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果然是那位，可程嘉慕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之中。
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低低开口了：“回去和你说。”
严锦便坐直了身体，目视舞台，专心看起了接下来的拍卖。
这场慈善拍卖会取得了预料之外的成功，筹集到的善款远远超过前几次，在非常热烈的气氛中结束了。
等两人被司机送回了家，关上门，确定没其他人能听见，程嘉慕才开口道：“赵先生是谨华的爸爸。”
严锦心中一紧，不由想起严教授说的，他不是顾谨华这件事一定不要叫顾谨华的父母知道。
可如果在一起吃饭了，一位父亲会发现不了自己的儿子性情大变吗？
严锦疑惑道：“既然是父子，他们怎么姓氏不一样？”
程嘉慕在沙发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才慢慢说道：“谨华随母姓。他跟赵先生的关系一直不太好，很多年了。”
听到这，严锦竟不知道是不是该松一口气。
“关系不好，那刚才那是……？”既然关系不好，对方又为什么会特意斥资千万拍下区区一套首饰？又为什么特意叫助手来叫他回家吃饭？
程嘉慕眉头皱着，觉得一时很难也没有必要向他解释清楚谨华的家事，只是道：“毕竟还是亲生父子。”
严锦担心自己身份暴露，说道：“我同那位助手先生说回来要问经纪人我的行程。不然的话就找借口推了吧？”
“不用。也推不掉。”程嘉慕显然有经验，“反正就是去吃个饭。这样，你明天中午就去，吃完就回。”
“那么，平常顾先生是怎么和这位赵先生相处的？我应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他，他才不会觉得奇怪呢？”严锦又问。
程嘉慕想了想，说：“反正不用太热情了，冷淡一点。谨华他平常不怎么搭理他爸爸的，还经常气他。你也尽量少说话就是了。”
伪装热情困难，表现冷淡倒是很容易。严锦就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确定下来时间，严锦便联系了那张名片上的电话。
得知他第二天中午便能够去陪赵先生吃饭，那位冷静低调的年轻助手倒有点喜出望外的意思，说道：“那我会叫司机去接您的。”
“不要来接。”严锦按着程嘉慕的提示平静说道，“我有司机。我自己去。”
“好的好的，没问题。”这位小祖宗能来已经是给天大面子了，助手自然不会再在这种小事上纠结，一口答应下来。
程嘉慕是知道那位赵先生的地址的，第二天上午，便派了司机把人送过去。
赵先生所在的小区安保措施相当严格，但显然顾谨华的脸很有辨识度，原本上来例行询问的保安在认出坐在副驾的他之后便直接放了行。
车在一栋白色小楼前停下，严锦打发了司机回去，自己拿着顾谨华的钥匙门禁卡上楼开门。
严锦的面上镇定自若，其实内心很有些忐忑。
毕竟他即将面对的这位赵先生，跟顾谨华的关系着实非同一般。
哪怕程嘉慕形容两人用的是“关系不好”，但也承认了“毕竟还是亲生父子”。
偌大的房子空旷而冷清，连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一片寂静。靠着墙的沙发上坐了一个男人，六十上下的年纪，体态清癯，鼻梁上松松地架着一副眼镜，正低着头看报纸。
直到严锦走进客厅，走到沙发跟前，这男人才头也没抬开了口，语气高高在上充满威严：“来了？”
这个男人无疑就是赵先生了，果然一看就不是很好对付的样子。
以严锦的性格，来之前自然是做过不少功课的。互联网上关于这个男人的正经报道很多，大抵是说他家世煊赫、有权有势又手腕过人等等，八卦也不少，但奇怪的是，却没有任何一条报道是将顾谨华这个大明星和他联系在一起的。
严锦心头绷紧了一根弦，在赵先生几步外站定了。回忆着偶尔跟严教授吵架时的样子，他冷淡地喊了一声：“爸。”
却不知这一个字哪里惹到了这位大佬。赵先生突然放下手里的报纸转头瞪他，板着脸冷声斥道：“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爸！”
严锦瞥了他一眼，耿直地说：“知道啊，爸。”
怪不得突然肯乖乖叫自己了，原来还在这等着噎他。赵先生愤怒地用报纸拍了下茶几：“你个小兔崽子就是回来气死我的是不是！”
怒气是实实在在的，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严锦居然感觉大佬的脸色……反而好转了一点？
严锦的家教非常严格，让他对一位长辈出言不逊，并不是特别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这人的身份还是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
就算是程嘉慕说了俩人关系不好，这老人也的确看上去脾气暴躁，对他横眉竖眼，他也做不到。
“我不是，我是回来吃饭的。”严锦换了个相对安全的话题，“做饭了吗？”
“没有饭，饿死你个小兔崽子！”赵先生冷哼了一声，“想吃自己去叫厨师来做。”
严锦环视四周，依然空空荡荡、冷冷清清：“那厨师呢？”
“没事的时候当然不在这了。我叫他两点再过来。”事实上，顾谨华每次过来吃饭几乎都要先气他一通，赵先生完全不想让外人看到儿子挑战他身为父亲的威严的场面。
“太晚吃饭不好。”想起那位助手说的“厨师换了，口味不习惯”，严锦叹了口气，“不然我来做一点吧。”
这位老先生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他：“你会做饭了？”
严锦没有托大，虽然他的厨艺的确不错：“我手机上有菜谱，可以跟着学。”
然而反面经验丰富的赵先生并不相信：“直说吧，除了吐口水、加盐巴、掺石头、放虫子……你还准备了什么鬼主意？还给我做饭？你有那么好心？”
严锦：“…………”
……顾谨华到底都对他老头子做过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