝着这边看来。
甘苑上前，“你先问问他想干吗？”
“什么事？”郜叶霏问。
郜叶霏的突然改口，听在廖凯的耳里却成了信号，他一下就硬气起来。
廖凯道：“我听说双庆的异界你负责？过段时间我也会去双庆那边的异界，到时候麻烦你多关照些。”
廖凯又看向旁边那群人，“他们是我的朋友，你也记个脸——”
廖凯话还没说完，郜叶霏就已经失去兴趣，转身离开。
他本就没兴趣，是陪甘苑看戏。
甘苑也有些失望，他又看了廖凯一眼后，跟着郜叶霏飘去。
“你还真当你是个元帅，你不过是联盟养的一条狗！”廖凯怒道。
他这声音不小，立刻引来不少人注视。
甘苑停下，回头。
“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和你手下那群狗崽子，你以为是谁在养着你们？”廖凯骂道。
甘苑眉头紧皱，廖凯那话显然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听他家里人说的。
廖凯还想继续，旁边就有人急忙挤开人群走出来，“怎么回事？”
那是个和廖凯有几分相似的老人。
“爷爷。”廖凯凑上前去。
郜叶霏也已停下，因为甘苑没走。
“郜元帅……”廖局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面上虽然笑着，额头却已经有薄汗溢出。
他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廖凯，廖凯却根本没察觉，还在嚷嚷着要让廖局帮他出头。
“你这孩子，胡闹什么？军区是镇守异界的，能跟你们瞎胡闹？”廖局训斥了廖凯，连忙回头看郜叶霏。
郜叶霏面无表情，只冷冷地看着他。
面对郜叶霏那冰冷的眼神，廖局额头的冷汗顿时更甚。
“您别和个小孩子计较，他就是被我宠坏了。”廖局陪笑。
“爷爷！”廖凯急了，他完全不能理解他爷爷平时私底下明明那么看不起郜叶霏，这会却当着一群人的面低头道歉。
郜叶霏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过。
廖局绷紧神经，如同被检阅的士兵。
廖凯见状，还想说点什么，廖局已经一记警告的眼神看了过去。
廖凯不知道，他又怎么会不明白？
郜叶霏公然和联盟叫板，联盟都拿他没有办法，甚至还反而是联盟对郜叶霏避讳莫及。
就拿这次来说，他们所有人都知道那异界是被郜叶霏弄没的，可谁敢吭声？今天在场所有人，莫说吭声，甚至就连去郜叶霏面前摆个脸色都没人敢。
整个联盟都不敢招惹的人，就凭他？
郜叶霏这人性情本就乖戾至极，就连联盟的事情都敢插手，异界说炸就炸，真要惹到他，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
廖凯哪曾被他爷爷这样凶过，一时间也有些没了底气。
郜叶霏勾起嘴角，“是没什么教养。”
他这话一出，廖局一张脸就难看至极，旁边看热闹的人纷纷低声笑了起来。
甘苑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恨不得捧着郜叶霏的脸亲上一口，“你这嘴是抹过蜜吗？可真甜。”
郜叶霏别开头，甘苑靠太近。
廖局老脸通红，却是敢怒不敢言，僵笑了下后赶紧拉着廖凯走开。
“唉，怎么这就走了？”甘苑还有些不服气。
那廖凯显然也不服气，一路上都在低估着什么。甘苑偶尔听见几个词，都不是什么好词。
“玩够了？”郜叶霏看向甘苑。
“等着。”甘苑两只眼睛直直盯着那爷孙。
眼见着两人走到人工水池旁，甘苑连忙飘了过去，靠得近了，甘苑就更能听清那廖凯在骂骂咧咧些什么。
廖凯大概是那廖局唯一的孙子，所以即使闯了祸，那廖局也多以安慰劝说为主，没舍得红脸。
“他本来就是联盟养的一条狗！”
“那你也不能冲上去和他对着咬？一嘴毛。”
“哈哈哈……”
甘苑听着两人那你来我往的话语，越发火大。
他绕着两人转了一圈，选了个好姿势，突然伸手推了一把廖凯，廖凯毫无防备，立刻倒向水池。
推完廖凯，甘苑迅速换了个位置，拽住那老头就往水里扯。
扑通两声，两人一前一后地跌进水里，就好像廖凯脚滑了一下后把他爷爷也一起拽了进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两人根本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两个人都已经成了落汤鸡。
水池不深，两人很快就浮了上来。
甘苑却还有些没解气，他向着水下飘去，故意在水里拽住廖凯的腿脖子往下拉扯。
“救命啊，有鬼……”廖凯这突然被人在水里拽住了脚，脸刷的一声就白了，立刻吓得屁滚尿流，当即一边求爷爷哭奶奶一边疯了似地拽住他爷爷。
他爷爷本来就没站稳，这猛地被拽，马上又在水里栽了个狗扑屎。
廖凯哪里顾得上这些，都快吓疯了的他拽着他爷爷就往下按，想借机浮出水面，硬是把他爷爷按着在水里灌了好多水，灌的眼睛都翻白。
甘苑本也没想淹死他们，吓唬完廖凯后就飘了起来，在旁边哈哈大笑，“我的人也敢欺负，是我扛不动刀了还是你们太久没挨削了？”
看热闹的人都已经慌了神，特别是酒店的人，这里头哪个出事他们都跑不了，所以他们赶紧组织人手去救人。
甘苑笑够，飘回郜叶霏身边，一脸嘚瑟的邀赏，“怎么样，这出孙坑爷解气吗？”
郜叶霏对甘苑这会来事的性子有些无可奈何。
郜叶霏不吭声，甘苑却忍不住，“这种人你就得给他点颜色看看，光动嘴哪行，要让他长记性！特别是廖老狗，逮不定在背后说你多少坏话呢，不然那廖小狗能学嘴？”
郜叶霏进了电梯，甘苑跟上。
“你就是脾气太好，做人不能这样，要挨欺负的！”甘苑絮絮叨叨。
续“烂好人”之后，再度被贴上“脾气太好”的标签，郜叶霏微歪着头若有所思，难道他其实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