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融。”
谢既白欲言又止地看着宁融,指间狼毫也先放置在一旁。
“怎么了?”
宁融正在一旁给谢既白研墨,虽是研墨,但是视线却一直盯着谢既白的脸,浑然不觉指间的松烟墨已经被自己折断,漆黑的墨汁染了半指。
“朕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让你看得这么入神?”
谢既白拿起一旁的手帕擦拭着宁融的指尖,上好的纹云帕瞬间被泅湿透黑,擦完后谢既白眼也不眨地便丢在了纸篓里。
谢既白一靠近,宁融就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股独特的冷香。
他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有些口齿不清道:“臣、臣再去拿块新的。”
他当然是去拿块新的松烟墨,从昨晚到现在,他的心头就一直乱糟糟的。指尖上还残留着一丝余温,宁融只觉得脚步要和心跳一起轻飘飘了。
而谢既白望着他的背影,只是有些无奈的了。
谢既白喜静,不喜欢有人打扰,便在小厅中放置了许多可抽拉的檀木阁。宁融凭着记忆抽开了一个木阁,意料之中地看到了熟悉的松烟墨,以及一个卷轴。
看样子应是一幅画。
不知为何,宁融有种强烈的熟悉感,他鬼使神差地打开了这个卷轴,细腻的画卷瞬间浮现在他面前。
谢既白字画双绝,但从不收藏别人的画。
能在这里放着的,只能是他自己亲手画的。
苍鹰、松树、以及笔触有些潦草的木屋。
宁融只开了一半,也只看了一半。
因为在他还想往下拉的时候,被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摁住了。
“没什么好看的。”
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的谢既白,从背后圈住了他,握着他的手合上了卷轴。
在宁融看不到的背后,谢既白耳尖泛红,轻轻松了一口气,才把这幅画给合上。
未经允许,擅自看别人的画本就不礼貌。
宁融自然不会继续自讨没趣,他“嗯”了一声,拿好了松烟墨。
“这画是陛下的收藏吗?”宁融问。
“不是。”谢既白语气中填满了镇定,“是朕随便画的。”
“陛下为什么不把这画挂出来啊?”宁融道。
“画的不好。”
谢既白合上木阁,目光温柔地看着宁融:“没画出神韵。”
虽然没看完,但是刚才那一小半画卷里,明显还画了一个人。
平白无故画一个人,还私藏在这种地方。
还没画出神韵?
宁融原本那点熟悉瞬间荡然无存,他心里被另一个可能攻陷。
“陛下画的是不是就是昨夜里说的,”宁融顿了顿,“陛下喜欢的人?”
说完后宁融就有点后悔,这句话怎么听着就这么膈耳朵呢。
谢既白似乎是被这句话惊到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而后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宁融转头就走。
果然,听着就是膈耳朵。
第二次研墨时,宁融显然与刚才判若两人。
这次既不托腮看他,也不额外分神,一双眼睛只盯着眼前的墨块转,指尖的力度显然也非刚才能比。
谢既白批阅奏折间隙扫上几眼,只觉得那脆弱的松烟墨就要再断一次了。
“融融。”
谢既白合上奏折,走到他的身旁坐下。
宁融仍在自顾自地研墨,似乎是没听到谢既白的话一般。
谢既白只得拿走宁融手中的魔块,对他道:“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宁融有些恹恹地抬起头,越靠近谢既白,他就越能清晰地问道那股几乎要把人溺进去的冷香。
以及有些不受控制的,心里那股酸酸的震荡。
“后天的宫宴,你去不去?”
后天的宫宴,自然就是谢既白对外的寿宴,届时文武百官和海外各朝使臣都要前来贺寿。
这种宫宴表面上推杯换盏好不美哉,际上吃喝都不由己。宁融在楚国呆了五年,也跟在楚帝身边参加过五次这样的宫宴,现在想想还是很头疼。
宁融只得诚道:“不太想去。”
“那就不去。”谢既白极力克制,才没有把眼前人拥进怀里,“朕也不喜欢这种场合。”
“后天你跟在侍卫身边,在勤政殿里等朕。”
谢既白加重了语气:“宫宴结束朕就来找你,哪里都不要去。”
宁融敏锐地感受到了谢既白话语中那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立马朝谢既白凑了过去,皱眉道:“宫宴当日是不是要发生什么?”
谢既白没想到宁融的心思居然如此细腻。
他显然也不想瞒着眼前人,道:“也许会,所以你……”
“臣去。”宁融断道,“臣去宫宴。”
谢既白还未出口的话就这么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的心骤然柔软了下来:“别闹,在勤政殿里等朕。”
宁融耸了耸肩,难得反驳道:“臣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吃,既然宫宴里有这么多好吃的,臣一定不能错过了。”
说完后他垂下眸子,闷闷的补充道:“还是陛下嫌臣麻烦?”
对比那些陷害,我更不想意外发生时我不在你身边。
谢既白终于狠狠把对方圈进了怀里。
宁融的脊背就这么抵在了谢既白的怀里,他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身后有些快的心跳声。
“朕给你安排一个位置,让你就在朕身边,然后把好吃的都送到你面前。好不好?”谢既白的声音低缓,像是某种乐器一般。
宁融扬起黑白分明的双眸盯着他:“不好,陛下身边太显眼了,这么多人看着我吃不下。”
谢既白轻声笑:“没事,他们不敢。”
不管看多少次,宁融都不得不承认。
谢既白长得在是太好看了。
明明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怎么谢既白就长得这么好看呢。
宁融胆大妄为的爪子不受控制的抬起,而后戳了戳谢既白的脸。
入手皮肤光滑细腻,手感绝佳,宁融戳完后才猛然想起自己干了一件多么大逆不道的事。
在谢既白的凤眸眯起前,宁融果断的收回了手。
而后再次一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陛下画上的那个人,是陛下的初恋吗?”
“初恋?”
“就是第一个喜欢上的人。”宁融解释道。
谢既白似乎还在思考着这两个字,半晌后才轻轻点了点头。
“是啊。”他像是有些叹息,“怎么了?”
“没。”
宁融语气泛酸道:“就是听说,初恋最后都不会在一起。”
谢既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