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这一天晚上下课，严锦再一次拒绝了谢二少提出的顺路送他回去的要求。
程维维陪着严锦往停车场的方向走，瞧着左右无人，神神秘秘地拉了拉严锦的衣角，说：“顾老师……您有没有觉得，谢二少最近对您的态度不太正常？”
严锦心中好奇，面上还要维持着八风不动的姿态：“嗯？怎么说？”
程维维压低了本就不大的声音：“二少这几天也太殷勤了吧？这不正常啊，你们以前关系又不好。”
“嗯？我们关系不好？”严锦是真诧异了，明明在程嘉慕的描述中他们关系还是不错的。
不过他也很快想起，程维维这姑娘第一次提起谢天逸，说的就是“程总的好朋友”，而非顾谨华的。
“当然不好！他看着对谁都挺热情的，其实之前都不怎么关心您，而且一直对您有意见。”助理姑娘抚着自己的胸口顺气，把一个小助理的操心展现得淋漓尽致，“这些您都忘了没关系，还有我。”
其实这一点倒是小助理脑洞太大想得太多了。
谢天逸的确对顾谨华没有那么毫无顾忌的亲近，但绝非对他有意见，也对他并不算差。
只是因为谢天逸跟程嘉慕认识在先，顾谨华是后来以程嘉慕的伴侣身份介绍给他的，所以他对顾谨华有一种天然的避嫌心态，一直保持着一种让大家都舒服的安全距离。
当然，这是之前的情形。
如今顾谨华身体里的人换成了他的阿锦，以后怎么样，就很难说了……
严锦顺着她问：“为什么啊？我们不是朋友吗？”
“不，二少是程总的朋友，不是您的。”程维维一脸严肃地解释道，“这不一样。”
严锦想了想程嘉慕和顾谨华的亲密关系，说道：“就算他只是程嘉慕的朋友，有什么理由对我有意见呢？”
“当然有理由了！”程维维终于有机会吐出这个她脑洞了许久的惊天大秘密，“因为谢二少其实一直暗恋着程总啊！”
严锦：“……”
程维维：”我猜啊，谢二少可能猜到了您失忆的事情，所以这几天才突然变了态度，打算趁机麻痹您，然后偷偷把程总抢走！“
严锦：“……”
“别生气别生气，程总绝对还是最爱顾老师您的。”见对方不说话，程维维赶紧补充，“程总对二少只是兄弟之情，那都是谢二少一个人的独角戏！”
严锦不生气，就是纳闷：“……可是谢天逸不是有老婆吗？”
而且明明看起来感情还不错的样子啊。
程维维被他这句话问得噎住了。
她突然发觉自己的脑补中的确忽略了这个问题，因为她根本没见过谢二少的老婆。
跟着严锦的步伐往前走了几步，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啪”得双手用力一拍：“对啊！他明明有老婆的！居然还一直惦记着程总！而且他老婆才入院几天，他就耐不住寂寞，跑出来找别人了！渣，太渣了！“
严锦：“……”
你这个逻辑链太完整，我竟然无法反驳。
程维维说得未必就是事实，虽然谢天逸之前在有老婆的情况下还高调追求自己的确当得一个“渣”字，但顾谨华毕竟身份不一般，如今对方突然的殷勤也有可能是出于其他原因。
回了住处，程嘉慕已经在了，但显然也是刚回来没多久的样子，站在客厅，一身挺括正装都还没换。
这些天严锦忙，他也没有闲着，一直早出晚归行色匆匆，有时候一天下来两人都碰不上面。
严锦没有卖关子，开门见山道：“能不能问下，顾谨华和谢天逸的关系怎么样？”
程嘉慕正在脱西装外套的动作一顿，说：“还不错。怎么？”
严锦：“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经常看到谢天逸。”
“哦，天逸这个事情我知道。”程嘉慕转过身来，淡淡地说，“他家公司有个准备转型的歌手，就是安排过去跟你们一起学习表演那个，身份比较特殊，所以要他亲自盯着点儿。”
原来如此……
严锦欲言又止。
程嘉慕：“嗯？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严锦犹豫道：“有人跟我说，谢天逸其实暗恋你……”
“……天逸都做了什么，会让你产生这种离谱的误会？”程嘉慕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但也犀利得一针见血，“我知道了，是程维维说的吧？那丫头跟天逸有点儿小矛盾，一直记恨天逸原来管她叫过小矮子，平常没少编排他。你不用什么都信她的。”
这几天，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有意还是无意，谢天逸帮忙掩盖了自己不懂演戏的情况都是不争的事实，严锦还是领情的：“嗯，没有，我没相信。”
“我跟天逸是好朋友好兄弟，但也只是朋友兄弟，没别的。”程嘉慕虽然表情冷酷锐利，还是替自己解释了一句，“我之前怕你露馅，有跟他说这阵子谨华在跟我闹矛盾，脾气有点儿大，所以我不方便在场的时候叫天逸多照顾一点。”
严锦：“……哦。”
……那个助理小姑娘果然都是在胡说八道。
严锦回了房间，继续研究剧本。
程嘉慕换了衣服，走到客厅一角顾谨华最喜欢的那张藤椅上坐下，微微靠在那里，半天没有动作。
好朋友，好兄弟。
他对严锦说得斩钉截铁，内心却感觉到自己的行为可能已经当不起这几个字，对谢天逸这位朋友和兄弟感觉到了隐隐的内疚。
谨华的事情，他不仅瞒了其他人，同样也瞒了谢天逸。
还在对方隐约对谨华的不对劲有所察觉的时候，故意误导了他的想法。
他实在是不敢冒险。
那天谢天逸来公司找他，谈起谢家老爹想要送一位身份特殊的歌手学习表演，自家那里暂时没有合适的老师，便拜托程嘉慕跟符老师打招呼。
程嘉慕自然痛快答应了，之后俩人便闲聊了几句。
谢天逸问过他符老师正在带的人都有谁，说：“你还敢把跟你闹过绯闻的新人塞进剧组，不怕顾谨华生气啊？”
程嘉慕非常有底气：“我什么时候怕过他了？”
谢天逸也不跟他争执，只是笑道：“好吧好吧，那你最厉害。”
程嘉慕不太想多提这个，转而问谢天逸：“你老婆的身体怎么样了？醒了吗？”
谢天逸神情一黯，说：“还是一直昏睡，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程嘉慕发觉自己换了个同样不愉快的话题，闭嘴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倒是谢天逸先开了口，问他：“你说……要是有人抢了顾谨华的东西，你会怎么做？”
程嘉慕想着是不是他老婆昏迷的时候公司发生了什么变故才这样问，想了想，说：“当然是给他抢回来。”
“那要是……抢不回来了呢？要是，那东西已经被别人用了呢？”
程嘉慕神色一冷，毫不犹豫道：“那就毁了，叫那人也别再想用。”
谢天逸心中一凛，不说话了。
程嘉慕也没有打扰他，盘算着天逸也去上课，难免和顶着谨华身体那人碰面，天逸跟谨华又挺熟悉，怎么样才能让他不起怀疑也是个大问题。
过了一会儿，谢天逸才突然问：“那天遇到顾谨华，他好像不太高兴。你俩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一切正常。”程嘉慕一听就立刻绷紧了神经，顺水推舟，“不过最近跟他闹了点儿小矛盾。”
谢天逸关心地问：“什么时候的事？上次我去找你的时候你还说没有吵架……不会还是因为那个新人的事吧？”
程嘉慕：“不是。”
谢天逸：“那是为什么啊？”
程嘉慕脸上露出了一种带着点儿暧昧和玩笑的微妙神情：“大人的事，小孩儿少问。”
谢天逸看个半懂不懂，吓得整个人都结巴了：“不不不不会是你对他用强了吧？那那那他当时就没反抗吗？”
自己当初可是什么都没做就挨了阿锦一顿揍啊！
程嘉慕知道这个朋友嘴上老司机，其实根本就没经验，这么惊讶也并不意外，当下拍了他一下，睁眼说瞎话：“说什么呢。他当时明明也很享受，过后才怪我说耽误了他的工作。”
程嘉慕做戏做到底，还在继续说：“他生我气，这几天都脾气很暴躁，也不想见我。你要是遇到他，多照顾他一点啊。”
谢天逸瞪着他说不出话，心理翻江倒海，全是“我的老婆被我的哥们儿给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