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顾谨华的人缘与人气都在这场拍卖中展现出了冰山一角。
一开始还不是特别突出。但这种场合的竞价多是点到即止，在几轮举牌之后，依然有分布在不同位置的拍卖者在不停加价，便不是很普通了。
他捐赠的这套首饰包含一套女款的项链、耳环、手镯，以及一对情侣对戒。大约是因为这，加上影帝本身就女粉众多的原因，除了看影帝面子支持的男性朋友们，举牌的还包括为数众多的女士们。
诚然，慈善拍卖拍品价值并不及价格，拍卖所得也已经跟原主无关，而是悉数捐献给留守儿童项目，但为了顾谨华而举牌的，依然前赴后继。
拍品的起拍价不算高，与第一轮的珠宝奢侈品相当，要低于第二轮的艺术品价格。
然而多番竞价之后，这一套首饰的价格已经飞速攀升，竟在短短两分钟之内直抵本场最高。
群情激动，掌声雷鸣。而竞价还在继续。
友情支持的几位朋友渐渐因为拍品价格超过心理预期太多而逐个放弃。现场还剩下几位女士依然坚持。
程嘉慕一个爷们儿夹在一群姑娘中间，每次举牌不慌不忙，镇定自若。
严锦瞅着他，怎么都是个势在必得的架势。
没多久，场上竞价的便只剩下了程嘉慕和一位面容温和优雅的中年女士。
又是几轮无声的厮杀。
而这个时候，这套起拍价不过十万的首饰，价格已经一路冲上了八位数。
围观群众不由瞠目。
虽然对于在场的嘉宾来讲，八位数也不是拿不出，但用来换这么一套首饰，换句话说几乎等于是直接捐出八位数，却不是谁都舍得的。
更何况，在这种名流云集的场合，这种慷慨也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但程嘉慕不想考虑那么多。那就该是他的。
他总说顾谨华任性，可相处多年以来，却不免也沾染了对方的任性脾气。
中年女士大约终于发觉了这位程总要拿下这件拍品的决心。
虽然不舍，也不解，她最终还是果断地放弃了。
程嘉慕一直紧绷的脸上表情微微放松。
主持人也稍稍靠过来，脸上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打算宣布他成为这件拍品的得主。
然而下一秒，却有另一个方向的竞价号码牌不声不响地遥遥举了起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往那个方向集中过去。
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中等身材、其貌不扬。严锦周围甚至没人能说出他是谁，他的座次位于受邀嘉宾与观众之间的边缘地带，桌牌上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公司名和人名。
细一想，其实这本身就能说明点什么。
在场的谁都知道，能收到邀请函来到这里的，本来就不可能名不见经传。
惊讶过后，周围的朋友们纷纷笑说这是影帝的神秘土豪粉。
唯有程嘉慕隐隐猜到对方背后之人的身份，心底一沉，无声地叹了口气。
那一位的话……就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
对方若真是想要谨华的东西，他还就……真得没法任性，没法再争抢下去。
影帝的大老板vs神秘土豪粉，一时间，对接下来的激烈交锋，在场众人心中或多或少都产生了一丝隐秘的期待。
然而他们也很快就见到，原本豪气干掉众人、加价毫不手软的程总，对上那不明身份的影帝粉之后，居然不过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面无表情地收了手。
围观群众不由心中暗暗称奇。
甚至连严锦心中都在猜测，难道说……程总其实……就是个托儿？
不过现实情况并未容他多想。
程嘉慕放弃之后，再无新人加入竞价，这一套拍品的最终得主，就成为了那名其貌不扬的年轻人。
严锦随后上台，从工作人员处接过那一套私人订制的首饰，连盒子亲手送到这位“影帝的神秘土豪粉”的手上。
年轻人看上去其实并不太像一出手便豪掷千万的狂热粉丝。
他低调而冷静，虽然面上始终带笑，可那笑容也充满了公式化的客套和分寸感，全无人们想象中粉丝见到偶像该有的兴奋和激动。
即使是站在舞台上直面影帝，他也没有更多的情绪波动，只是借着背对镜头的时刻，低声问了句：“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严锦看着他，想着程嘉慕说过的顾谨华一向对粉丝温和宽容，轻轻应了声：“好的。”
嘉宾们这种无伤大雅的小需求，节目组还是非常愿意给予配合的。
严锦跟这位神秘的年轻人下场后，一起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后台一个空着的化妆间里。
年轻人没有继续保持神秘，开门见山自我介绍：“我是赵先生的助手。刚才的东西是替先生拍下的。”
只这么一句，斩钉截铁，仿佛便笃定了对方能够从这几乎遍布全国各地的大姓中知晓来者的身份。
然而严锦自然是……不晓得的。
不管是程嘉慕还是八卦的小助理程维维，都并未同他提及过有这么一个人。
不过这暂时并没有影响他发挥得高深莫测：“嗯。然后呢？”
年轻人看了他一眼，却是不提拍卖的事，脸上忽而浮现出一种混杂着叹息和伤怀的复杂表情：“前几天，赵先生生了一场病，还没好彻底，家里厨师又换了，口味不习惯。先生这几天胃口不好，睡也睡不好，饭也吃不下。”
他望着严锦。严锦同样也望着他，心中茫然，面上还要强自镇定：“那么？”
“那我说说我的想法。只是我自己的一点想法哈，跟赵先生没关系。”年轻人盯着严锦看了半天，见他真的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叹了口气，欲盖弥彰，“我希望您能去看看先生，陪先生吃顿饭。”
严锦还是没能明白对方的身份，一时不能确定该不该答应这个邀约，想了想，问道：“什么时候？”
对方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愣了愣才迅速道：“看您的时间。我个人的想法当然是越快越好。最好是明天中午就去。”
严锦看了他一眼：“抱歉我不能立刻答应你。我需要问一下经纪人我的行程。”
年轻人立刻答应：“这个没问题，应该的。”说着他从衣袋里拿出张名片来，“这上面是我的电话，如果您确定了，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派人去接您。”
严锦接过了那张小小的卡片，说了句：“好。”
两个人在后台就此分开，各自回了原本的座位。
程嘉慕眼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走近坐下，忍不住低声问道：“你们去做了什么？”
“那个人叫我陪千万大佬吃饭。”严锦也跟着压低了声音，“赵先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