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行舟的意思，是要凌音做奸细…不，密探。
七曜司内，这种密探极多，如棋子般遍布民间。平常蛰伏，唯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唤醒。但凌音和其他人不一样，她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每次陆九崖来过后，就是向七曜司汇报他的动向——包括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
讲真这个说法总让凌音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好像自己是陆九崖偷偷养在江都的外室似的。不过看在钱的份儿上，凌音可以无视。
为七曜司做事自然是有工钱的，而且不低，一个月有五两银子。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铜钱，三文钱能买一斤精白米，如果换算物价，一文钱和现世的一块钱购买力差不多。
于是凌音掐指一算，一下子增加了五千块月薪呢！
哪怕是在江都这样的大都市，这个收入也算是中产阶级了。只要钱到位了一切好说，再说她一条狗命全系在七曜司身上，如果说辞家还会顾忌一点名声门风不敢对自己来明的，孟行舟可不需要。七曜司有名声吗？有，全是赫赫凶名。
为了保命她都把辞青云拉下水了，还在乎那点小绯闻？
对了，孟行舟还让账房给了凌音七块灵石，说是购买那枚灵髓的钱。又道以后若是还能弄到这东西，他都收，有多少要多少。
“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凌音好奇地问。
“每一位修士若被杀死，都会从伤口上凝聚出此物，叫做灵髓。”孟行舟这么解释，“根据各人灵根不同、境界高低，灵髓的品质也不同。”
凌音精神一震，感觉自己好像嗅到了金钱的香气。
“对了，你院中死尸暂时应该还未清理干净，今晚可能无法住人。”孟行舟最后说道，“我让长风在七曜司附近的客栈订了上房，你一会儿就让他带路，去那边暂住吧。”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凌音受宠若惊，“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也没什么花销，”孟行舟道，“因为需要接待来往公差，七曜司是有年租的包房的。”
太好了！凌音开心，有不用自己花钱的客房，不住白不住。
*
凌音走后，孟行舟独立窗前，凝视着窗外翠竹，一时间陷入了沉思。直到送凌音的属下回来复命，他才猛然惊醒，道:“取云峰纸来。”
云峰纸是以秘法制作的特殊纸张，比之寻常宣纸更加厚实柔韧，且不怕水。长风很快将纸张取来，孟行舟挽袖磨墨，笔走龙蛇，很快便写好一封书信。
“大人是要向侯爷寄信么？”长风问道。
“陆九崖出现在江都，不可不防。”孟行舟吹干墨迹，手指翻飞，将书信折成一只精致纸鹤。他默念咒诀，那纸鹤便展翅而起，飞向窗外。
“陆九崖一向与辞青夜不和，他此来江都，说不定是要与辞家作对？”长风猜测道，“之前不就是他抽了辞青云一鞭子么？”
“但愿如此。”孟行舟笑道，“辞家盘踞一方尾大不掉，若能借力打力，倒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
凌音在客栈里美滋滋睡了一整夜，丝毫没有受到昨夜风波的影响。因为睡得太香起得迟了，她连店家送的早餐都没时间吃，赶紧跑去工作的绣坊报道，结果却连门都没能进去。掌柜的客客气气拦在店门前，左一个“对不住”，右一个“没办法”，说辞家是绣坊的大主顾，对方放话威胁，自己也是被逼无奈。
凌音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暗示”。辞家顾忌名声，不敢明着动自己，但显然已经关照过绣坊，是要断凌音的后路。她也无意为难掌柜，便道:“好吧，那把这两日的工钱给我，我自己辞工便是。”
“小店的工钱是一月一结，姑娘才在小店工作了三日，这个……”掌柜的还是端着张笑脸，为难道。
凌音这可就不乐意了:“我当初来上工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道是这月事务繁忙，工钱按日来算。”
工资无所谓，加班费想不给？！
虽然只上了三天班，但可是忙得差点过劳死！
“可是辞家说……”掌柜还想推诿，凌音已经凶相毕露。她上前一步，揪住掌柜的衣领，皮笑肉不笑道:“你应该知道，昨晚那两个刺客，有一个亡于我手吧？”
半炷香的时间过后，凌音拎着装了两百一十文铜钱的布袋，得意洋洋地从店里出来。辞家家大业大，哪里想得到克扣她三天工钱不给的小事，显然是掌柜借题发挥。凌音提着钱，在街边小店买了只烧鸡，直接在店中坐下，还打了一斤江都特产的果子露，就当补偿没来得及吃的早饭了。
这个时代的酒度数本来就不高，这种果子露更是为女子特制，以果汁和蜂蜜水勾兑米酒，只有些微的酒味。店小二将烧鸡斩成块端上桌，凌音就着果子露，虽然烧鸡滋味一般，她却吃的很是满足。
要是上辈子的凌音，腥了不吃，咸了不吃，太烫了不吃，太凉了也不吃。但自打她穿越以来，能吃饱的时候都是难得，更别提有肉吃了，哪里还敢挑三拣四。凌音啃着鸡大腿，心说今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看来是个适合抽卡的黄道吉日。正巧孟大人赏了七个灵石，和用剩下的三个刚好能凑到十，又能再抽一发。
唉，这就是传说中的赌徒心理吗？但凡凑够一点钱，就要试试手气。罪过，罪过啊。
嗯，好在策卡的出率是百分之百，总归是不亏的。
凌音叼着鸡骨头，心情愉悦地唤出系统界面，点进卡池。
【召唤策卡】
确定。
【宿主的灵气值不足，请补充灵气值】
灵气值不足？
凌音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手上不是有十个灵石吗？哦对了，好像要先转化来着。
【检测到宿主拥有灵石，可转化为灵气值:1000点，是否转化】
确定，转化。
继续抽卡。
【宿主的灵气值不足，请补充灵气值】
哈？
凌音这下更懵了，还不够？
看看灵气值，1000，没错啊；再看看抽卡需求灵气值，也……卧槽？
凌音的眼睛猛然瞪大，平生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视力。
5000点？
她用手背揉揉眼睛，再看，确实是5000点没错。
怎么回事？我记得是1000点的啊？
“系统？系统在不在？这个灵气值怎么回事？”凌音用意念狂敲“客服”。
【每次抽取策卡所需的灵气值，都是上一次的五倍哦，亲】系统客客气气地道。
片刻愣神后，凌音悟了。
这个狗x系统绝对是和某鹅、某猪场研发的那些手游有同一个策划，开头又是首抽ssr又是专属客服，把你搂在怀里疯狂塞糖。等你被甜的神志不清了金也氪了肝也爆了，就开始把你摁进粪堆疯狂摩擦！
充钱你就能变强，没钱玩你【哔——】
这一刻，凌音觉得，自己哪怕不需要修炼，都能立地成佛。
“系统，我的问题只有一个。”
【您请说】
“可以把冲进去的灵气值返还成灵石吗？”
【不可以的哦，亲】
不愧是你啊，系统。
凌音在这一刻清晰地回忆起了前世玩坑爹手游的心情，那种恨不得把手机砸了然而又无可奈何的恨啊。据孟行舟说灵石和白银的兑换比例大概是一块灵石兑换一百两白银，这尼玛直接骗了我一千两银子换成人民币就是十万块！
辣鸡系统！我要投诉！你欺骗消费者！还我血汗钱！
整个烧鸡店的客人和店小二们都下意识地绕着凌音这桌走，盖因此桌客人的神色风云变幻，一时间喜形于色，一时间又咬牙切齿，面容青黑，肌肉扭曲，疑似中邪。谁知道这毛病会不会传染，若不绕着些，万一传给自己可不是倒了血霉。
“你刚刚说，每一次抽取策卡，所需的灵气值都是上一次的五倍……那下一次所需灵气值，就是10000？”
【是的哦】
“再下一次，是50000？”
【对】
凌音气的连烧鸡都吃不下了，干脆一拍桌子:“小二！”
“哎！”有店小二小心翼翼的跑过来，问道，“客官有什么事情？”
“把剩下的烧鸡打包，我要带走！”
*
凌音在自己租住的小院门口晃了晃，凶案现场还没有处理完毕。尸体已经拖走了，但血迹尚在，两个膀大腰圆的衙役手持水火棍，威风凛凛地在门口看守，禁止任何人靠近。
看起来过两天就能回去了。
凌音走过院子，现在她手头上除了七曜司的差事，再没有其他的收入了。而且看这狗系统的尿性，怕是需要海量的灵石投入氪金，自己要去哪里搞钱呢？
嗯，当务之急，得找一份工作。
凌音提着烧鸡穿街过巷，以她的经验，自己相比于大多数求职者的优势，在于能读书写字，而且书法不错。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能识字的都算是文化人，是受人尊敬的先生。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卖字就好了。
凌音一面走，一面观察着街道上的店家商铺。能靠卖字吃饭的行当不多，一个是书画名家卖山水卷轴，这个肯定不行，自己虽会写字，也没好到大师的级别；要么是当街支个小铺子带写书信，自己一个小姑娘，这活儿也不好揽。
要么就是继续找个店家，当账房丫鬟？但需要账房的店家都是有些排面的，辞家肯定不会让自己如愿。
那还有什么工作？
凌音路过一家书局，忽然眼前一亮。
对了！她可以抄书！这个世界可没有雕版印刷，所有的书籍都是需要手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