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苑正絮叨着，电梯就停下。
门打开，门外等着的人往里面走，看见郜叶霏，那几人又赶紧停下让开。
他们应该都是楼顶那场聚会的人，都认出了郜叶霏，看着郜叶霏的眼神避讳而恐惧。
郜叶霏视若无睹，向着门外走去。
甘苑打量了那几人一眼，郜叶霏还真是“臭名昭著”。
郜叶霏一出门，沈南和就迎了上来。
他也换下军装穿上西服，这让他看起来比起之前少了几分粗狂多了几分英气，但这丝毫不能掩饰他脸上的紧张。
见郜叶霏出来，沈南和小心打量郜叶霏的脸色，“元帅……”
“回去。”郜叶霏道。
沈南让人去取车。
几分钟后，沈南和开着车载着郜叶霏离开酒店。
沈南和坐在驾驶位，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中偷瞥，想要从郜叶霏脸上看出些什么来。那模样就好像生怕郜叶霏在楼上大开杀戒，把那群人都弄死了。
郜叶霏上车之后就闭目养神。
甘苑坐在郜叶霏身边，整张脸都贴在了窗户上，“厉害了，这是防弹的？”
甘苑一上车就发现这车有些不同，看这车的配置，就算有人在外面拿枪扫射，都未必能伤到里面的人。
“你这是多招人恨啊？”稀奇着，甘苑不忘抽空感慨。
郜叶霏微睁开眼，见甘苑正忙着用手指抠玻璃，又当作什么都没看见重新闭上眼。
车子很快驶入驻军基地。
郜叶霏下车，没回宿舍，顺着脚下的路一路往前。
“你要去哪？”甘苑问。
郜叶霏没有回答，只是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几分钟后，甘苑看见图书室的大门。
甘苑顿时就乐了，郜叶霏还是有点作为金手指的自觉的！
不过他这怎么突然就转性了？
难道是因为刚刚廖凯的事情，郜叶霏感受到了他春天般的温暖，大为感动，决定以身相许不为难他了？
甘苑拍拍郜叶霏的肩膀，“我知道你很感动，感动就要说出来。”
郜叶霏身体颤了颤，停下脚步。
他看看被甘苑拍过的肩膀，抬手拍打，似乎因为沾到脏东西而无法忍受。
甘苑立刻炸了毛，死洁癖死闷骚！
郜叶霏不理，上了二楼。
“我今天想学气候学！”甘苑一上二楼，注意力就被转移，他兴奋地直奔气候学区域而去。
他在书架间来回飘动，试图寻找合适的书，他正忙着，郜叶霏已经抽出四本书走向桌子。
甘苑连忙跟过去。
郜叶霏把书一一放在桌上，初级、中级、高级，以及一本幼儿绘本。
甘苑嘴角抽了抽，他哪里像是还喜欢看绘本的小鬼？
“这个！”甘苑大手一挥，指向初级理论。
郜叶霏幽幽看了甘苑一眼。
甘苑顿时有种被鄙视了的错觉，他受挫，就想要辩解，可憋了半天也没能憋出一句话来。
“异界的气候和地理息息相关，每个异界的地理环境都是特殊的，每个异界的气候也是如此……”郜叶霏冷清的声音传来，甘苑只得赶紧收了心思去听。
郜叶霏声音真的好听，听着听着，甘苑都走神。
报纸新闻上的郜叶霏，总是咄咄逼人暴戾怪癖得紧，所以以前甘苑对他一直谈不上喜欢，自然也就没注意过真正的郜叶霏声音是不是也是这样。
甘苑正走神，脑袋上就是一疼，郜叶霏拿了书敲在他的额头上。
“你干吗？”甘苑捂着额头。
“不想听就算了。”郜叶霏作势要收起书，结束讲课。
甘苑立刻服软认错，“我错了！”
郜叶霏重新坐下，却没再翻开书，“廖康业是联盟的人。”
甘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廖康业是谁，他应该就是廖凯他爷爷，那个廖局。
“哦。”甘苑不明白郜叶霏要说什么。廖康业是局长，当然是联盟的人。
“你不该招惹他。”
甘苑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也看不见我，不知道是我做的。”
郜叶霏轻声重复，“他不知道你？”
甘苑莫名其妙，“他又看不见我，为什么会知道？”
郜叶霏打量甘苑，甘苑不像在说谎。
廖康业乃至整个廖家都一直和联盟走得很近，不是表面的上下级关系，而是更深一层的。甚至联盟私底下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都少不了他们一份功劳。
廖康业都不知道甘苑的存在，难道甘苑真的不是联盟安排的？
又或者，联盟根本没有表面那么信任廖康业？
郜叶霏勾起嘴角，这倒是有意思。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笑得就像个反派？”甘苑学着郜叶霏的样子，冷冷勾起嘴角。
郜叶霏起身，又到一旁拿了新的书回来，这一次他拿的是异兽学的相关书籍。
“异兽你了解多少？”郜叶霏问。
甘苑坐直了身体，来了精神，他所有笔试科目当中，最擅长的就是异兽学了。
甘苑轻咳一声，要找回之前丢的脸，“异兽形成的原因和每个异界自己的核心有直接关系，越是强大的异界，就能孕育出越是强大的异兽……”
每个异界的异兽都有不同，飞禽走兽虫类水生，甚至半植物半生物的都有。
联盟整理了所有曾经被发现的异兽，分门别类编辑成册后，对外发行公布，他们学的就是这个。
当然他们学得更细致，主要针对应对方式和致命点，以期提高他们这行人的存活率。
甘苑侃侃而谈，说得正起劲，郜叶霏就打断。
“食蚁兽你知道吗？”郜叶霏问。
甘苑嘴唇微张，本满是兴奋的脸逐渐胀得通红，半晌后他焉了吧唧地开口：“……没听过，联盟发行的图册里没有。”
“他们想藏着还来不及。”郜叶霏讥笑。
话音落下，不等甘苑发问，他就又道：“联盟对异兽的非法研究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一直不怎么成功，其中最成功的，就是食蚁兽。但即使是最成功的，也只不过是一群没有理智不分敌我，只会不停杀戮，直到精疲力竭累死或者被其他人、异兽杀死的怪物。”
郜叶霏这话信息量太大，甘苑一时间都有些消化不良。
郜叶霏没去解释联盟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而是跳跃性的又道：“我之前销毁的那个异界，就是他们近些年的主要实验场地。”
“所以？”甘苑不明白郜叶霏跟他说这些是想干吗？
郜叶霏紧盯着甘苑，试图从甘苑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甘苑脸上除了疑惑和惊讶什么都没有。
郜叶霏蹙眉，愈发看不懂甘苑。
如果甘苑是联盟的人，不可能连这都不知道，但甘苑就好像真的对联盟一无所知。
甘苑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他搓搓起满了鸡皮疙瘩的手臂，“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想想，甘苑又觉得不对。
“联盟应该不会神经病到把实验品投放进异界里面吧？”甘苑有种不好的预感。
“双庆那异界，之前突然折损了好多先头部队的人，后来联盟又开放了权限，让其他人也能提前进入……”甘苑越说背脊越是发凉。
双庆那异界要说大也确实大，但之前不是没出现过那么大的，那些异界就没一下死这么多人。
而且之前郜叶霏也说过，联盟特意开放权限，就是想让人进去清理掉‘异兽'。
“你觉得呢？”郜叶霏勾起嘴角。
“他们疯了？！”
郜叶霏把甘苑的紧张看在眼里，心中越发不确定，甘苑到底是什么人？
甘苑此刻注意力全在那食蚁兽身上，如果郜叶霏说的是真的，那岂不是说他们进去之后就有可能会遇上？
甘苑一时间都不知该作何反应，他不可能就这样把事情告诉魔鬼王，口说无凭，就算他说了也根本没人会信。
话又说回来，这本来就是他的一场梦……
这应该是假的吧？
这么想着，甘苑又不确定起来。
要说郜叶霏就是他幻想出来的，可郜叶霏又懂许多他都不懂的东西。他对郜叶霏，也不是全然不信的。
“那食蚁兽长什么样？”甘苑问。
郜叶霏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只笔，又拿了纸。
一颗心都悬到嗓子眼的甘苑，连忙凑上去看，看清纸上多出来的东西，甘苑嘴角狠抽，原本紧张的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方方长长的脑袋，圆圆的肚子，高高举起半圆的钳子，甘苑敢说他幼儿园的时候都比郜叶霏画得好！
“敢问这位兄台师承何处？”甘苑木着一张脸。
郜叶霏看去，满目疑惑。
甘苑顿时有一种全力挥出一拳，结果却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那食蚁兽就长这样？”甘苑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卖相还有几分呆萌的简笔画。
郜叶霏眼中满是严肃以及肯定，食蚁兽就长这样。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画得超烂，连个幼儿园的小屁孩都不如？”甘苑诛心。
他觉得，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知之明。
而他，是个好良心。
话说完，甘苑不等郜叶霏开口，就消失逃走。
郜叶霏低头，看向面前的画，幽幽黑眸中皆是震惊。
“沈南和。”郜叶霏开口。
不多时，沈南和从楼下跑上来，“元帅。”
郜叶霏拿了画，“我画的是什么？”
沈南和看看郜叶霏，又看看那画，额头逐渐有冷汗溢出，这是道送命题。
“螃、螃蟹？”
“其实元帅你画得还挺像的，特别是那钳子，跟螃蟹的一模一样！我们家小时候河边那螃蟹，就长那样……”
“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