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殷妈妈此刻就进入了这种魔幻状态。她夹起一筷子肚丝放到季哲远碗里,情真意切道:“小季平时工作这么辛苦,得多吃点儿。”
季哲远表面应下,实则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他从来不吃别人夹过的菜,尤其和不太熟的人一起用餐,那是一定要用公筷的,但是刚刚殷妈妈好像忘记用公筷了。
可是如今殷妈妈正殷切地盯着他,他要是放着这个不吃去夹别的菜……总归是不好。
季哲远瞥了殷子珮一眼,发现她将喝了两口的虫草乌鸡汤随意扔在一边,便主动伸出手拿过那盅汤,看似抱怨道:“怎么每次喝汤都剩。”然后就拿起殷子珮的勺子无比自然地喝她剩下的汤。
殷妈妈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就连殷子珮也是一愣。
她发愣倒不是因为感动或者羞涩,而是刚刚脑海中好像滑过一丝隐隐约约的熟悉感——之前,是不是也有一个男人,当着她父母的面喝她剩下的汤?
随即殷子珮好笑地甩甩脑袋,她又从没带哪个男朋友见过父母,哪儿来的这种经历。
殷爸爸看到小伙子这么实在,语气不禁缓和了几分:“小季最近生意做得怎么样了?”
季哲远朝殷子珮的方向看了下,眼中点缀了几点零星的笑意:“还行,这两年赚了一些钱,暂时够她花的。”
殷妈妈满意地点了下头,和蔼问道:“上次你说和珮珮恋爱六年了,那也算是知根知底,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说完还顺带着埋怨地看了殷子珮一眼:“你也真是,什么都不给家里说,有一个从高中起就在一起的男朋友竟然还一直瞒着我。”
殷子珮:啥???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一个谈了这么久的男朋友?季哲远认真的?等等,怎么谈到结婚了?他俩连正儿八经的恋爱都算不上呢,结啥婚啊!
除了一脸迷茫的殷子珮,包厢里其乐融融,季哲远倒是头一次觉得殷子珮的爸妈没那么讨厌了,“婚房我已经准备好了,珮珮直接拎包入住就行。彩礼您随便提,有什么其他要求都可以一并说出来。”回答得那叫一个顺畅,仿佛在心里设想了无数遍。
殷子珮觉得太过莫名其妙,一时竟然忘记了反驳。
殷妈顿时喜笑颜开,豪爽直言:“只要你俩好,彩礼不彩礼的都无所谓。走个过场就行,按照我们那边的平均水平,小季你给十万就行了。但是这个钱我们不要,等结婚了再当嫁妆给随过去。”殷子珮爸妈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又是在二线城市,十万块钱确实是均价。
季哲远有些错愕:“十万?”
他突然有些生气。虽然这不是买卖,可是她的身价远远不止十万块,殷父殷母要这么少简直就是在作践珮珮。门槛设的这样低,难道随随便便一个男人只要能拿的出十万块,就有资格娶她吗?他们就是这样为人父母的吗?如此轻贱自己的女儿?
听到季哲远的质问,殷父殷母具是一愣,心里不约而同在想:小季这是嫌多了?可是他俩就珮珮这么一个闺女,这些钱最后不还都是他们小夫妻的?难道不会是……小季一次性掏不出这么多钱了吧?也是,这孩子刚刚说婚房都已经准备好了,估计也是贷款买的,他二十多岁估计也没什么积蓄,刚买了房肯定会手头紧一些。
殷子珮实在听不下去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停停停,咱现在就说结婚是不是也太早了点儿?”
此话一出,殷子珮瞬间就成了众矢之的,三个人六只眼睛齐刷刷射向她。
殷妈妈:“还早?你都已经二十多了!”
殷爸爸:“你是不是还没玩够?谈了六年恋爱,再不结婚,传出去多难听!”
季哲远没说话,幽冷漆黑的目光轻飘飘砸在她身上,似有万钧之重。
殷子珮默了:所以到底是她不正常,还是他们不正常?
没再听到殷子珮的推拒,季哲远眼神微眯——珮珮她,竟然没有反驳她爸妈的话,看样这两个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真的很高。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十分不适,但几乎也让他同时意识到,自己可以利用这两个人来捆住殷子珮。
见女儿不再作妖,殷妈妈满意了,继续追问:“十万不太合适吗?小季你爸妈都是怎么想的?”
季哲远沉声道:“我爸妈不会插手,这些事情由我全权做主。但十万块钱绝对不可能,珮珮是公众人物,结婚只要这么点儿彩礼的话,她的脸没法搁。”
殷妈妈:啊???
殷爸爸:这样听起来,老子女儿还挺牛逼的样子?我女儿这么厉害我怎么不知道?
“您二位不用操心,这些事情我一定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就连婚礼当天,您需要的衣服妆发这种小事,也会有专业人士上门对接。”
……
一顿饭吃完,殷子珮累觉不爱。槽点实在太多,她都无力吐槽。
压着怒火把爸妈送到宾馆,等只剩下她和这个狗男人之后,殷子珮质问道:“季哲远你什么意思?”
季哲远坐在车子后座上,气质冷冽,“反正我们总是要结婚的,只是没想到你爸妈会这么着急。求婚我已经策划有一阵子了,你放心,别人有的东西,我只会给你更好的。”不,一点儿都不急,要是明天就能去领证更好。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两人一眼,眼神震动,不敢相信自己跟了这么多年的太子爷怎么不声不响突然就要结婚了。
殷子珮也很震裂:大哥,你这也入戏太深了吧?陪你演了一阵子女朋友,你别真拿我当女朋友啊?本质上咱俩难道不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吗?
她从来没想过要嫁入豪门这件事。且不说她今年连二十五都不到,为人妇会大大影响自己的戏路。更重要的是,豪门限制也太多了吧!多少女明星嫁进去之后,被迫回归家庭、牺牲事业。而且这种家庭就像还活在封建社会似的,左生一个右生一个,直到生出儿子才罢休。
噫,她还是不要为了季哲远这一棵大树,放弃自己的事业和整片森林了。
殷子珮心(咬)平(牙)气(切)和(齿)道:“什么叫‘总是要结婚的’?”
季哲远浑身冷冽的气质一顿,眼神霎时变得有些危险:“那你要和谁结婚?”
殷子珮下意识挪了下屁股,坐得离他远一些,“我还太小了,不急着结婚。”
季哲远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先把证领了,你依旧可以像现在这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或许是因为久居高位,话里就带了些不容置疑的命令味道。
“季哲远,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俩究竟是什么关系了?”
季哲远沉着反问:“我们在一起六年,难道不该结婚吗?”
司机差点儿没一个手抖把车开沟里去——乖乖,少爷谈了六年的恋爱?他怎么不知道?
殷子珮也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六年?!我的天,学长的抑郁症不会还没好吧?这是……已经发展成妄想症了?
想到对面有可能是个病人,殷子珮把自己针锋相对的锋芒收起来一些,勉强道:“你说的有道理,但也不用这么急……”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想办法通知他的家人,这种病还是需要家属配合才能治疗。
不过,殷子珮还没来得及旁敲侧击联系到季家,季哲远的妈妈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
“呵,我记得你,当年那个在平民高中缠着哲远量体温的小丫头。你可真有本事,竟然能教唆我儿子瞒着所有人和你谈了六年的恋爱!”
这个女人一身珠光宝气,乍一看起来是那种温温柔柔的南方女人,可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眉眼细长、天庭高耸,给人一种不太好相处的强势感。
殷子珮简直一头雾水,刚刚季哲远的贴身司机说季哲远在餐厅等她吃饭,殷子珮没怎么多想就跟着他走了,毕竟这位何叔在季家待了十几年,总不至于害她。
谁知道一推开门,是一个保养得当的女人。只不过这个女人有些夸张,脖子上戴的超大粉钻项链流光溢彩,左手无名指上套了一个银光闪闪的鸽子蛋,价值上百万的包就明晃晃放在桌子中央。张口闭口就是“平民高中”,让殷子珮误以为自己开启了什么古早玛丽苏剧情。
她实在是没想到,季哲远的妈妈居然是这个风格。不过也有可能人家平时不这样,故意打扮得这么富贵就是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告诉她不要妄想高攀季家。
殷子珮本就不愿嫁到他们家,自然不会被这套唬住。她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后便施施然坐在这女人的对面,面带微笑,神情惬意:“阿姨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丈夫好像还在从政?您打扮成这幅样子,会不会不太好呀?毕竟,树大招风,还是低调些好。”
佛曰,他人以恶攻之,我便十倍返之。世间一切皆为梦幻泡影,自可恣意妄为无所畏惧。
作者有话要说: 佛曰:我没曰过这样的话,你可别瞎说啊!
以及,大家还记得在大明湖畔喝汤的沈思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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