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凌程这个人吧，相处过就会发现，他损起来是真的损，但正经事上再怎么损，该帮忙还是会帮忙的，就比如学习。
你越是一本正经跟他说来教我吧，他就越是要趁机怼你两句，到最后华越这方面的脸皮基本上已经被他练出来。
还通知个啥呀，直接问就是了。
虽然华越现在吊着个胳膊，写字也不怎么利索，倒也没妨碍他对学习日渐高涨的兴趣。
学习这个事大概是真讲究个兴趣，发现自己能弄懂这道题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连带着稍微能举一反三了，也就慢慢跟着找到成就感了，成就感一充足，兴趣就跟着水涨船高了，自然就坐得住了。
反正华越是这么感觉的，当然，凌大班长在这个过程中也是功不可没的。
平时的工作日凌程是不用来酒吧的，不过不耽误他的远程教学。
晚自习后回到住处，华越把一道研究了半天没怎么研究明白的几何题拍下来发给了凌程。
“凌大班长，这题求个我能看懂的具体解析，明天给你带饮料。”
凌程那边不知道在忙什么，过了老半天才把消息回过来。
给华越讲过几次题，基本也就摸清他的理解水平是在哪儿了，一道题解的事无巨细，完全按照华越的思维能力给写了一遍，末了还又回了一条语音。
“昨天习题册上第五题和这道差不多，对比着写，我明天不去学校。”
嗯？又逃课啊？
听到最后一句华越翻书的手就收回来了。
“别啊，你等我胳膊好了的再逃课呗，不然我笔记怎么整？要不我再包你一顿午饭？”
“我请假。”
凌程这次的消息回的到挺快。
“明天带芊芊去医院。”
“芊芊怎么了？不舒服啊？”
华越立马跟着担心起来，也算是能理解那天在医院凌程看见芊芊为什么会那么紧张了。
“需要我帮忙不？”
“你能帮什么忙，让她在你的石膏板上画画玩么？”
凌程不客气的跟他说，末了还是又补了一句。
“常规检查，她没事。”
华越松了一口气，看了眼已经被班里那几个小姑娘画的跟涂鸦墙一样的石膏板挑了下眉，画画怎么了，有益身心排忧解乏。
不得不承认，没有了凌程的课堂，就像是少了一个智能解答器。
虽然老师讲的课他也不是完全听不懂，只不过相比之下，凌程给他讲题的时候总会顺手给他补一点基础知识，所以现在直接听讲就总会在一些小问题上闹不明白。
囫囵吞枣虽然也吞得下去，但就很容易消化不良。
华越皱着眉死磕着一道题，手里的笔已经n+1次被他甩出去了，看着空了的手长叹了口气，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左手就不是用来拿笔的料…
“华哥，你今天这个精神状态到底是欠佳啊还是绝佳啊。”
沈航把华越甩到他桌兜里的笔摸出来还给他。
“这都把笔转到我桌兜里三回了，准头找的还挺准…”
华越笑了一下接过笔。
“给你证明一下我的神之左手，等我拆了石膏要不要约个球啊？”
“行啊，那我等着看你左手有多神。”
沈航笑着说。
手机在兜里嗡嗡的震了两下，这个时候给他发消息的估计也就李全了，反正也磕不出来结果，华越干脆低着头拿出手机打发时间，点开消息，里面居然是几张照片。
照片最后跟着一句话。
——看看这几个，是不是上次埋你的人。
出事那天他就跟李全说过，也知道他那会儿就在查那几个埋伏他的人，虽然没有全部找到，但至少找到了明显就是领头那几个。
——看见他旁边那个人了吗？
李全在照片上画了个圈，圈着一个抽着烟的人。
——我就知道肯定跟这傻逼有关系，他脑子被驴踢了吗？你离他十万八千里远，他还特地找人来埋你一下，病得不轻啊。
华越没什么情绪的看着照片，给李全回了一个呵呵。
收了手机对着习题册发了会呆。
昨天的作业本被发下来，打断了华越的怔愣，看了眼左手边凌程的作业本，又看了眼右手上的石膏板，果断的合上了书。
今天诸事不顺，不宜学习，爸爸要偷懒一下了。
下午的时候，阳光也渐渐柔了下来，连偶尔吹过的风里也染上了凉意。
在医院里折腾了一上午，等小丫头午觉睡饱了，凌程才带着她出来散步。
芊芊揉着还带着点睡意的眼睛，抬头看着凌程。
“哥哥，你下午没去上课，妈妈回来肯定又要说你了…”
“那你想去徐奶奶家呆着么？”
凌程把她抱起来，轻着笑的问。
“也不是不想…”
徐奶奶是他们隔壁的邻居，芊芊纠结了一下，搂住凌程的脖子。
“徐奶奶挺好的，但是我还是想跟哥哥一起玩。”
“那就行了。”
凌程看了眼一旁没什么人的篮球场。
“带你打篮球好不好？”
“好呀！”
芊芊挺开心的拍了下手。
“但是不能跑，跟着我知道吗？如果一会儿有人来打球的话我们就回来。”
进去之前，凌程又郑重的提醒着芊芊。
“我知道。”
芊芊认真的点点头。
说是带她打篮球，但实际上也就是让芊芊拍着玩，小孩子玩起什么来都是起劲的，毕竟也才五六岁的年纪，玩一会儿就容易兴奋，会想跑想跳。
凌程就把她抱起来让她投篮，或者自己表演给她看，说是给她表演，其实也就是想让她休息一下平静一会儿。
夕阳下的球场铺着一层暖阳的光，连人影都像是镀了金色的光晕，被剪出柔和的身影。
华越站在球场的铁丝网外，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有点意外。
他学不进去，就干脆也请了假，反正手臂还吊着，假也不难请，出来散个步全当是劳逸结合了，只是没想到走到这边居然看到了凌程。
一个浑身散发着温柔气息的凌程。
这就有点神奇了。
今天让我们来走进冷面老冰棍凌霸天，不为人知的柔情一面…
作为总是用眼神冻跑所有小姑娘的凌大班长，对自家妹妹倒是半点毛病都没有，带着无比的耐心细心与爱心，这得是多少小姑娘求之不得的梦幻场景啊。
华越带着笑的在心里解说似的编排着。
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儿，唇边的笑却很快又淡了下去。
看着自己的手臂抿了抿唇，背对着球场坐在石凳上。
照片里被李全圈出来的人，理论上来说，他也应该叫一声哥。
但是那又怎样，他们只不过是有血缘的两个人而已，叫一声哥，他会少厌恶自己一点么…
怎么可能，就是因为叫他一声哥，他才巴不得自己赶紧死了才好。
哎，妈的…
华越抹了一把脸轻笑了一下，居然觉得有点难受…
我居然也会有因为那个傻逼而难过的一天，可真他妈出息了。
下班的路人匆匆忙忙的往家赶，偶尔还能听到电话里讨论着晚饭吃什么，火烧云努力的渲染着整个天空，安静又热烈。
华越坐了一会儿，就打算直接离开，还没等他站好，就听到凌程在背后叫了他一声。
“华越。”
华越顿了一下，扭头看着他。
“你逃课了？”
凌程微皱着眉，似乎有点不太高兴。
华越看了眼地上被风吹起来的落叶，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笑了，抬头对他挑了挑眉。
“你才逃课呢，我可是有正经请假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