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礼,起吧。”男人骑着踢云,见了熟悉的城池,踢云仰着脖子嘶鸣了一声。
阿芙并未下马车,而是掀开帘子看着跪在外头的人。
“公主住的地方已经备下了,下官引着王爷与公主过去看看。”那属官是个武臣,又是个棱的,得了消息时并未想起来宿安公主与他家王爷已经被先帝赐婚。
所以直接将人安排在了城中的宅子里。
往年来的监军什么的官,都是住在那处的。因为这次来的是公主,他们还特意仔细收拾了一番。
“皇兄派孤来,是监护这批物资运到西北,安抚百姓与将士,而并非享乐亦或者是让你们费心费力多做些什么。”
阿芙面上端庄,一字一句说的极为认真。
“宿安公主住在王府便是,不必特意安排住处,至于你们安排的地方,便让随行的人住过去便是。”
秦深接了句,淡淡的看了那属官一眼。
西北的风确实比京都要冷许多,今日也还落着雪,属官安排的宅子,决计不可能比王府更暖和。
阿芙怕冷,又爱玩。
自然是要住在王府的。
“这,”那属官愣了一下,刚刚想说他家王爷不是从来不让京都来的官住自己府上的吗,又突然想起,这是他们未来的王府女主子。
那属官大手在自己脑袋上拍了一下,赶紧应了下来。
“是,下官遵命。”
他可真是糊涂了,他家王爷好不容易将未来媳妇带回西北,他却差点坏事。
真是浆糊脑子,不中用了。
“风雪愈发的大了,王爷和公主快些进城吧。”那属官将路让了开来,笑呵呵的迎着人入内。
这么冷的天,对他们来说是不算什么,但是冻着宿国最尊贵的宿安公主可就罪过了。
西北的百姓与朝臣并不觉得一个公主被先帝和新帝那般看重有什么不对。
与众不同的女子,总有些地方会比旁人更具有优势。
可以是武力,性格,长相,也可以是才华,气质。
像宿安公主这般好看,就该做高高在上的小公主。
大队人马入城的时候,沿途的百姓许多瞧见便将路让开,带着笑意看着他们,还有给护卫等偷偷塞果子的。
倒不是这些百姓不识的属官和骑在马上的秦深,恰恰相反,正是因为识得,才愈发和气。
怕伤了行人,马车走的有些慢,阿芙接了一粉衣女子含羞带怯递上马车的帕子,难得懵了一下。
在京都时,她也见过生的好看的男子上街会接到帕子,可是她是女子啊。
“公主莫要见怪,在西北,有的人家小姐若是想与谁家小姐结交,也是直接递帕子或书信的,那女子只是想与殿下相识罢了。”
那属官笑呵呵的过来马车旁解释了句,其实他还美化了几分,也有女子,会当街“英雄”救美的。
“殿下可看看,那帕子上,当有那家小姐的闺名。殿下不必非要回信的,这只是表达好感的一种方式罢了。
与那什么,掷果盈车是差不多的。”
“这,”阿芙掀唇笑了一下,有些欣喜的看着手上的帕子,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女子的信物。
街边看见美人展颜的人不少,也有不少人生了送些东西的想法来,但是还未来得及行动,便看见他们王爷将那马车帘子放了下来,拦住了旁人探视的视线。
王爷是拿剑挑的帘子,剑影还泛着冷光。
那马车上的女子,当就是那位宿安公主了。
可真是好看啊。
不过他们王爷容貌也极为出色,就是身上煞气重了些,容易吓着京都那些贵女们,也不知会不会让宿安公主也生出恐惧来。
但是看起来,那公主不像是个胆子小的。
况且,他家王爷看起来,似乎温和了许多。
秦深并不知道,这一路上,已经要好些百姓开始考虑,他会不会吓着自己未来媳妇的事情了。
其实他并不是什么时候都带着满身煞气的,之前自城中打马而过的时候,要么刚刚从战场下来,要么领着军中将士出城去,鲜少有这般浑身气息温和平静的时候。
“公主,这西北的民风,当真纯朴开放。”今日马车有宫婢伺候着,见帘子被放下来,便伸手压了下去。
外头有雪,风也有些大,马车上的暖意都被吹都差不多了。
但是她们又劝不住公主,现在王爷放了帘子,她们可不能由着公主再掀开帘子了。
若是这么一路吹到,她家公主是必定要得风寒都。
“是比京都的百姓热情许多,”另外一个宫婢伸手给刚刚倒好的热茶递给阿芙,笑着接了句。
“殿下喝口热茶,驱驱寒气,可万不能着凉了。”
她们两个跟着阿芙出宫过许多次,倒也不见丝毫慌张。
方才路上她们二人也瞧见了,这街上叫卖的小摊贩也不少,比起京都的精致繁华,这里更为简单,但是人情味更浓。
人声有些嘈杂,但是百姓见了将士或者官员并不会过分尊崇或者害怕。
这里治安很好,且百姓都安居乐业。
“糖葫芦,糖葫芦,一文钱一串,又大又甜,糖葫芦,糖葫芦。”
外头叫卖的声音愈发的近了,那年岁大些的婢子连忙拉住伸手便要去掀开帘子的阿芙,温声劝了句。
“公主,可莫再受风吹了,外头冷,奴婢给您看一眼,若是好,便央了王爷派人去给您买。”
“也好。”阿芙醒看了一眼手上的帕子,便乖乖坐了回去。
大街上收女子的帕子,还是略微让她有些不好意思的。
而且外头确实有些冷,都快赶上京都十二月最冷的时候了。
“王爷,”那婢子掀开一角帘子,将头探出去看了一眼,而后朝着秦深唤了句。
马车上另外一个婢子则拿了毯子,将风挡了挡,生怕它吹着马车上的自家公主。
“何事?”秦深离马车近了些,沉声问了句。
“可否请王爷差人去给殿下吗串糖葫芦?”那婢子语气恭敬,眸色垂了几分。
不是她们两个犯懒不肯亲自去给殿下买,只是马车一停,行进的队伍必定是要停下的。
“可。”秦深往那边看了一眼,并未开口吩咐身边人,而是自己驾马离了队伍,去了那叫卖的摊贩处。
“一串糖葫芦。”男人自腰间取了碎银子递过去,语气平静。
“哎,好。”那小摊贩将肩上草木棒子立着,仔仔细细从上面挑了个最大最晶莹剔透的递了过去。
“王爷,草民这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那小摊贩语气满是自得,不是他吹,他这糖葫芦,可是全西北数一数二的好吃。
“嗯。”秦深接了糖葫芦,转身便回了马车一旁,自掀开的帘子缝隙将糖葫芦递了进去。
“张四,王爷拿你一个糖葫芦还要付钱啊,你有没有良心了还。”离那小摊贩近些的另外一个摊贩开口说了他一句,便说还便摇着头,颇有些失望。
王爷和将士们拼命守护他们,连一钱银子的糖葫芦都舍不得。
这人呐,就是赚到钱眼子里去了,良心都丢了。
“你混说什么,现下不收钱,难道还好意思等王府送更多银子过来?”那卖糖葫芦的摊贩仔细将那块碎银子收起来,低声的回了那人一句。
“你将王爷当做何人了,你可知道,若是有这摆摊的何人送了王爷东西却未收银子,王府会有人送多出许多倍的银子过来?
王爷多体桖我们百姓,我张四何德何能拿王府的那些银子?”
他现在收了银子,王爷便不会再让王府送更多过来了。
他们这些被王爷和将士们保护的百姓,可不能拿着王府的情谊发家致富不是。
不是他说,他方才给王爷那串糖葫芦,可是今日这草木棒子上最大最甜的了。
他摇着头走远,嘴里还不住喊着,“糖葫芦,糖葫芦,一钱一串,又大又甜的糖葫芦嘞。”
马车上。
“公主,糖葫芦来了。”那婢子从帘子一角接了糖葫芦进来,又极快将帘子严丝合缝的合了起来。
“好甜。”阿芙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那糖葫芦,而后满足的眯了眯眼。
酸酸甜甜的山楂和糖味在口中泛开来,却没有丝毫的腻人的感觉,外层的糖衣极薄,并不会粘在嘴上。
“殿下喜欢就好。”马车外的男人沉声接了句,那句殿下被刻意压低了几分,撩的两个宫婢都有些红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 听风这一两周忙的厉害,更新时间不稳定,但是尽量保持在晚上十一点左右,断更会提前请假~比心心呐~